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师尊躺平任我攻略》零鱼

112、第 112 章

　　蜃姬兄妹回来没多久后，冥渊现世。

　　死灵队伍的庞大与残忍远超人类的想象，莫说是凡人，就连修者都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陆臻试着提醒过，但如他所料，这件事太荒诞了，没人信他。
　　这是天道给人间定下的劫，逃不掉的。

　　他也试过提前前往死灵营地毁掉那剩下的黑柱，但死灵军队层层叠叠，无论他自身实力有多强，都无法靠近。
　　不仅如此，黑柱对他这种灵魂体的威压是致命的，稍微靠近一些，就能让他连站立都做不到。
　　他只能等。

　　在这十年里，他养精蓄锐，不仅疯狂增强自己的实力，还网罗各地还有救的人类，引导他们入魔，扩充自己的队伍。
　　他的人与温室里的修者不一样，无一不是历经苦痛、心智坚强之人，即使没有护山大阵的保护，也顽强地从死灵手上存活了下来。

　　在他探查到“陆臻”与萧子晗回到门派后，他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与修者合作？”面对陆臻的决策，下属惊异道，“可是尊上，他们与我们向来敌对，能容得下我们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陆臻说，“只要那些修者不是傻子，就会懂得这个道理。”

　　魔人队伍向来是他的一言堂，陆臻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反对。

　　下属说：“尊上，凛江门被围城，死灵数量如此之多，我们要如何上凛江山？还有那大阵……”
　　陆臻说：“我自有办法。上了山，一切听我指示，什么事都给我忍着，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们行动。”
　　“是！”

　　他们在夜色的掩盖下，飞速登上凛江山后山。

　　后山上，陆臻从迷雾中走来，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的魔气仿佛找到归宿一般，尽数向他涌来。
　　他熟练地把魔气全部吸入身体。

　　魔气入体依然会痛，但二十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这种痛。
　　倒不如说，痛苦伴随着他的灵魂，彻底成了他感受生命的一部分。
　　在不和平的世道下，痛，才是人们的生存方式。

　　陆臻仰头看向后山魔气散去后逐渐变得澄澈的空气，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因为死灵的出现，修真界同仇敌忾，放下以往龃龉，同进同出。凛江门真正成了修真界之首，重掌修真界秩序。
　　凡人更是如此，国与国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梁国国君在此次对敌中真正展现出了一个国君应有的气度和魄力，幸存下来的凡人皆以他马首是瞻，若是没有他，凡人的地盘早就大乱了。事情平复后，梁国必将统一整个凡人界。

　　长久而惨痛的战争，将成为和平的奠基石。
　　死灵像是练蛊的瓦瓮，天道不愿看到自己选择的人类内耗，干脆推波助澜，逼人类选出自己种族的佼佼者。

　　如若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冥渊，会突然出现裂缝？生与死的界限，哪有这么容易模糊？

　　而他与萧子晗……更像是天道选出来的工具人，也是天道给灵兽安排的最后归宿。
　　成为英雄，走向死亡，写进历史，化作传说。
　　唯物史观不是说过么，历史选择英雄，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陆臻在冰池旁边坐下，冰冷的水雾氤氲了他的眼睛，却让他的思路越发清晰。

　　是啊，天道选中了人类成为世界的唯一主宰，什么龙凤，都应该在时间的长河中化作图腾。千百年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古老的神话故事，再也没人考据得到这段历史。
　　人类演进本该如此。谁又知道他在现代看到的那些荒诞神话，到底是先民的精神寄托，还是确有此事？

　　如此一来，把玄之又玄的“天道”二字冠以别名……比如客观规律之类的，一切就都很容易理解了。
　　马克思诚不欺我，没有人能改变客观规律，半神也不行。

　　陆臻用手指搅弄了一下池水，蔚蓝的水面泛起道道涟漪。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用微小力道就能暂时转变流向的池水，心想，可是，很不甘心啊。
　　如果他迟早有一天要变成书页上的冰冷文字，也不该是今天。如果天道的所有安排都无法改变，引魂灯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不走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此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陆臻勾起嘴角，在听到剑与剑鞘相撞声的一瞬间，就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黑墙，将袭至身前的两道剑气尽数吞了进去。

　　与过去的自己正面相对时，他才感受到自己如今有多强大。
　　同时应对萧子晗与自己两人，他甚至不用花费多大的力气，连原本的坐姿都无需改变，就能完全抵挡住二人。

　　我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无法挽救的未来吗？

　　他想起上一次到来时，冰莲看见自己害怕的样子，惋惜地说：“多好的一池冰莲啊，这就全都没了……我喜欢它们看到我时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隔着冷冰冰的铁面具看着自己，差了二十多年的光阴，年轻一些的他只能无能狂怒，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陆臻饶有兴味地说：“你还太嫩了，远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
　　但年轻版的“陆臻”看上去更想打人了。

