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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献给他的玫瑰(12) ...

  •   天才蒙蒙亮,刑策先醒了过来,他借着不太明亮的天光去瞧仍在熟睡着的陆祟云。从他凌乱的额发,到挺直的鼻梁,再到……逐渐变红的耳垂。

      刑策“嗤”地笑出来,他凑近了陆祟云鲜红欲滴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还装睡?”

      陆祟云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刑策,直接往下一缩,躲进了被子里面蜷在一角,只露出了个漆黑的发顶。

      刑策知道他是害羞,只好憋着笑,胸口不断起伏。刑策在他头顶道:“陆祟云,你准备在被子里躲一天吗?”

      陆祟云在被窝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刑策却恶趣味地用身子撞了撞他,陆祟云浑身一抖,最后终于忍不住从被子里露出头来,正对上刑策满含笑意的眼睛。

      “怎么?睡过了现在倒不愿意认账了?”刑策揶揄道。

      陆祟云抿着唇不说话,取了眼镜的双眸湿润润的,好像染了雾气。刑策趁他不注意亲了下他的下巴,陆祟云猛地瞪大眼睛,结巴道:“刑,刑兄……”

      刑策却堵住他的话:“哎?我们不是已经成了真夫妻?怎么还这样叫我?”

      又凑近他,两人鼻尖相对,“之前不是叫我阿策,挺好听的,再叫一声?”

      陆祟云原本只在耳边的红渐渐爬上脸颊,如烟霞一般层层堆积。

      不能再逗了,再逗好像要害羞到晕过去了,刑策轻笑。他起身下床,陆祟云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刑策动作。

      刑策穿了衣服看他仍在床上一脸茫然,忍不住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该起床了,刘姨娘那事还未解决。”

      陆祟云如梦初醒,脸色转白。刑策手指蹭了蹭他的下巴:“不必担心,你……昨晚该是很累,好好休息。刘姨娘那边我去便可,再不济还有王伯。”

      陆祟云点点头,乖巧地躺在床上,眼睛却始终眨也不眨地盯着刑策动作,像是要将人一笔一画描摹进心里。

      刑策带了王伯一起去衙门,王伯并未说太多,只是在瞧见少爷罕见的没能早起之后眼神变了变,看刑策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

      其实昨日一天,陆祟云将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刘姨太背着陆老爷找了个奸夫,还查出来偷拿陆家账本的事儿,即使未死,陆老爷也是要肃清门楣将人赶出府去的,如今人已经死了,陆老爷卧病在床,以陆祟云那个温和的性子,也狠不下心来做些什么,只把人尸体领回来,将那奸夫送进牢房里便罢了。

      刑策今日就是来领回去尸体的,王伯带着几个下人自去衙门里的停尸房了,他在外面无所事事地等着,正瞅见陆阳急匆匆地从里面闷头往外走,刑策便叫住他:“陆阳!干嘛去?”

      陆阳一惊,立马走到他身边:“刑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刑策跟他说了过后,他挠着头道:“你看我,在衙门当差居然还没注意出了这件事儿。”他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悄悄凑到刑策边上,“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盯着陆海一家,昨儿个让我逮到了他和他媳妇儿吵架,大半夜里进了个暗/娼馆子。”

      “刑大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查查看?”

      刑策蹙眉,打更人那边一直找不到什么有效线索,只有陆海似乎有些动机,现在看来,只能从他那边入手了。

      “嗯,今天下午你来陆府找我吧。”刑策道。陆阳连连答应。

      那边王伯已经带着人出来了,一袭白布裹了尸体,外面又贴了层厚席,两个下人用板子抬着。生前享尽荣华富贵的刘姨太,死后却只得了这一床破席,不知是老天公是不公,刑策心下有些感叹。

      出衙门时,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其中一个抬着尸体的下人脚下一滑,往前踉跄了一下,刘姨太的尸体顺着往前出溜了一截,露出一只惨白的脚掌来,刑策眯着眼睛一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刘姨太的脚趾甲是深紫色的。他不自觉向前几步想要看清楚,那仆人已经站直了,王伯将尸体裹严实了,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虽说人已死,那也是我们陆家的姨太太,身子露出来让人家看了去笑话!”

