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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献给他的玫瑰(18) ...

  •   衙门。

      刑策手搭在卷宗上,手指轻轻敲打着纸页,面上古井无波。

      陆阳喊了他一声:“刑大哥,这刘姨太当时是其他兄弟办的,看卷宗一切正常,就是突然死了。她那个姘头也交代了,没什么异样。”

      刑策没有吭声。

      他转头问:“那个男人现在在哪儿?”

      “早放出来了。当时关了几天,放出来没多久就搬出陆镇了。他干的实在是不厚道,不说陆老爷找他的事儿了,就是闲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搬走了,衙门这里也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现在还剩下一个名字,陆七。

      刑策眼神暗了暗。

      一处破落屋宅门前,一个瘸着腿的年轻男人“哗”地将一瓢水泼了出来,溅起一片烟尘。他正准备回房里,却看见有两个人走过来,还有一个是捕快打扮。

      他当即脸色一变,不顾蹒跚着的腿就急急忙忙往屋里躲。

      陆阳冲上去堵住门:“你跑什么?问你点儿事!”

      陆七白着一张脸:“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您来找我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一道低沉的男声插/进来:“你这腿是怎么伤的?”

      陆七脸更白了:“大人,是不小心摔的!”

      那人面无表情:“摔的?你摔在哪儿能把腿摔成这样?”

      陆阳扯着嗓子怒吼:“说实话!再编瞎话让你去衙门里溜溜!”

      陆七双腿战战,忍不住要疲软下来:“大爷,我说的是实话,真是摔的!”

      刑策却是耐心尽失,他早就认出了这个跟他结了好几回梁子的惯偷,直接抬脚碾住陆七那条坏腿,稍一用劲,陆七便惨叫出声。他面色沉黑:“你这条腿是彻底不想要了。”

      陆七浑身直打摆子,抖如筛糠,头上冷汗不住往下流,却仍是硬着头皮不开口。

      刑策烦了,他从昨天憋到现在的情绪一股脑地翻涌上来。他一脚踹翻陆七,脚重重地摁在他胸口上,低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我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陆七被踩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在他的脚下了。直面死亡的恐惧比那些已经过去的威胁更可怕,他挣扎着打手势表明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刑策略放松了脚下的力度。陆七哑着嗓子道:“我……我知道您,您是陆少爷的夫人。”

      “腿是……是陆少爷的手下来打坏的。我认识他,是一个叫王伯的带人来的。一开始只是被打了一顿……我躺了两天就没事了……后……后来我把这事儿说出去了,才……才来打了一次狠的,我差点儿被打死……”

      他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刑策拧着眉头,脚下又是一重:“他为什么打你?”

      “不……不知道,王伯什么都没说,我……我一定是得罪了陆少爷!您……求求您!王伯不让我说出去,如果再被他知道了,我就真的要死了!”他艰难伸出手去拉刑策的裤腿,刑策一脸嫌恶的将他的手踢开来。

      他想起当日陆七带着一大群人来陆府闹事。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自己当时确实很生气,所以才在众人面前失控出手,最后被陆阳当做借口带到衙门里去。如果仅仅是因为那些侮辱性的话语便下手,那陆镇上传播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早该被陆祟云给碎尸万段了。

      但是如此凑巧,陆祟云在那纸上圈了两个名字,这两个人便死的死伤的伤。而且,这两人都和王伯有关系,他想起那时在衙门里看见刘姨娘那只脚,再一次不敢确定自己想的是对还是错。

      陆阳看他心思沉重,忍不住问道:“刑大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来没有见你这么生气过。”

      刑策闻言沉沉地望了他一眼。

      ——————————————————

      是夜,陆家祖坟一处偏远角落。

      刑策有些失神看着业已腐烂得不成样子却布满了不正常的紫褐色的尸身。

      他将尸体再一次收整好,换掉身上沾染了泥土和臭味的衣物,面无表情的离开。

      距那日查清楚陆七伤残的原因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他独自一人查清楚了刘姨太尸体所在的地方,因着死时仍算是陆府的人,刘姨太娘家又没什么人了,陆祟云便做主将她葬在了陆府祖坟的一处偏远之地,也算是让她死之后有了归宿。

      他半夜从陆府溜出来,陆祟云现在该是已经发现了。之前一直在跟踪他的王伯前几次被他有意甩掉了几回,便识趣地不再跟着了。然而这种识趣却并没有让刑策觉得好受一点儿。他更加确定王伯的跟踪是陆祟云的指令。

      如果王伯是根据他的命令做出了这些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祟云。

      从一开始的跟踪到刘姨太的中毒身亡,陆七的伤残。这些都彰显了陆祟云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单纯。

      他不知道陆祟云为什么要这么做,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原本认知中的那个陆祟云不一样,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愤怒。

      刘姨太的死亡显然和王伯有关系。

      他想起来刘姨太死亡的前一天,王伯恰好与刘姨太一前一后出现在后门,包括他偶然瞥见的刘姨太那只惨白的脚掌。尽管衙门的卷宗并未查出任何异样,但从刘姨太出事之后,一直接触此事的就是陆祟云和王伯。如果想从中做些什么,王伯再合适不过了。

      王伯的动机是什么?或者说,陆祟云的动机是什么?

