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顾武》数极而九

63、第63章.番外·被嫌弃的小皇子

　　开耀六年五月。

　　今日曲皋长公主抱着一岁的儿子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如今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

　　这第二胎怀相不太好，从诊出有孕开始孟琼欢就遭了罪了，是吃什么吐什么，很多时候只是闻到饭菜的味道都要呕几下，两个月下来，下巴都尖了。要说怀着大公主的时候，虽然也有些食欲不振，但知道是怀孕了，必须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吃得下去的，哪里像这回，吃得少吐的多把洛书武急得团团转，好在第三个月的时候这症状可算减轻了，众人可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是尚食局。

　　曲皋让奶娘们带着儿子和大公主珠儿在园子里玩，自己则扶着皇后坐在菡萏亭里看着一池的荷叶田田，“皇嫂如今可算是养回来了，害喜严重的那些日子，臣妹看着皇兄都憔悴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也知道打趣我了。”孟琼欢点着曲皋的鼻子，“你怀着孩子受罪那会儿，我看世子也急得什么似的。”

　　曲皋完婚，到底是没有住进公主府的，忠勇侯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封世子又是在同公主订婚之前，侯府的人如今也算简单，孟琼欢特意拨了四个得力的嬷嬷，侯府后院诸事都掌在曲皋手里，最重要的是曲皋本人愿意啊，所以便干脆住进了侯府，当做女儿家出嫁。

　　曲皋吐了吐舌头，伸手摸了摸孟琼欢的肚子，“我看皇嫂这一胎定是一位小皇子。”

　　“你又知道了？”孟琼欢笑着看她，如今的平儿面对打趣也是大大方方的，对忠勇侯世子也是很满意的，以平儿原本那小心翼翼的性子，若不是真疼着，不会让她这么放得开。

　　“我怀着华儿的时候肚子形状和皇嫂一模一样的，那时候丁嬷嬷就说看着像个男孩子。”华儿是曲皋儿子的名字。

　　孟琼欢“噗嗤”一笑，“那就承你吉言了。”

　　也不是说孟琼欢就是重男轻女，不管男女都是他们的宝贝，只是毕竟洛书武是皇帝，还是至少要有一个皇子的，这皇子是嫡出就更好了，何况两人如今都不想在彼此之间有其他人插足，那么有个皇子还是最好的办法

　　“话说，镇北侯夫人怎么没来陪着皇嫂啊，前几个月可是都住在皇宫里，把明大将军一个人丢在侯府里啦。”

　　同北狄那场仗之后，明毅封了镇北侯，依旧掌北衙禁军，同时册时春福卫县主，赐婚镇北侯。

　　“前些日子请大夫诊脉，说是有了身子，我便让她回去了，再瞎折腾出个好歹我可怎么同明侯交代？”

　　“诶？她也有啦？”曲皋惊讶道。

　　孟琼欢笑，“谁说不是呢，我这一胎怀的怕不是个孩子王，他一来，这接二连三的都有了。之前还说呢，赫连小将军该从夏州回来了，结果他上表说妻子有孕不宜长途奔波，请旨待妻子生产后再回京。陛下干脆准他押后半年，等孩子出生长一长再上路。”

　　“真的？”曲皋掩着嘴笑，“也是这两年成亲的多，孩子自然就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姑嫂两个说说笑笑的，不时的看一眼不远处滚的一身土的姐弟两个——其实主要是大公主珠儿满地的滚，袁华才刚开始学走路，也就奶娘牵着能走两步，身上的泥啊土的大多都是珠儿蹭上去的。两人聊的开心都忘了时候，看日头是到了午间了，孟琼欢留了曲皋在宫里用午膳：“难得来一趟，便是天天来，我同陛下还能养不起你们不成？”

　　“哎呦，皇嫂是怨我走动的不勤快了呀。”

　　“你以为你勤快吗？”

