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顾武》数极而九

64、第64章.惜安X木言

　　大昭永安十二年夏。

　　阳城的大街热闹依旧，今日天香居迎来了贵客，

　　的四楼一个临街的雅间里，惜安带着笑笑，点了几个笑笑惯常爱吃的点心，让笑笑坐在桌边吃，自己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侍女们则隔着屏风侍候。

　　笑笑跟个小仓鼠一样嘴一鼓一鼓的吃着，眼睛直往姐姐身上瞟，她发现了，姐姐心不在焉的，时不时顺着窗户往下看。

　　突然，惜安眼睛亮了一下，身体不由的坐直，笑笑眨了眨眼睛，放下手里的芙蓉酥，踮着脚来到床边，伸头往外边看，“那两个骑马过去的将军姐姐认识？”

　　惜安像是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尴尬的笑了笑，假装清了清嗓子，“笑笑吃好了？我吩咐他们再做一份给母后带回去吧？”

　　笑笑虽然才八岁，不过人精的很，她一边想了想方才看到的那两人的背影，一边对姐姐说，“嗯，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从刚刚那两人身上的衣服来看，该是外边回来述职的武官，那就得先去见父皇，嘿嘿，一定能打探出来那俩人是谁！

　　。。。

　　木言和东方自被长乐长公主引荐入伍以来，是第六个年头了，当年瘦小的少年已经长成健壮了，当然，木言是健壮的那一个，东方嘛，还是往儒将的方向发展的——不管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用兵的时候有多狠辣，表面还是能唬得住人的。

　　两人在永安九年那场仗之后以军功升任从四品中郎将，跟着贲老将军继续守着北境，三年间也有一些小股流窜的北狄人来骚扰过边城，不过都被他们拦在城外，如今由贲老将军推荐，提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升迁不可谓不快。

　　入城后，两人信马走在朱雀大道上往皇宫的方向去，路过天香居的时候感受到上边有一道视线一直追着两人。按说两人虽说官职是不小，可这阳城是天子脚下，大官多了去了，街上随便一撮都可能有三品大员。于是东方抬头顺着往上一看——

　　呦呵，还是熟人。三年前出征的时候这姑娘……不对，叫姑奶奶都不为过，人家是公主呢，她还偷偷来送过行，于是东方冲着对方露出了大白牙，对方呢先看了木言一眼，然后冲自己点了点头。

　　嗯？

　　什么情况。

　　人家这是专门来看木言的吗？

　　东方催马快了两步，用胳膊肘怼了怼木言，使了眼色让他抬头去看。

　　木言也察觉到有视线看着自己和东方，不过已经走过去了，再回头看动作太大太刻意，反正他没有察觉到视线主人的恶意，东方已经看了他便没有回头。

　　。。。

　　一回宫笑笑就跑了，惜安没跟上，便带着打包回来的几样点心回了承乾宫。

　　虽然李昕如今已是皇后了，不过却没有搬入延坤宫，依然住在承乾宫里。

　　惜安如今也住在承乾宫，原本她是住在延坤宫的安宁殿的，不过赵燕如死了之后，延坤宫连冷宫都不如，加上笑笑抱着姐姐不撒手，惜安也就在承乾宫住了下来。

　　回来后跟李昕说了会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下托着腮发呆。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去天香居的，只是出了宫还是下意识去了。

　　前两天在父皇那听说北境军的两位将军在今天回京述职，今天便和笑笑带了几个暗卫跑去了天香楼，因为天香楼有一侧临着朱雀大街，而从北门入城进宫必经朱雀大街。

　　木言……

　　第一次见到他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身穿小宫女的衣服偷偷跑出了皇宫，还被自己的母亲追杀，想找姑姑，可阳城之大，自己根本无所适从。

　　然后一个挺热心的漂亮婶婶给了自己一个包子，她还没来得及吃下去，木言就出现了，他不知从哪突然跑出来，打掉了那个包子还非说是自己的哥哥，拉着自己就要跑，谁知那个婶婶变了面孔，派人追他们，木言叫自己跑，他去拦人，自己也反应过来遭遇到了什么，而木言救了自己，可自己要往哪跑呢？除了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年，谁也不敢相信，结果两人双双被抓。