　　萧子晗上前一步，挡住他与自己之间：“魔人的首领，何故犯我凛江门？”

　　陆臻浑身一颤，借着面具的掩盖，专注地向萧子晗看去。

　　时光没有给萧子晗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们上一次面对面时也是在后山，那时的萧子晗记忆混乱，心境也乱，面对他的伤势手忙脚乱，只得低头暗自垂泪。
　　如今的萧子晗已经解开心结，他挡在“自己”的身前，一身红衣鲜艳得耀眼，神情桀骜，风姿卓绝。
　　在不得相见的十年时光里，他曾多次执笔描摹，可无论多纯熟的笔触，都画不出眼前人哪怕半分风采。

　　陆臻低下头，借着手中冰莲掩饰自己的失态。
　　面前的凤凰意气风发，但他手中的花瓣却已残败，拼都拼不完整。

　　萧子晗以为他故意忽视自己，不悦道：“阁下？”

　　陆臻喉咙处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我为我所爱之人而来。”
　　即使他无知无觉，与我对立。
　　“——为他而已平安度过即将到来的劫难。”

　　气氛凝固了。
　　这番话的意思除了现在的陆臻自己以外没人能懂，陆臻不想也不能解释更多。之前肆意妄为换来萧子晗的心魔一事他记得一清二楚，不敢在重蹈覆辙。

　　他只是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队伍，甚至提出自己愿意被严加看管，反正修者迟早用得到自己。
　　他笃定的态度感染了对面二人，可能自己最了解自己，“陆臻”稍加思索，答应了他的要求。

　　受天道所制，陆臻说不出更多。他只能提醒自己，梦境是天人感应的代表，不可忽视。
　　他知道，在不久的未来，这句话会让陆臻提前与万凝之商量西山的布防，能救得上千弟子的性命。

　　临别前，“陆臻”问道：“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名字？
　　陆臻自然是不能如实说的，他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聆音阁弟子背上的琴，随口说：“知……琴。”
　　知琴，至秦……臻。

　　他一个人走进冰牢最深处，押送他的弟子并不敢跟进去，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挂上锁链，关上了牢门。
　　这里确实冷，也不知道前世的萧子晗是怎么在灵力全无的情况下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的。

　　他计算着时间，如期等到了自己。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面对视若生命的珍宝，你会更想保护，还是更想拥有？”
　　过去的他还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深意，对他表现出嘲笑：“我会在保护的前提下拥有。”

　　他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

　　如果只是想不顾一切地拥有……在他回到过去的第一天，就应该去找萧子晗。这样，不管怎样，他们还能享受二十多年的共处时光。
　　但他所求绝不仅如此。

　　他站起身，对冰牢外面几个房间的人说：“休息够了就走，该我们出手了。”

　　地震降临，大阵出现破损。毫无防备的弟子们全都懵了，心理素质好一点的还知道救人，脆弱一点的，就只知道跪在地上哭。
　　大阵出现问题，意味着他们面对死灵时的最后屏障消失了。

　　冰牢困不住他们，陆臻离开后，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往西山，而是去了凡人聚居的地方。

　　如他所料，修者根本没工夫顾忌凡人，如若不是梁国国君治国有方，最大程度减小了混乱，凡人的损失还会更惨重一些。
　　看到前来帮忙的陆臻一行人，梁国君主敏锐地发觉了陆臻身上异于修者的气息，冷静地问：“多谢阁下帮忙，阁下想要什么？”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国君甚至没有叫他“仙长”，想来已经有所意识。
　　陆臻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要的东西并不过分，甚至于你有利。我要你所有出现入魔倾向的子民，我能救他们，但作为报酬，他们将为我所用。”

　　这要求不过分，国君答应了。在陆臻协助他整顿完秩序后，他对陆臻说：“魔化后，他们会与阁下的下属拥有相同的力量吗？”
　　“嗯。”

　　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青年咬紧下唇，眼神坚毅，问道：“那……不知朕，有没有这个殊荣，请阁下相助？”
　　“你？”陆臻惊讶了，“为何？”

　　“朕愧为国君，却只能看到子民受难。若是能有阁下力量十之一二……不，百之一二，都不至于此。”
　　陆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成魔，并不如陛下所想的那么美好。陛下是天道所定之人，还是爱惜自身，努力做一个明君为好。”

　　“可这天地浩劫……”
　　“这浩劫，自然有另外的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