　　这最后一句是个男子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一转头，洛书武抱着珠儿站在亭下，珠儿拍着手嘻嘻笑嚷着“姑姑姑姑”；袁华则被奶娘抱着在洛书武身后，看见娘亲，伸手要娘亲抱。

　　曲皋对着洛书武行了礼，然后过去伸手接过儿子。洛书武在曲皋行礼时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抱着闺女，一手去扶媳妇。

　　午膳曲皋是留在宫里吃的，不过吃完了饭曲皋便告退回家了，因为洛书武今儿事情少，下午没事了打算陪老婆孩子的，曲皋当然有这个眼力见，用了饭干脆回家去了。

　　疯了一上午的珠儿吃饱了也开始犯困，叫抱下去睡了，洛书武牵着孟琼欢到榻上坐，自己坐到榻尾让她的脚搭在自己大腿上，一下一下的给她按摩，舒服的孟琼欢直哼哼了两声。

　　洛书武皱了皱眉，“你这腿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孟琼欢眼睛眯成一条缝，“肚里揣着这么大个东西，可不压得腿不过血吗？上回怀珠儿的时候也是，只不过你没瞧见。幸好时春有一套手法很有效果，每天按一按肿消了不少，她出嫁前仔细教了青杏了，这已经比很多孕妇好了。”

　　洛书武有些心虚的清了清嗓子，阿欢怀着珠儿最辛苦的时候他都不在，前世就不说了，他都没关注过这些，虽说以前也听说过夫人怀胎辛苦，只是没有什么体会，怀珠儿那时候开始珠儿还是很体贴的孩子，这回才知道，怀孩子头几个月可以把做母亲折腾成那样，这眼瞅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生产了，更受罪了，肚子累赘不说，热天还不好用冰、腿还好浮肿……真是遭罪。

　　突然孟琼欢笑了起来，见洛书武看过来，她解释道：“就是说起时春想起明家了。

　　“之前时春进宫来的时候说，明家那位少夫人之前借明毅生辰上门，隐晦提起想打听打听北衙禁军一位都尉家的孙小姐可有属意的人家……哈哈，人家那孩子今年才九岁，就是明荣他自己的长子今年也才十岁，我的天呐，虽说也不是没有定娃娃亲的，可那样的门第定娃娃亲都是相熟的人家、世交，为加深羁绊给孩子定的早，可他明家，除了镇北侯，没有一个官身，想去巴上人家从四品的都尉……郭馥嫁个四品官，那是当时郭先仁本身是一品太傅，可他明立堂……唉，要我说，您终究只是撸了他的官，没别的惩罚，他若是识时务，就该猫着，让儿孙发奋，孙儿最大也不过十岁，刻苦读书绝对不晚，有明毅在，不说提拔，还真能眼看着有人压着孩子不让出头吗？偏偏想走这样的路子……”

　　洛书武冷哼一声，“你也就当个笑话听一听吧，就像你说的，若那孩子有本事明毅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侄儿被打压，但提携这样的事也不会做……明立堂若真有那样的风骨也不会将明家弄成这样。”

　　当日在太极殿，孟琼欢就是诈明立堂拖延时间的，那两个荷包都不是出自明柳之手，装着药的那个确实是洛书武“偷”回来的那个，却不是明柳的荷包，想来是那个岫云准备的，她事先让青杏照着那个针脚，往粗糙了绣的另一个荷包，再做旧拿到太极殿上去的。所以明柳以不洁之物谋害陛下这个罪名其实是站不住脚的，而参与郭先仁谋反又不深，所以只罢免了明家为数不多的几个当官的，将明家彻彻底底从官宦之家里剔除出去了，这真是那一拨定罪的人里最轻的了，偏偏……