　　被关在柴房里才知道，木言本可以逃走的，他故意被抓是因为有同伴在这里，而自己让他多了拖累。

　　幸好，最后姑姑来了……

　　那个时候对木言，应该是感激吧？毕竟那时自己还小。

　　然后，姑姑将将两人拜托给了宋大人，宋大人那时候虽刚任五品吏部司郎中，不过毕竟是状元郎，教导两人入门还是足够的。

　　期间，因为念着木言救过自己，她也偷着跑父皇那偷听宋大人跟父皇汇报两个人的学习进度，知道两人都很努力，她把父皇书房里一些他们用的到的书抄了一份，跟父皇求了恩典，出宫去送给了他们。

　　很快，好像是一年多以后吧，他们入伍北境军，走的时候她去送了，虽然木言话很少，跟她答了两句话的是东方，不过她觉得还是木言很可靠的样子。

　　再见面是三年前跟北狄人打仗之前，木言奉命回来为父皇传递贲将军的密折，她远远的看过他两次，他成长了很多，黑了，也健壮了。

　　和北狄人打仗赢了后，他们回京受赏，他跟在贲将军后边，虽然看着还是沉默寡言的，但神情里却透着骄傲和自豪。

　　贲将军建议他们跟着回北境跟着他守边，他们走的时候她又去送了，只是这次她没露面，可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涌现出了不舍，有点像当初姑姑出嫁时的心情，可又不完全一样，心里酸酸涩涩的。

　　……

　　笑笑进来的时候惜安还在发呆，刚刚在父皇的书房里，她见到那俩将军了，一个黑黑壮壮的，一个瘦瘦高高的，虽然一直是那个瘦高的在回父皇的话，但她知道，姐姐那时候关注的是另一个不爱说话的。

　　她悄没声的走到姐姐身后，突然拍了她一下，惜安吓得蹦了起来，见是笑笑，提着引枕就要打，两姐妹闹作一团。

　　— — —

　　北境军的木言和东方是回京比较晚的了，待此次该回京述职的武将都到了之后，孟煜安排了去皇家围场围猎，同行的皇家女眷就是皇后和两位公主。

　　东方牵着马，并没有跟其他武将跑去狩猎，他看了看皇帐方向，估计着他能做点什么。

　　这两人之间的事他可以说是旁观了个全程，要他说这个小公主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感激居多，但这么些年惦记关注下来，怕是感情变质了自己都不清楚；木言呢，他们这种人本就是缺爱的孩子，被人这么默默的关心，心里哪能不触动，那些亲笔抄的孤本、还有一次次出征时的送行——小姑娘以为自己偷偷的来，他们就不知道吗？

　　自己想撮合他们也不光是那句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要他说，那都是虚的，公主的身份多实惠啊，本朝又不讲究驸马不得参政，既然两人都有心，拖什么？什么配上配不上的，以后对媳妇好就成了嘛，他们这做过乞丐的，还怕别人说话难听吗？公主那就更不怕了，谁敢说到公主跟前去？嫌活舒服了？

　　正琢磨着，就见皇帐方向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跑出来了，近了一瞧，嘿，还是熟人。回京那日在御书房的屏风缝隙里见过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是永嘉公主。

　　东方将手里的缰绳交给随从，往前走了几步，给小公主见礼。

　　笑笑抬头看了看，也认出来了，是那天在父皇书房里见到的瘦瘦高高的将军……不是说将军们都去围猎了吗？他怎么还在？

　　小孩子的想法东方一眼就看透了，他笑笑：“臣是军师，不擅武功。”

　　笑笑骄矜的点了点头，要走，又被他拦了，对方问：“殿下可要寻木言……就是那日同臣一道拜见陛下的将军？”笑笑这才转过身仔细打量了这人一遍，问：“你叫什么名字？”

　　被人上下打量该是很不舒服的事，可被一个八岁的孩子这么认真的做一遍却觉好笑，东方嘴角弯着得体的弧度，回道：“臣叫东方，就是东西南北的那个东方。”

