《时空变奏曲》庄舟

57、时空黑洞

　　秦天从光口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铜锣大眼，那双大眼上悬着的眉毛面对身旁突然钻出来的人也是惊起了八级眉毛地震，可能是长期绷着脸的缘故，地震波尚未传导到脸上的其他部位时，当事人已经以十分专业的姿态恢复了毫无波澜的状态。
　　在抬起的枪口顶上秦天的脑门之前，秦天先一步将轻狙一脚踹飞，又是一个连环踢直奔对方的要害，可使出的力却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毫不见效，对方不仅没有丝毫的受伤之状，反而来了兴致，精神比刚才还要振奋。
　　难不成那只在传说中听过的金钟罩铁布衫真身便是如此？秦天心下大惊，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疑虑。
　　对方见秦天这般样子，扬了扬拳头往厚实的胸脯上拍了两下，大喝道：“怎么，没见过防弹衣吗？还是没见过穿在爷身上的防弹衣？”
　　秦天退出几米远的地方，装模作样地捂着嘴：“那自然是没见过哪个人能够把区区防弹衣穿出如此低奢的质感，悄悄您这厚实的胸肌、小麦色的皮肤，简直是行走的艺术雕塑啊！”
　　那人大抵是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高的赞誉，竟然一个分神，低头欣赏了一秒自己所谓的盛世黄金身材。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视线逐渐模糊，接着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
　　“可怜的娃，也幸亏是遇上我，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否则你怕是一辈子享受不了此等赞誉。”秦天看着地上的坑，又看了看勉强塞在狭小的防弹衣之中的巨浪般的脂肪起伏，摇头叹气，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轻狙，架在钟楼的扶墙上。
　　将瞄准镜转了一圈，却早已找不到宋开元的身影，老头子的身影倒是异常醒目，毕竟在一堆黑衣人之间，那抹白的发亮的头发想不夺目都难。于胜明、江小帆还有廖雪、谢岚都围在老头子身旁，那群黑衣人果真没敢伤害他们。之前散落在附近的街头巷尾的各位前辈明显落了下风，只剩下十几个人，均是伤痕累累。
　　宋开元一开始布置的圆形防线正在不断地缩小，众人已经几乎被逼退到了处于中心位置的老头子的身边。黑衣人们只是将其团团围着，停止了进攻，双方隔着不远的距离，均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楚石开一身狼狈，却仍旧撑着铁棒，挡在于胜明他们面前，见黑衣人突然停止了攻势，他便想反扑上去。张庭将已经破败不堪的铁骨扇横在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楚兄，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保存实力为上，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秦天对着其中两人开了两枪，原本完美的围势，其中一角随着两个黑衣人的倒下瞬间裂开了一个口子。张庭和楚石开瞅准了时机，合力对着这个口子杀了出去，却没想到从旁边又涌上一批黑衣人，将他们给挡了回来。
　　瞄准镜的右下方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移动，秦天将镜头对准了方才黑色晃动的地方，却发现隔了几条街的地方有两个黑衣人正在配合着操作着空气里泛着蓝光的虚拟键盘，瞄准镜的左上方也有，应该是西南方向，同样也是两人一组操作着什么，还有东南方，东北方，西北方。四个方向突然有淡淡的光亮了起来，借着四个光点连成了一个四边形，而刚才围在中间的黑衣人们也已经在不断地往外撤离。
　　钟楼的地面晃动得厉害，天也在晃，整个异时空像被扔进了洗衣机一般，天不是天，地不是地，方才的四边形的边线，像晕开的水一般，逐渐向内蔓延开，光口越来越大，光口所及处，房子、汽车都在往口子里陷去。
　　于胜明被这不要命的摇晃卷得七晕八素，看着不断逼近的强光，惊慌失措：“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口子连房子都吞！”
　　“搞技术的，倒是快点想办法啊！”楚石开将铁棍插到了地上，才勉强立住，没有被晃倒。
　　椅子虽然都快被摇碎了，但老头子却能够端坐在椅子上，他淡淡道：“是时空黑洞。”
　　“时空黑洞！”人群中有人喊道，“完了，今天我们都要折在这了。”
　　“听说这个一旦启用，是不可逆转的！”
　　“老头！那洞都快把我们吸进去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别坐在那里装死。”有人在强烈的摇晃中踉跄着走到老头子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老头子只是抬了抬眉毛，面不改色：“本来我也是将死之人了。”
