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犬和它的女主人》焱阳

16、纯真年代 第16章

　　　　第二天，妈妈带着叶夏一起去学校，命令我在家里陪叶秋，临走又交待奶奶如果叶冬哭闹厉害，就给她冲一瓶麦乳精喝一下，垫垫肚子，等她中午回来给她喂奶。
　　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方法。
　　过了年，我也长大了一些，不能只吃，不干活，想明白，觉得妈妈把任务交给我，我应该义不容辞，不该因为不能去学校玩而心生怨恨。
　　妈妈和叶夏走后，我认认真真地开始工作。
　　叶秋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两个胳膊支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握着搪瓷碗，一只手拿勺子，费力地把挖出来的粥糊糊往嘴里送，吃得好像津津有味。我就仰着头，张着嘴巴，想象一勺一勺的粥糊糊掉进我的嘴里……
　　当——
　　一声脆响，我低下头，不是粥，是叶秋的勺子掉地上了，我毫不犹豫地用嘴巴把勺柄叼起来，这是我的工作，叶秋低下头，拿过勺子，咯咯咯地笑，继续吃，吃得津津有味……
　　又是一声
　　当——
　　我又低下头，用嘴叼起勺柄，送给叶秋，她又咯咯咯笑一阵，又继续吃，我就站旁边，像个卫士又像一个阿姨，盯着她把一碗粥挖干净了。
　　奶奶干完活，从西屋过来，惊讶，哎哟，叶秋今天能干，自己把粥吃得这么干净。
　　叶秋自己给自己拍拍小手，表示赞扬。
　　我向她犬叫几声，出去玩吧。
　　小孩子真的听得懂狗话，她就跟我屁股后面追出来了。
　　我在外面逗叶秋追赶，耳朵听到奶奶说，这狗到帮了我大忙。
　　我心里充满骄傲，在这个家，我也有用了，再也不是白吃饭了。心里高兴，跑得更快了，叶秋看总是追不上我，竟然急哭了，oh——
　　我故意停下来等她，看她在抹眼泪，我又回头悄悄走近她，缩起耳朵，把脑袋送过去，让她敲，以示我错了，叶秋，你打我吧。
　　她看到我这个萌样，又笑了起来，奶奶说的，小孩子哭哭笑笑，一点不假。
　　看到她笑，我也摇着尾巴，笑起来，跳起来。我兴奋过度，竖起前腿，站直身子，用力地用嘴巴亲叶秋的嘴巴，她笑得更开心了。
　　奶奶看到了，说，叶秋不要让小狗舔你的脸，小心被它抓了。
　　奶奶真是杞人忧天了，一点不懂小狗最喜欢小孩子了，我们玩的时候，我都把爪子缩起来的，绝对不会碰到叶秋娇嫩的皮肤。
　　但是奶奶在旁边，接二连三地提醒，叶秋就用手把我头拨开。
　　拨了几次，我也明白了，叶秋大概也不喜欢我一直舔她吧。
　　我看到了小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我的狗食盆上，头一点一点地啄食盆上剩下的玉米屑。我冲上去，把几只麻雀吓坏了胆，其中一只逃飞的过程中，居然撞到树干，晕倒，掉落地上。
　　我和叶秋都跑过去看。死了吗？
　　奶奶也过来，哎哟，麻雀还是活的，奶奶拿在手里，说，大黑真厉害，还会捉小鸟。等着，奶奶找根细绳把它扣起来，给叶秋玩。
　　叶秋，轻声细语地说，好。又拍着小手。
　　叶冬，哇哇哇哭了。
　　奶奶刚扣好麻雀，又去冲麦乳精喂叶冬。麦乳精的味道，可真香啊。我和叶秋都被吸引过去了，站在窝篮边，盯着叶冬的奶瓶嘴，垂涎欲滴。
　　奶奶看出来了，眼睛微微笑眯成一条缝儿，叶冬也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好像在问，我喝奶有那么好看吗？我好想告诉她，不但好看，更主要是香啊！我甩着头，对叶冬汪汪汪，问她，你能不能给我留一口尝尝？
　　妈妈第一次完全把两个孩子交给我和奶奶，上课都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
　　趁下课时间，她飞奔跑回来，刚好看到我们盯着叶冬讨奶水喝的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
　　奶奶说，叶夏她妈，你放心去上课，叶秋在家里和小狗玩得很开心，叶冬也没闹，饿了就给她喝麦乳精了。
　　妈妈谢谢奶奶，亲了一下叶冬，摸摸叶秋也摸摸我，放心地回了学校。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新来的老师，调皮捣蛋的学生是一定要给老师闯点祸作见面礼的。
　　就在妈妈离开的课间时间，教室窗户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破了。
　　妈妈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就遇到这样令人生气的事情。她站在讲台上，发火地说，窗户玻璃是谁打破的，自己主动站出来。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站出来。她又说，谁能告诉我，是谁打破了玻璃？孩子们依然沉默，叶夏看妈妈着急，鼓足勇气站起来说：妈，是叶飞打破玻璃的。
　　叶飞在教室后面跳起来说：谁看见是我打破的，你问问其他同学，有谁看见了？别因为，陈老师是你妈，你就公报私仇，栽赃嫁祸于我。
　　“明明就是你故意打破的，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叶夏气疯了，不管不顾，掉转头，瞪着眼睛跟叶飞面对面对峙。
　　妈妈在讲台上看不下去了，她相信叶夏说的，但是如果直接批评叶飞，就好像在护短，妈妈原本以为做老师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也，没想到小孩子的思想行为教育比较头疼，就在妈妈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叶辰站起来，说，我也看见是叶飞打破玻璃的。
　　妈妈给叶辰一个表扬的目光，名正言顺地批评了叶飞，让他明天交一份检讨书。
　　叶飞还是不承认错误，说老师护短。妈妈说，叶辰不是也看到了吗？
　　叶辰本来就是叶夏的跟屁虫。叶飞低声咕噜一句，虽然声音小，妈妈还是听到了，为了让叶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妈妈又问，还有谁愿意出来证明，他们三谁说的是真话。
　　教室里一阵沉默，同学们大部分低头不语。
　　叶飞旁边座位上的施兰蓉站起来说，老师，我也看到叶飞打破玻璃的。
　　好了，叶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飞恶狠狠地看一眼施兰蓉。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承认玻璃是我打破的，但我不是故意的。
　　“那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叶夏挖苦他一句。
　　叶飞涨红着脸，支吾着“我-—我—”
　　好了，不要争辩了，叶飞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回去写一份检讨书，明天交给我，还有叫你爸，明天找人重新安装一块玻璃，玻璃是你打坏的，总得你赔。
　　叶飞不服气地嗯了一声。
　　回家后，妈妈问叶夏，为什么大家都不敢揭发叶飞？叶夏说，叶飞在他们班里就是霸王，谁都怕他，都害怕课后被他打。
　　妈妈听了，惊讶万分，没想到一年级学生就开始称王称霸了。妈妈也没想到今天这件事还跟叶飞他爸结下梁子。几年之后，叶夏妈妈回忆起来才恍然大悟，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