　　笑笑自然是背过百家姓的，而且滚瓜烂熟了，“复姓东方？”

　　“不是，就叫东方。臣无父无母，没有姓，就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了。”他也知道“东方”是个姓，自己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曾经偷偷跑进学堂过，那天先生讲的就是《史记·滑稽列传》说到东方朔，那是他第一次听先生讲课，虽然当天就被打出去了，不过后来取名字的时候还是用了这个。

　　笑笑歪着头看了看他，以姓作名？怪人！不过……笑笑眼珠一转“……谁要找他呀，切！”说着转身就跑了。

　　东方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还真是，自己居然被个八岁的孩子给涮了，皇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善茬！她要是真不想找人，何必同自己多费口舌，早跑了，而且方才明明跑出来，现在又往回跑，不是已经说明目的达到了吗？

　　。。。

　　惜安被笑笑拉着出来，非说也要骑马去玩，惜安拗不过，去禀了皇后，皇后被笑笑磨的应了，不过还是吩咐了一个卫队护着两位公主，还叮嘱笑笑不要淘气、听姐姐话、不许跑远，才放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笑笑拉着惜安出去，远远的看见那个叫东方的人骑在马上，朝东边指了指，便带着所有人呼啦啦往那边去了。

　　想惜安坐在马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她看见东方给笑笑指路了，不过是装作没看见罢了。找东方指路，路的另一头是谁……还用说吗？

　　笑笑还算听话，马骑得并不快，不过其实也是由不得她，身后是一个暗卫小姐姐，母后安排的，要不然她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让骑马。

　　很快，笑笑眼尖的看见树丛那边那个人身形熟悉，就是她之前见过两次的东方旁边那个人，于是她悄摸摸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折的柳条，对惜安说了句“姐姐，抓紧了缰绳！”便在惜安的马的屁股上不轻不重抽了两下，然后拦住了这队侍卫躲着不出去。

　　木言其实早听见附近有不少人骑马踏步的声音了，不过这围猎也是有不少王孙公子带着卫队的，所以也没在意，谁知一个姑娘就这么从树丛另一边冲了出来。

　　是惜安？！

　　马跑得并不快，不过马上的姑娘却惊慌的很，于是木言二话没说，驱马上前一个探身拉住了缰绳将马安抚了下来。

　　惜安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真是不知该说笑笑什么好了。不过……抬眼看了看木言，她抿了抿唇，还是更想谢谢那小丫头。

　　两人并辔走了一段，惜安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木言很快也停下了马，惜安松了口气，他反应这么快，想来还是关注自己这边的，于是喊了他一声：“木言。”

　　木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眸子，半低着头，看似恭敬，其实只有木言自己知道，他怕对视太久，她会从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他不想让她知道的自己对她的渴望。渴望什么呢？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以前从没有人对他好过，一直是自己在照顾别人，先是东方，后来东方和自己一起照顾城隍庙里的其他人……可这两年在北境，北境民风十分开放，有看上他们的姑娘直接来给自己和东方关照生活的时候，他心里除了给人家等价的回报然后明确的拒绝之外，没有人和想法，他就知道，东方说的的，他不仅仅是感动。

　　惜安咬了咬下唇，“木言，若让你做我的驸马，你应吗？”

　　木言被这话惊的够呛，虽说在北境见过不少胆大直接的姑娘，可他将那些姑娘和京城的贵女们分的很开，知道这些人是不同世界的人，真没想到惜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惜安说完这一番话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握着缰绳的手，所以错过了木言眼中惊愕之后升起的火焰，只知道耳边除了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一直没有说话声，手指紧了紧，想说“我知道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便拉起缰绳准备掉头往回走，却被斜里伸出的手拉住了缰绳。

　　“殿下，臣当初答应长公主入伍是因为她说只有朝廷才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饭，过安心的日子，无论何时我都希望自己能不忘记自己的初心。有些事我不如东方，所谓‘能者劳力智者劳心’，我想我劳不了心也该能劳力的。”

