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35、缘石线索

　　“老大，上车。”崔莹莹从最近的车库提了辆车，追上了赵嘉，一个急速漂转停在了赵嘉旁边，顺带把副驾驶的门也甩了开，赵嘉上了车，二人追着前面的黑色轿车顺着墙上开出的门驶了出去。
　　城堡屋坐落在一座断崖小山的山顶上，底下是一片海，这会儿和黑夜混为一体，是一望无际的平静的黑色。盘山公路靠着崖边，弯弯绕绕十分凶险，崔莹莹倒是一路狂飙，每次都完美地贴着危险警告线的线脚，顺利地转过弯去。每次转过弯去，她还不忘痛快地尖叫一声。等她回过头来看到赵嘉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有些局促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平时趁着没人的时候在这里挑战山路十八弯，习惯了。有速度就有激情嘛，我也控制不住尖叫的冲动。啊——”
　　又是一个急转，又是一声划破云霄的超高音，又是一瞬木然的赵嘉。
　　“别担心，这山路弯弯绕绕极其复杂，如果不是经常来的人，开起来不会这么顺利。我们一会就能追上了。”
　　果然，赵嘉看到了隔着几个弯的地方有个黑色的小点：“这附近的路段有直路吗？”
　　崔莹莹抬了抬下巴，示意赵嘉看东南方向：“一会儿前面那辆车再过十个弯道左右，会有一段山势较缓的地方，那里有差不多三百米的直路路段。”
　　赵嘉看了看那个方向，心下盘算着三百米的距离，爬到那辆车的车顶，再从侧窗突击，掌握那辆车的主动权应该不成问题。直路的路况好，车子颠簸也不那么严重，即使在和对方打斗的过程中，方向盘短暂的脱离控制应该也能及时止损。
　　“在直路之前，能追上那辆车吗？”
　　崔莹莹爽快道：“没问题。你要夺车？”
　　赵嘉点了点头，盯着前面那辆车子，秉着呼吸。
　　直行道前的最后一个弯道，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前面那辆车子，黑色轿车驾驶室的门却突然弹开了，一道黑影从中快速地滚了下来，又迅速隐蔽到靠近山体的矮丛之中。坐在副驾驶的赵嘉，正好靠着山体的一侧，在那抹黑影彻底消失在山林之中时，她对上了暗处那双狠厉的眼睛，那眼睛里带着笑，是一种比诅咒更恶毒的笑。
　　赵嘉催促着崔莹莹加速，黑色的轿车失去了控制，只是一路向前。两车终于并肩，崔莹莹一转方向盘，将黑色的轿车夹在她的车和山体之间拖行了一段，借着两边的强力摩擦，迫使其车速终是降了下来，这才将方向盘打回来，在两车之间空出一段距离。赵嘉瞅准了时机，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处的车门跳了出去，拉住黑色轿车的车门，顺势上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
　　廖雪横躺在后座，手脚被捆住了，赵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递了一个小刀给廖雪，好让她能把绳子断开。
　　好了，接下来只要稳稳地踩住刹车，停在直路段就可以了。赵嘉踩了踩刹车阀，可车子还是保持着原速，不管不顾地直直地冲出去。
　　廖雪已经解开了绳子，同时也将堵在嘴里的布团揪了出来，她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喉咙有些干涩：“嘉儿，你下车吧，别管我了。刚才那人临走前把刹车弄坏了，这车子靠着方向盘撑不了多久的。”
　　赵嘉心下一沉：“开什么玩笑，还没玩完呢，怎么能认输。我刚才也看到那小子的嘚瑟样，偏偏就不遂他的愿。”
　　廖雪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缓缓道：“他们今晚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不然他们不必大费周章地把我绑走，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的。他们料定你会找到我，也料定你会跟上来，还料定你会夺车。”
　　廖雪把手放在车门的锁纽上，却没能推开车门。赵嘉咬了咬牙，断了她的念头：“你想自己跳崖，然后让我留在这个车上。想都别想！”
　　廖雪叹了口气：“我是不想拖累你，以你的身手，如果不考虑我的话，分分钟都能从这个车上安然无恙的出去。你把门打开。”
　　赵嘉从后视镜处看了眼廖雪毅然决然的神色，把头别过去，不再看她：“我说了，你想都别想。这路途才过半，你会没事的。你放心，我们还有张底牌没亮呢。”
　　廖雪收回了手：“刚才在车上，我想起了许多事。之前那群人追杀我的时候，你一直在追问我原因，我当时也不知道。前几天我生病了，做了个梦，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见过的，我见过那个红色的石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那一天，我们走散了，那个送我回来的叔叔身上戴着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缘石。
　　廖雪又道：“你那天跟我说宋开元身上的石头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这块石头造型很是奇特，应该错不了的，就是同一个。”
