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扈三娘》木施

15、斗西门容

　　夜色照进了武松的眼睛里，深黑色的眼睛被染成琥珀色。

　　扈三娘把目光从月亮上移过来，终于认真凝视武松了，说道：“多谢你武二哥，可我不想连累你，并且我需要一个会做生意之人合作，等我父亲哥哥举家搬过来的时候，不至于沦落为乞丐。”

　　“祝家庄和梁山的人欺负你，我会为你摆平，也许我不会做生意，但是我有的是力气。”这或许是武松最动情的一次表白了。

　　虽然他没有说“我爱你”，可他每个字都是这个意思，扈三娘又不傻，怎么会听不懂呢？

　　“武二哥，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没有办法回报你，并且祝家庄公子是我未婚夫，恐怕我暂时也不想对付他。”扈三娘故意提起未婚夫，是想告诉武松她是有未婚夫的，希望武松放弃，不要再喜欢她，因为扈三娘对武松只有兄妹朋友之情，武松在扈三娘身上投入感情再多，注定是要落空的。长痛不如短痛。

　　但又不能说的太直接，那样会伤害到武松，所以只好暗示，但武松是个直男，他却并没有听懂，但他也的确不会去抢别人的未婚妻，听完眼中尽是满满的失落，“祝公子真有福气，能够有这么好的未婚妻。”

　　“也不知日后谁这么有福气能做你妻子呢。”扈三娘也对着武松一阵夸奖。

　　却不知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武松觉得扈三娘如果没有未婚夫，喜欢的人一定是武松，这样想着，就越不能对扈三娘忘怀，甚至有点意难平了。

　　没过多久，武松就和扈三娘一起找到了一家店面。

　　这店面是二手店面，已经装修好了，所以扈三娘只是简单整理一下就开业了，毕竟经费不够，重新装修，那就吃亏了。

　　因为扈三娘不想让人知道，扈家的人来清河县了，也不想让人知道是潘金莲在这里工作，因为毕竟当初把潘金莲从陈家领出来是打着给武大郎做妻的名头，若是这谎言被戳穿，武松也不好做人了，当然迟早会被人知道，但是能迟一点就尽量迟一点吧。

　　陈家家大业大，如果知道武松骗他们，武松在这清河县也未必能呆得下去呢。

　　扈三娘带潘金莲来店面，问喜欢在这里做衣服吗？潘金莲喜极而泣，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工作，并且拿到的酬金有一部分是给我自己的吗？”

　　扈三娘点点头，“你只要把利润给一部分我，当成房租就可以了。”

　　“多谢你。”潘金莲也是真的感动了，因她一直想要自主人生，没想到扈三娘真的帮她实现了。

　　潘金莲紧紧握住了扈三娘的手，“我一定好好干，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

　　“这家店铺暂时没有名字，等他稳定下来我们还要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等他做大做强不止这一家呢。之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了。”扈三娘给潘金莲打气说道。

　　“嗯。”潘金莲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一夜冷雨，大地也变得慵懒，路上的青石板也变得更沉默了。远山依旧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山峰也躲了起来。

　　街上，橙红色的灯笼点缀其中，那是讨生活的无奈。

　　此时，潘金莲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块白色的石膏，在一块鸭黄色的布匹上熟练地划出一条直线，虽没用尺子，却比别人拿尺子画的还直。

　　以往，店掌柜都是等客人上门，再按照客人的要求定做衣裳。但潘金莲知道，女人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衣裳，可是当偶然看见一件漂亮衣裳的时候，却是挪不开脚的，非得把这衣裳给买回来。

　　因此，潘金莲也是大胆，用铺子里上好的布料，提前做一些款式新颖的衣裳，再把这些衣裳晾在店门口，那真是活招牌，来来往往的女子们没有一个不会进来摸一摸，看一看的。

　　扈三娘见潘金莲的这个办法好，也是很大气，允许潘金莲大胆尝试。

　　有了扈三娘的支持，潘金莲的才华很快就展露无遗。随着石膏在布匹上下划动，一整块布匹很快就变成了各种形状的布块，大小不一，却又整齐有序。

　　潘金莲将布块相互叠放，拿起绣花针快速地穿梭起来。灵巧的手指犹如蝴蝶一般，在五彩的布料间翩翩起舞，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几块布料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一件衣裳就基本定型了。

　　可这还远没有达到潘金莲的要求，在潘金莲看来，这才是制作一件衣裳的开始。

　　为吸引客人的目光，潘金莲把大小一致的珠子缝在衣领处，顿时，衣裳似乎发光般变的不一样了，接着，潘金莲取来一把红绳线，伴随着细长粉润手指的交叉缠绕，红绳变成了一串串漂亮的流水纹流苏，再把流苏缝到衣裳下摆处之后，眼前的衣裳已经完全没有先前的模样。

