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目标今天犯病了吗？》临墟里烟

51、城市之光（12）

　　陆岐睁开眼睛，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被流窜到鼻尖的食物香气勾起了食欲。

　　他打开房门，隔壁房间的门是敞开的，客厅的窗帘被拉开，大片的天光照耀进来，在光洁无尘的跳跃。

　　他循着香气走到餐厅，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准备好的食物，是简单的煎蛋和吐司，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陆岐嘴角上扬，眼睛里装满了雀跃。

　　尽管他昨天悄悄地暗示了刑策可以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但不知道是刑策没有看懂他的暗示还是因为刚确定关系有些害羞，总之两个人还是分开睡了。

　　杯子底下压了一张纸，上面是遒劲的字体：“我出去转一转，早餐别忘了吃。”落款是刑，还加了个小小的波浪号。陆岐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把这句话说出来时的语气。

　　东西都是热的，人应该没走多久。

　　陆岐突然想到了什么，呆立了片刻，垂下的眼皮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一不小心被狠狠烫了一下舌尖。陆岐没有在意，他的心情还是很好。原本按照他的习惯，早餐是一定要坐在餐桌前吃并且听一下最新的学术新闻的。但他今天尤为反常地将牛奶和吐司都拿在手里，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那扇落地窗前。

　　从窗户那儿往外可以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那些杂乱的野草肆意地生长，一株株都跳脱出了原本机器修建出的轨迹，蓬乱又有生机。别墅的位置稍高一些，陆岐的视线扫过野草移向院子外。

　　他眼神一亮，刑策正站在道路的转角处。

　　紧接着又渐渐沉下去，因为刑策不是一个人在那儿。

　　从陆岐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在和一个背对着这边的男人交谈，面上带了笑容，看上去相谈甚欢，末了刑策还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之后才沿着路往外面走去。

　　那个人身形瘦高，头发稍长，发尾搭在肩膀上，转过身来时，陆岐认出了他。

　　是他隔壁那位很少出门而且不怎么和人沟通的邻居——蒋星。

　　他握着牛奶杯子的手指用了点儿力气，指节处泛白。

　　清理机器人移到他的脚边，发出来极其细微的机器运转声。陆岐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抬脚将它踢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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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策初见到陆岐这位职业是小说家的邻居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且这个邻居人确实有点儿奇怪。

　　刑策出门时刚巧碰见他，本来就觉得有点儿眼熟，又加上想着是陆岐的邻居，便决定主动去打个招呼，没想到蒋星眼睛连抬都没抬，只是声音很低地回了一句，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一样。

　　刑策眼尖地看到他黑色长袖的袖管处沾了一小块白灰。他丝毫未觉，只是手掌不自然地缩着，里面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刑策心思一转，顺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衣服这儿沾了点灰，帮你拍掉了。”他出手突然，蒋星乍然间没有反应过来，刑策明确地感受到了他肩膀上的肌肉一僵。

　　“我先走了。”刑策收回手，笑着对他说。

　　蒋星愣了愣，他点点头。等到刑策走后，他迅速侧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儿没有任何灰尘的痕迹，倒是让他发现了自己袖口的白灰。

　　他脸色变了变，朝着刑策走的方向眺望了一下，继而默默地回到房子里。

　　缩在黑色袖口里的手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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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中心有一片建筑显得格外独特。

　　上镜城按照内部的功能结构和环境的适宜度严谨有序地分成了诸多区域。除了居住区、商业区和建筑区等之外，最重要的其实是军部和城市管理中心。

　　在上镜城最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大概辟开了几千平米的空间，两栋不规则的建筑平行分列两旁，依靠中间的透明长廊联系。那建筑的形状很是独特，如同横着的水滴，两栋建筑平行对称，远远看去，像是相辅相生的两株巨型植物，又像是两只深不可测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上镜城所有人员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中间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金属巨塔，塔身是钢铁架构，从外部能清晰地看到纠缠着的内部结构，最尖端直直地刺入云端，白天隐藏在云雾之中，夜晚却会被点亮幽幽的白光，与月亮交相辉映。