　　那石头是宋开元的随身之物，此人能拥有此物的人想必和宋开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梦里见过的那人的侧脸在脑海里浮现，那个时候赵嘉透过门缝里和他对望的一瞬，他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像是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有些卷的神情，可是那神情里并没有丝毫的不耐，他张了张嘴，说了四个字，然后他有把修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对赵嘉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那和凤凰花一般的、夏天特有的鲜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说：后会有期。
　　赵嘉心里一颤，跟着手也抖了一下，廖雪看着赵嘉神色有些不对，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
　　外面的夜还是没有月亮。
　　廖雪惊疑地望了眼赵嘉：“你说你请了帮手，不会是哄我的吧。要是没有帮手的话，你就趁早下车，我们两个人都折在这里，就太不值了。”
　　赵嘉将思绪拉了回来，应道：“放心，他应该快到了。”
　　直道距离还剩下一百米。赵嘉心想，他应该在空间隧道里手忙脚乱地赶过来吧，不知道他那个钢笔在这周围都是草和树的地方，能用在哪里，早就说了让他升级成毛笔，某人还傲娇地不听话，想到这里，赵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也没关系，再等一等，总会有亮光的。就像今夜，风也不温柔，但赵嘉相信，马上会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前面的山体处出现了隐隐的亮光，那光像是糊了一层水膜，并不耀眼，但是足以让人看清，那是一扇空间门，门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关了门，就站在前面望着赵嘉。
　　赵嘉也望着他，对着耳机的麦克：“秦天，刹车坏了。一会儿我会把后面的两个门打开，你先把廖雪拉下去。”
　　廖雪急道：“那你呢？”
　　赵嘉回望了她一眼：“你都说了，以我的身手，怎么样都能安然无恙地下去的。”
　　秦天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透过很静的夜，很长的风，望着车窗玻璃后的赵嘉的眼睛，良久才道了声：“好。”
　　赵嘉收回了交错的目光：“你相信我。”
　　秦天点了点头，二人心里开始了默默地倒着车子越来越近的距离：“我相信你。”
　　直线行驶路段只剩五十米，秦天站的位置和车子平齐了。
　　就是现在，秦天拉开了后车门，上了车，从后视镜上看了眼赵嘉，就从另一侧地车门，把廖雪带了出去。
　　赵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二人滚落之后在地上翻了几圈，就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直线行驶路段只剩十五米。
　　她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前面急弯处突然闯进一辆白色的路虎，丝毫不减速度。
　　白色路虎驾驶座上，那人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将烟头往窗外一丢，轻笑了一声：“小样儿，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她踩了一脚油门直直地往前面的黑色轿车撞去。
　　赵嘉原本已经准备一跃而下了，突然闯进来的车，让她不得不重新回来掌控方向盘，她打了个急转，眼看着就要避开白色路虎了。
　　那人见黑色的车转了方向，冷哼了一声：“小贼，还想跑。”她也打了方向盘，将白色路虎急转了方向，直接停在黑色轿车的正前方。
　　赵嘉还没来得及反应，直线行驶的弯道已经到了尽头。黑色轿车撞上了白色路虎。那人惊呼了一声，显然没料到这黑色轿车竟然不要命地撞了上来。
　　两辆车一起翻出了盘山公路。
　　“赵嘉——”有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
　　赵嘉将车窗摇了下来，海的气息越来越近，即使看不到白日里那一望无际的蓝，可那咸咸的味道正随着越来越快的风扑面而来。
　　赵嘉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喊声甚至撞到了对面的山谷，又落了回来，有好几重声音在耳边荡着。这让赵嘉突然想起崔莹莹的那个城堡的钟声。
　　下坠——下坠——
　　黑色的夜，黑色的海，黑色的一望无际，慢慢地包围过来，如围城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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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本章那是期待已久啊，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