      陆祟云,陆祟云。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从进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个名字,此时却让他觉得格外陌生。

      他转身往陆府奔去。

      他要弄清楚,陆祟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

      陆府。

      门吱呀一声合上。

      原本陷入沉睡的陆祟云睁开了双眼。他眼神清明,冷冷地望着被关上的房门。

      他翻身下床,细长的手指挑亮了烛火,跳跃的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不多一会儿,门外闪进来一个人,是一身黑衣的王伯。

      陆祟云出声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王伯轻声道:“刑先生这段时间已经发现我在跟踪他,这次只敢远远地瞧着,是往陆家祖坟的方向去了。”

      他没有出声,良久之后:“他应当是已经察觉了。”

      王伯急忙抬首,问道:“少爷,这……”陆祟云打断了他的话:“察觉便察觉罢,他是个聪明人,现在没有发现,不多时也是要知道的。”

      “可是,您……”您这么喜欢他,被他发觉了……怕是要……王伯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语。

      陆祟云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他面上仍是淡淡的,薄薄的嘴唇轻飘飘地吐出来一句话,“那又如何,他跑不掉的。”

      王伯闭了闭眼睛,低下头告了声离开房间。

      陆祟云在燃了烛火的房里干坐着,烛泪落下来许多,渐渐淹没了灯盏下的托盘。屋外的树影婆娑,风吹过时便都是沙沙的响声,房间里有些冷了,他丝毫未觉,只是在等。

      等刑策回来。

      刑策想好了,如果……如果陆祟云承认了,他就问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如果原因合理,他就将所有事情抛之脑后。这是任务世界,他的任务是保护陆祟云,是找出凶手。他不需要做那些维持世界秩序的事情,那些事儿自有该做的人去做,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

      不管陆祟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他。

      这是他的爱人。

      翻进院子里时,房里的灯火亮着。刑策心中沉了沉。

      他推开门,陆祟云照常坐在桌旁。这幅景象太过熟悉了,他无数次从外面推门回来,陆祟云便是这样安静地坐着,有时是在院子里的石桌,有时是在书房,有时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房内的桌边等着他。

      刑策突然平静下来,“怎么不睡觉?”

      “在等你。”陆祟云伸手倒了杯茶递给他。

      刑策接过来,碰到他带着凉意的手指,“你不问我去了哪里?”

      陆祟云轻笑:“我知道。”

      刑策拿着茶杯的手僵了僵,他没想到陆祟云就这样承认了他派人跟踪自己的事实。

      陆祟云垂下眼睛,“你很失望吧?”

      “我派人跟踪你,我不择手段,睚眦必报。”

      “我欺骗了你这么久。”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狠狠揪紧了衣服。

      刑策会说什么?

      他这样一个热心且正义的人,定是极其痛恨他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但他控制不住,他忍不了那些人对刑策的侮辱,忍不了刑策离开他的视线,忍不了他和其他人的合拍与亲密。

      就算刑策失望,也别想离开他。

      他坠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可自拔。耳边却突然传来淡淡的叹息声。

      刑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抓住了他握得发白的手指。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刑策松松握着他的手。陆祟云抬眼望他,有些不敢相信。

      刑策起身去了一个略隐蔽的架子旁取了一个布包。

      陆祟云愣愣地望着他的动作。刑策回到他身前,将那布包一层层揭开,里面是一个极其精巧的物件。刑策按了下底部的机关,物件的壳子便弹开来。是个怀表,他曾经在书上见过。

      刑策拉住他的手,将怀表放在他的手心里,“这是前段时间给你买的生辰礼物,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送你。”

      “现在时机似乎也不大对,但我还是想给你。”

      “我说不出什么情话来,但我想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

      陆祟云猛地抬头,正撞进他的眼里。像是一望无垠的深海,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毙在此。

      -------------------------------------

      陆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刑大哥这段时间太奇怪了,尤其是去查问陆七的时候。而且他莫名其妙开始查刘姨太的死因,但是案宗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刘姨太当时的案子是衙门里另一个姓李的捕头办的,他得想法子去问问。

      他打定了主意才算是放下心来,最后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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