　　“真漂亮，这衣裳好好看啊。”当潘金莲把新做好的衣裳晾出来之后，顿时就吸引了街上女子们的眼光。

　　看着女子们几乎放光的眼神，潘金莲很是满意，已经充满了满足。

　　哪怕只是坐在一边，女子们也是按捺不住激动，围着潘金莲要买门口那衣裳。

　　“五两银子，我买了。”一个穿戴富贵的女子大声喊道。

　　人群安静了，这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开销。

　　“十两银子。”突然，另外一个声音想起，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原是一个打扮体面的大丫鬟。

　　众人面面相觑，又无比羡慕，“她不是西门容的大丫鬟小脚吗？”

　　这只要是西门容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旁落过。

　　而潘金莲制作这衣裳的成本，不过一两银子。如果能卖到十两银子，潘金莲和扈三娘都是大赚的。

　　不过，此时，扈三娘不在。潘金莲就更可以自己做主了。

　　“不过，”小脚笑道，“我们姑娘有个条件，如果你答应我们姑娘这个条件，不但这十两银子是你的，还可以额外再给你十两。”

　　潘金莲一怔，果然要赚钱没那么容易，笑道：“哦？不知西门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小脚斜着眼睛道：“我们姑娘想见一个人。”

　　潘金莲站起来说：“不知她想要见什么人？”

　　小脚走近潘金莲，把一个纸条递过去，潘金莲打开一看，那里赫然写着两个字：武松！

　　潘金莲眨了眨眼，“他不是打虎英雄吗？不知你们姑娘找他有什么事？”

　　“这个我们不需要告诉你。”小脚和她主人一样狂傲。

　　潘金莲冷笑道：“前面拐三个弯就到了武大郎家，你自去找他便是，何必找到我这里来？”

　　“因为，我知道他帮你找了这家店面，你们是朋友。”忽然，一声清亮如银铃的声音响起。

　　两边人群分开，走出一身穿绣樱花彩带黄色长袄的女孩子，身披银鼠灰坎肩，银盘般的脸上，点点雀斑，虽不是太美，却一脸青春气息如春波流淌，灵动的眼睛总是滚动着欢乐。她，就是西门庆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西门容。

　　这是一个衣食无忧，不知道烦恼是什么的女孩。这让身处磨难底层的潘金莲不由心生嫉妒，为什么欢乐永远跟潘金莲无缘？为什么好运气都是别人的？她纵然蕙质兰心，却依旧被命运摆布？

　　“这位就是西门大小姐吧，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潘金莲冷笑道。

　　西门容撅着嘴说：“我亲眼看到武松和一个女子帮你找了这家店面，让你在这店面谋生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武松，再说了，我要是能够去武大郎家找武松的话，我还找你干什么？这二十两银子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说完就拿着银子在潘金莲眼前晃了一下。

　　说实话此时的潘金莲真的很需要钱，但是尊严对她来说更加重要，潘金莲一向都是心比天高之人，怎容得西门容如此侮辱？于是咬牙切齿道：“你怎能当众侮辱我？我跟武松清清白白，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带你去见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你若是想见他，你自己去武大郎家找他或者是衙门口等他。”

　　“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敢跟我这样说话？”西门容冷笑道，“你够资格吗？”

　　“对不起，我如今已不是奴婢了，我是一个自由身。”潘金莲忍不住哭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什么？你不再是陈家的奴婢了？是谁帮你赎出来的？难道是武松？”西门庆不悦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要不然我赶人了。”潘金莲看四周围观者议论纷纷，急了。

　　扈三娘过来了，老情景立马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西门蓉当时就对武松一见钟情，可能这次是想利用潘金莲去找武松了，扈三娘不想事情闹大，递给潘金莲手帕说：“不要哭，有我呢。”

　　然后拉住西门荣说：“这位姑娘要找武松，过来找我就行，潘姑娘的确不知道武松在哪里。”

　　“又是你！”西门庆醋意满满，“你跟武松究竟什么关系？”

　　“好朋友的关系，不知这个回答是否让你满意了？”扈三娘淡淡一笑，眉目英气，又因女扮男装，一身白衣，谈吐优雅，使得围观的女孩子都心生春意。

　　“那武松现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果然是大家小姐，西门容竟然当众要找武松，也没有一点觉得不妥，身处富贵久了，尚不知人世阴险，嘴巴众多会对她造成名誉损失，还是太单纯了些。

　　扈三娘拱手一笑道：“你要见他？你在我店面门口闹腾，所以这二十两银子你必须出了，我才会带你见他。”

　　扈三娘的确很缺银子，这二十两银子不赚白不赚，也当西门容胡闹的代价。这西门大小姐那么霸道，不给她厉害瞧瞧，还真当人家扈三娘老虎是病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