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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添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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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
抵达王府时,刘德元已经在堂下站了许久,阉人体弱,他本就抹了白/粉的脸如今更是没有血色,瞧见沈慕大跨步越进了门槛,便赶忙迎了上去。
刘德元哈着气腆笑说:“王爷您可回来了!”
沈慕没瞧他径直掠了过去,接过孟文山递来的暖手捂了片刻才像刚看见他说:“呦,刘公公,来宣旨了?”
刘德元生硬挤着笑,“是啊王爷。”
“那便进来啊。”沈慕拢了拢大氅,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下人轻飘飘说:“你们怎么这样不懂事,人来了也不知道给添杯热茶,刘公公本就体弱,冻着了你们担当得起吗?”
几个小丫鬟都掩着嘴笑,刘德元脸色更加难看,干巴巴说:“王爷太客气,奴婢宣了旨就走,不必劳烦府中各位了。”
说着话近卫宗宗冷不丁从屋顶上翻下来,“砰”地一声落在了刘德元跟前,刘德元被吓得魂飞魄散“哎呦”着直往后退,险些拿不稳圣旨。
沈慕笑眯眯斥道:“惯没有体统,给刘公公赔礼道歉!”
宗宗退两步嬉皮笑脸说:“对不住啊,您继续。”
刘德元的脸色终于被气出了红,嘴上的笑更勉强,深吸气伏低问:“王爷怎么这般久才回来,路上还好?”
沈慕拿眼瞥他,笑道:“怎么,刘公公等急了?”
刘德元讪讪:“不敢不敢!”
宗宗往沈慕身后站,好奇问:“刘公公您不是说宣了旨就走吗?”
小丫鬟们又低头偷笑,刘德元这才收了视线,面上有些热,干笑说:“这就宣这就宣。”
刘德元飞快读完圣旨,哈着腰扶起半跪的沈慕说:“王爷快起!”
沈慕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又笑着使眼色给刘德元塞了两粒金锭子,“本王还有一事要请刘公公帮忙呢。”
刘德元脸色缓和把金子往怀里揣,孟文山又递了杯参茶给他,刘德元这才喜笑颜开说:“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奴婢定是竭尽全力的。”
沈慕往椅背里靠了说:“明日我就不去给皇上请安教诗了,阿青没了我要去埋,裴思宗宗他们都一同去,就只能劳烦公公代为传达了。”
刘德元为难道:“可明日是王爷任职第一天,这......”
裴思从门外走进来,“哼”了一声,“阿青可是先皇养给王爷的。”
沈慕转着银环问:“公公难办了?”
“哪能呢!”刘德元说:“皇上向来看重王爷,区区一日定是准的。您明日安心办事就好,改天我再去给您寻只威猛的海东青来!”
“那感情好啊,我最爱熬鹰遛鸟。”沈慕笑说:“怪不得太后疼公公呢,果真贴心。”
沈慕又与刘德元说了些闲话,孟文山才将人送了出去。
刘德元乘着小轿来,他近来最爱的干儿子全恩等了许久,见他来了急忙撩开帘子,笑容刚一堆上便瞧见刘德元脸上阴云密布。
抬了轿,全恩踩了一脚湿冷的脏雪,问:“干爹,花折王说了什么?”
轿子走得稳,刘德元冷哼一声道:“丧家犬拿我撒气。”
“干爹莫要生气,不过是混子耍酒疯罢了。”全恩不屑说:“他是王爷由如何,还不是要指望着干爹给他帮忙。”
刘德元掂了掂手中的金锭子,夜已经深了,他恨恨说:“谁知这草包打得什么主意!”
乌鸦飞离枝头,抖落了雪,寒意渐溅。
夜值的禁军开了门,刘德元掀着帘子看乌云遮天,皱眉说:“八年,阴阳司又要重开了,你要在司礼监站稳脚跟,就得注意盯着这各色人的一举一动。”
***
孟文山夺了沈慕就要到手的冷酒,在屋里添了架红泥小火炉慢慢温着。
沈慕缩回手披衣,看向宗宗问:“看见了什么?”
宗宗在炉前搓着手说:“福子捡了个人。”
裴思刚换了衣服回来,拿了凳子凑到宗宗身旁挤着取暖,说:“卖什么关子,捡了谁?”
孟文山笑着摇头,给三个小的倒了温酒,安静坐在了一旁。
宗宗不理裴思,饮了一大口酒,餍足地笑了笑说:“赵涟。”
“不就是个赵——”裴思“噔”地站了起来,撞翻酒炉,碎了一地的瓷片,热气汩汩。
“赵涟!”
宗宗躲开飞溅的酒液,没好气地擦着衣裳说:“是啊,赵涟,你心心念念的赵涟。”
“裴思你今年也要及冠了,做事没点样子。”孟文山叹了口气起身要去收拾碎片。
“孟叔别动,留给裴思自己收拾。”沈慕不紧不慢喝了口酒说:“宗宗,仔细说。”
宗宗道:“按王爷的吩咐,我喊福子带禁军沿着那群姑娘的脚步走,都是些低等窑子的姐儿,没查出什么来,反而是在徽巷那块发现了晕在烂泥地里的赵涟,福子机灵,给禁军灌了酒,把赵涟扣在了芊庭阁。”
“调虎离山又故意引我发现……”沈慕摩挲着手腕的疤皱了眉头,“查清楚谁干的了吗?”
宗宗摇头:“赶到的时候周围都没了人,紧着轮值福子也没敢多停。”
裴思说:“徽巷是贫民窟,那的人没见过赵涟也不足为奇,指不定是被当贼敲了。”
“芊庭阁不能再呆,陵园挨着校场那块地,明日我们去走一趟。”沈慕说:“让福子在天亮前就把人送过去。”
裴思恨得咬牙:“这厮死了才好!”
“尽说痴话,”宗宗云淡风轻说:“这活人总比死人好,活的就能开口。”
沈慕搁了酒盏吩咐说:“裴思,你明日还得往刑部跑一趟,问齐诀要些东西,我要厚葬阿青。”
宗宗嬉笑:“王爷,那我呢?”
沈慕瞧他说:“陈二最近换了彤楼的姑娘,没了他家的护卫兵我谈事不方便,你明日遣人去与容娘说让她换去彤楼,另外查一查楼里那个会字画的姑娘是什么来头。”
孟文山还是收拾了地上狼藉,外面风雪给他染了白发,孟文山慈爱笑道:“王爷,说起来,徽巷里还有位我的老朋友。”
“谁?”
孟文山说:“当年看守宫门的侍卫——陆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