　　“你！”
　　“不！”站在外围的几个人已经被吸进了光口里，有人试图去拉住他们还未被光口完全没过的手，也只是徒劳，因为光口在不断地扩大，那些人也一起跌了进去，而踉跄着往圆中心走的人，最终也是一起被强光吞没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秦天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这个光口的四个角点的其中之一瓦解，众人便被吞没在了光里。须臾，光灭了。周围的楼房林立，却唯独空出了一个光秃秃的四边形，修成的马路也是奇怪的断开，在此处只有坑坑洼洼的泥土，突然断裂的地下水管道不断地往外涌出水来，原本就坑坑洼洼的泥土瞬间被水给填满了。黑衣人门早已不知影踪，不明所以的人们或行至此处，均是大喊着白日见鬼，又吓得四散开去。
　　不远处的一栋独立洋房里，宋开元睁着慵懒的眼睛，阳光刚好照进窗户来，他伸手挡住了光，却还是有光不经意从指缝里漏进来：“今天天气真不错。”
　　身后的黑衣人只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主人，任务已经完成了。”
　　“中午吃饺子还是吃米线呢？”
　　黑衣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宋开元回过身去，看着像木头一般站立在那里的黑衣人，顿时失去了兴致，懒懒道：“接下来，会有一位贵客登门拜访呢。”
　　断崖边上，横在崖边老树的铁棍上沾满了血污。而不断退到悬崖边上的两人依旧斗得难舍难分。崔莹莹已经失了空间笔，但从赵嘉夺了笔以后，她的攻势只增不减，死缠着赵嘉不放，好几次竟然宁可负伤也要阻止赵嘉画出一个完整的空间门。一次次地被被崔莹莹打断了进程，赵嘉已经有些不耐了。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舍不得下死手，赵老大对敌人是不是太博爱了些？” 崔莹莹见赵嘉逐渐紧锁的眉，露出了一抹隐秘的笑，“你可知道，就在刚才你和我缠斗的这段时间里，你那些可爱的队友们都被打包送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翻身上了树，一脚踩在插进了老树里的铁棍上，赵嘉面上并没有显出过分的震惊，这一番下来，她不可能没明白这不过是打着追杀名号的调虎离山之计。虽说今日崔莹莹的身手教之前已经大有提升，但和赵嘉对上仍是略输一筹，更何况刚才她过于玩命的打法反而失了实势，即便心中有猜测，当崔莹莹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嘉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颤了两下：“什么地方？”
　　“给你点友情提示，只在传说中存在过的单向时空通道，能够把时空里的东西像丢垃圾一般丢到时空断层里的一种技能。”老树就立在断崖边，而崔莹莹此刻几乎已经退到了崖边，勉强着撑着身子，往后望了一眼根本望不到底的山谷，左手不自觉地蹭上了右手的手环处摩挲了一番。
　　“不错，正是时空黑洞。”
　　赵嘉的脸沉了下去：“怎么可能？之前档案里显示这一技能不是技术尚缺吗？”
　　崔莹莹脚下猛地发力，一把上前将插在老树上的铁棍用力抽出，赵嘉显然没料到她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会有如此大的迸发力，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崔莹莹又将铁棒揣在手里，抡了几圈，瞄准了赵嘉还未稳固的底盘就是一阵猛攻。眼见着又是毫不掩饰的杀招袭来，本以为这一击必落在赵嘉身上无疑，怎料崔莹莹站立的那块崖边之地突然松动，她竟一个后仰往后跌去。
　　“不！”
　　“破！”刚才满身狼狈趴在地上的赵嘉瞬间消失不见。原来刚才趁着崔莹莹前来拔棍子近身之时，赵嘉故技重施，仍是在崔莹莹周身布置了一个立体薄膜屏，方才崔莹莹和“赵嘉”奋力一战都不过是崔莹莹视角里的影像放映。趁此须臾，赵嘉已经画好了空间门正准备离开，却也是没有料到这番变故。
　　在来得及思考之前，身体已经开始了行动。赵嘉飞身滑步到了崖边，抓住了崔莹莹的手的瞬间，手指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轻微的刺痛，她一咬牙，还是将崔莹莹给捞了上来。
　　赵嘉只觉脑中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知觉感越来越弱，说出的话都不成章句：“你……扎……什么？”
　　“这还是当初你送我的防身器物，今天用在你自己身上，不知道算不算物归原主。”还未等崔莹莹说完，赵嘉已经先一步失去了知觉。崔莹莹轻轻摩挲着右手食指上戒指状的小型针弩，轻轻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夸我们赵老大过分的仁慈，还是唾弃这原本就不应该有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