　　刑策站在一个巨大的电子光屏前面。

　　电子光屏来回地放送一个奇怪的宣传广告：一个半透明的弧状头盔，顶上是密密麻麻交织错杂的细长缆线，光源从各个方位照过来，摄影无微不至地特写着这个头盔的每个细节。但是广告只是不断地展示这个物品，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用途的介绍，最后画面流为漆黑，两个银色的字母跳跃其上——XR。

　　刑策凝神看了很长时间，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商业区中林立的高楼鳞次栉比，全都是一致的银色玻璃外形，从高度到大楼之间的间距就像是测量好了一样精准，如果不是挂着的标牌不同，刑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鬼打墙。

　　他再次遇到了许多个电子光屏，除了会偶然跳出一些新闻报道之外，居然没有其他的商业广告投放。

　　所有的光屏都一致播放着那宣传广告。

　　商业区人不少，他随便拉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问：“打扰一下，先生，那是什么广告？”他指着光屏。

　　被他拦住的是个年轻女性，妆容精致，面容姣好，闻声对他轻声细语地道：“那是XR头盔新出的广告，你如果想买最新款的，可以去前面那栋大厦里体验一下。”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据说最新款性能不够稳定，还是第七代比较安全实用。”刑策顿了顿：“这个头盔有什么功能吗？”女性却面色怪异起来，她上下扫了刑策一圈，闭上嘴不肯再说话。

　　刑策十分诧异，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来不及等他再解释，那个女人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决定去那栋大厦里看一看。

　　是和商业区其他建筑没什么区别的大厦，除了外部上挂了个XR的标志，简洁明了，一眼就看到了。

　　刑策没有停顿地走了进去。

　　大厦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悬挂着电子光屏，来回地播放XR头盔的广告，透明玻璃橱窗以及柜台里摆满了各种头盔，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专卖店。只是那些顾客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购买新兴物品的新奇，说起来，更像是去菜市场买些极为常见的蔬菜水果一样。

　　他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在里面观察。

　　来的顾客大多是年轻人，或是带着孩子的夫妻。

　　所有人都动作迅速，选中，试戴，付钱，离开，一系列程序下来甚至都不超过三十分钟。

　　没有人注意到刑策在角落观察，或者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

　　他走过一个玻璃展厅，偶然扫到了一行藏在角落里隐蔽的宣传词，接着狠狠地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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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师好。”

　　“陆老师好久不见。”

　　“陆老师回来了。”

　　陆岐刚一踏进研究所，就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他温和颔首，笑意浅浅地挂在嘴角，未达眼底。

　　他的办公室在最顶层。

　　办公室地上铺着特制的地毯，这种新型材料可以将他的足音全部吸收，他缓步走到桌前，那里新摆了一沓纸质的报告单，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仔细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继而归于漠然。

　　门突然被叩响，他摁了下手边的按钮，门自动拉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性立在门口。

　　他身板笔直，站得像一杆枪，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尖锐，说话时的姿态和语气却是十足的尊重与认真，他叫明显比他小了很多的陆岐“老师”：

　　“陆老师，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移步到X实验室。”

　　“辛先生也在。他不会干涉这次的实验。”

　　陆岐听到了，但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那沓报告单，直到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他才从身后休息室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雪白的实验服。

　　他身姿挺拔，普通的白大褂也能被他穿得极为好看。他细细地将扣子扣好，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细窄边框的眼镜。

　　他架上了眼镜，对着始终站在门边毫无怨言等着他的中年男人点点头。

　　“走吧。”

　　门缓缓合上，有风趁着门还未关紧的时候窜进来，轻轻吹起了那一摞报告单中最上面的那张。

　　纸的一角卷起，一个男孩的彩印照片印在上面，他眼瞳黑亮，笑容里带着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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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