　　不过这事也只是帝后无事闲聊的，没怎么在意，只明毅是这一片歹竹林里唯一出的好笋，也早被他们排除在外了，这明家当真是没什么可值得关注的了。

　　那次出征回京后洛书武也没再让孟琼欢搬回凤仪宫，就这么在龙章宫住下，凤仪宫只当是皇后见内外命妇的地方，平日衣食住行就在龙章宫了。眼瞅着这一胎又要生了，那间西侧殿再一次作为产房备起来了。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上，孟琼欢在肚子一阵阵的抽痛中被扶进了产房。

　　当时洛书武正在上朝，因着临近产期破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看见古福的小徒弟和顺在殿外一脸焦急的探头探脑，立刻意识到怎么了，起身就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

　　趁着大臣们还没反应过来，古福赶紧喊了声“退朝”也跟着溜了。

　　洛书武跑到内殿，被丁嬷嬷挡在门外，洛书武刚想说什么，屋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呼痛，洛书武一把拨开丁嬷嬷，冲进屋里，却见孟琼欢站在床边，抱着肚子一脸隐忍，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刚要呵斥周围伺候的人，却被孟琼欢拦了，“没，没到生产的时候……多走走比较好……”

　　洛书武用衣袖擦了擦孟琼欢的额头汗水，“没要生，那怎么疼成这样？”

　　接生嬷嬷们结结巴巴回道：“这……陛下，妇人生产各有……各有不同的，娘娘这阵痛并不是……还有得等呢……”

　　洛书武干脆也不走了，他接过时春手里的汤面，问孟琼欢：“还疼吗？”

　　孟琼欢喘着气，“现在不疼了……”

　　洛书武扶着人在榻边坐着，一口一口喂了半碗，孟琼欢靠在他身上歇了歇，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到了晌午，又开始疼了一阵，吃过饭又疼……

　　这么折腾了三天，在这疼痛渐渐频繁中，羊水才破了。洛书武站在门外眼睛也熬得通红，等接生嬷嬷抱着小皇子出来说吉祥话的时候，洛书武真是恨不得踹这小子屁股一脚，真他妈能折腾人！

　　不过孩子还小嘛，并不能真踹，连拍一下都是轻轻的不敢下重手，于是在小东西还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他父皇给记了一笔账，以后有得还了。

　　这次虽说生产前折腾了这么久，孟琼欢这一觉也只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洛书武守在榻边，一脸嫌弃的看着摆在她身边的小红猴子。

　　见她醒了，洛书武忙道：“不生了，再不生了！正有这小子了，咱们好好教他就是了。”

　　窗外传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珠儿跑来了，孟琼欢想着也是儿女双全了，生孩子疼是一方面，他在外边又何尝不提心吊胆，便笑着应了一声“好”。

　　珠儿蹦蹦跶跶的进来了，“父皇、母后！珠儿又有弟弟了吗？”说的是袁华是弟弟，如今是又有了一个弟弟。

　　奶娘将大公主送到这里，便识趣的没有进来。

　　珠儿扒着榻沿，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襁褓里的小小一团，皱了皱鼻子，悄悄说了声“好丑”。

　　孟琼欢哭笑不得，伸出手摸了摸珠儿的头顶，“弟弟还小，等他长一长就好了，珠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珠儿一脸惊讶的看向孟琼欢，“真哒？”随即又低头去看弟弟，伸出手指小心的戳了戳。

　　孟琼欢看着两个孩子笑，随即想到什么，转头问洛书武：“孩子叫什么名儿？”还叫宁儿？

　　洛书武看了看两个孩子，冲孟琼欢勾了勾唇角，“焕，如何？”洛焕，焕然一新的焕。

　　今后的事与以前再不会有相同，他们的日子会焕然一新的，当然，皇子的教育也得“焕然一新”才行，洛书武在孟琼欢笑着逗弄孩子没看他这边时富有深意的一笑——你母后这么辛苦的生下你，你不成才，对得起你母后疼的这三天吗？

　　可怜的小皇子这就被父皇给“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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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番外，打算写惜安的故事，还记得这个小公主吗？
大概明天就能全文完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