　　惜安疑惑的抬头，对上了木言灼灼的目光，她更慌乱了，却不想移开视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仔细去琢磨木言的话，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姑祖母宜阳大长公主，听说姑祖母嫁给平南侯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侯爷留京，甚至跟随侯爷去东南打过仗，当时她觉得姑祖母巾帼不让须眉，可真到自己身上才知有多不易，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让夫君前往沙场，又得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陪同左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英雄，此心不改。”看见因为自己的话，木言亮起来的眼睛和几乎看不出弧度可她却知道他在笑的唇角，惜安觉得为了这个笑不消失，她什么都不怕了，也回了一个轻松的笑。

　　。。。

　　“诶，他们说什么呢？”笑笑隔的有点远，听不见姐姐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摸过来的东方有些无所谓，“我怎么知道。”不过看木言那个样子，看来是说的不错，“我看木言心情不错，应该谈的挺好的吧？”

　　“心情不错？”笑笑眯着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他心情不错？”

　　“他不是笑了吗？”

　　“笑？！”笑笑瞪大了眼睛在那边和东方的脸上来回的看，确定东方不是说笑的，“他是面瘫吗？”

　　东方“噗嗤”一声一点也不厚道的嘲笑好友，点头认同，形容的真贴切！

　　笑笑白了东方一眼，转头继续偷窥姐姐那边。

　　一边一直被笑笑拦着的侍卫长都快哭了，姑奶奶啊，陛下若知道我放任惜安公主跟一个外臣单独说话这么久，臣怕是会让陛下打的屁股开花吧？！

　　。。。

　　等傍晚回到营地的时候，孟煜着内侍清点各人猎物，发现木言以两头野猪、三只狐狸、五头鹿、野兔野鸡若干居首。

　　孟煜忍着没冷哼一声，草草勉励诸将领一番便回皇帐去了。

　　不过因为角度别人没看见，惜安却看见了，父皇瞪了木言一眼。惜安有些不安——是木言做错什么了吗？

　　李昕一直注意着惜安，看她一脸担忧，悄悄附耳过去：“别担心，天下间没有几个做父亲的会待见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的，你让他缓一缓就好了。”

　　惜安一听这话，脸就烧起来了，感情父皇什么都知道了啊？

　　等到回了帐内，屏退下人，李昕语重心长道：“你若自己也觉得木将军好那是再好不过，他是与抗北狄起家，以后也致力于此于你也有好处。”赵燕如通敌虽说没有放到明面上，但这不是没人知道的秘密，只是没人放到明面上说罢了，若惜安的驸马是这样的出身，并且以后依然活跃在北线，于惜安是有利的。只是这些话实在不好说，李昕点到为止。

　　惜安松了一口气，其他的她也不去多想，只要事情最后能按自己的意愿走，又何必要求那么多呢？而且原本就是木言想戍守自己愿意跟随的，那何乐而不为呢？

　　— — —

　　永安十二年秋，永安帝下旨给惜安公主和云麾将军木言赐婚，将北境作为公主封地，治所泉安曾属于的前安王的宫宇翻新整修后赐为公主府。

　　永安十三年夏末，惜安长公主出降，夫妇俩搬入公主府。

　　永安十五年春，贲老将军致仕，驸马木言接手北境军，自此镇守北境三十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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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说想昨天完结的，结果昨天跟朋友出去了，没写完，拖到了今天QAQ
到此这个故事就彻底完事辽。
下一个我会加油的，嗯，就酱：P
啊，不对不对，还应该给下一个故事打个广告吧【肯定是所有世界一个男主的啦】
标题还要再想想，先放文案吧：
玲珑梦见自己会惨死，她想办法避开这个命运并且跟亲爱的相守一生后觉得自己圆满了。
但是！可是！
玲珑发现她醒来居然成了一个婴儿？
而且居然还是惨死的命？老天你玩我吗？(╯‵□′)╯︵┻━┻
诶？等等，好像又遇见他了呢，好吧，为了跟老公在一起，玲珑继续努力的活。
嗯？怎么又双叒叕带着记忆转世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死得惨？
玲珑觉得活着好难TAT
等想好名字就先放文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