      仆人低头哈腰,刑策便罢了想去仔细查看的心。应该是看错了吧,若真是中毒死的,衙门早该查出来了。他摇摇头继续往回走。

      刑策回到院中时,陆祟云已经起了,在院子里坐着,白露那只肥猫绕着他的衣角打转。

      刑策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去拽白露的尾巴,把它吓得回首就是一爪,刑策装作被抓到的样子吸气,陆祟云勾着唇笑咪咪地看着他演戏。

      “祟云。”

      “嗯?”陆祟云微微低头看他,眼里有一丝疑惑。

      “我被抓伤了,你都不心疼吗?”刑策故意逗他。

      陆祟云红了耳尖,由着他装:“……那……你要我怎么做?”

      “嗯……以后直接叫我阿策吧。”刑策眨了下眼:“昨晚也叫了很多声,我很喜欢。”

      陆祟云面上泛红,显出几丝窘迫来,眼神也四处乱飘瞧着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最后,轻轻地道了声:“好。”末了又接道:

      “……阿策。”

      才叫完就急急喊道:“王伯!该……该上中饭了!”

      刑策在一旁轻笑。

      刚过午饭,陆阳便来找刑策,下人来通报时,两人正在书房里闲坐。

      陆祟云坐在书桌后握着一本书卷,听见那下人的话,手指逐渐缩紧,原本光滑的纸页被捏得变了形。

      刑策打发走下人,扭头对他笑:“祟云,陆阳来叫我出去做事,大约要到晚饭后回来了。”

      陆祟云望着他,眼神柔软,微微点了点头,刑策便出门去了。

      他低了头继续看书,手指掂起书页往后翻了一张,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最后将书随意一放,整个人伏在书案上。

      陆祟云身形消瘦,肩胛骨将轻薄的衣衫撑了起来。他揪着自己胸前的衣物,用尽全力按压住想要破胸而出的残忍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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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策跟着陆阳一路走去,没想到才走到巷子口,刑策就觉着有些眼熟。果然,一进去就瞧见了个有些熟悉的妖艳身影,居然真是那日他偶然进入的暗门馆子。

      没想到那个女子还记着刑策,还调笑着说她今天身子好,问刑策要不要,给刑策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像这种暗门馆子,与那些青楼不同,往往只是一个人做生意,女子自称叫做莲娘,性格倒很是爽朗。

      刑策问她认不认识陆海,那女人咯咯笑:“认识啊,老顾客了。不过没几个钱,每次就只是跟老婆吵了架才过来。”

      她瞧出刑策不大愿意与她调笑,便转了头去和陆阳聊天,没想到陆阳倒和她说得来。

      莲娘说其实自己顾客也不多,除了几个熟客之外,大部分都只能算得上“露水情缘”。

      “说起来,之前有个熟客还说了要娶我过门呢!”莲娘掩唇咯咯笑,“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瞧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不还是说不来就不来了。”莲娘摇头,倒也不见失落,只是当做玩笑跟陆阳讲,陆阳却是一脸忿忿不平,觉得是那人负心汉,把莲娘逗得前俯后合。

      刑策听她这话一出,心念急转,忙问她:“你那个熟客是什么时候不来的?”

      莲娘道:“过去他总是隔天就过来,常常挑着大白日里来,有时候就只是坐着喝喝茶,虽说年纪大了点,人倒是还不错。”

      刑策眼神一凛:“他是不是叫陆巨成,是个打更的?”

      莲娘惊讶:“你怎么知道?莫非这位爷和他认识?”

      刑策闭了闭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陆阳听此也反应过来了,极其激动:“原来你就是陆巨成说要娶的那个姑娘?!那你知不知道,他前几日死了!”

      莲娘大惊:“死了?”又喃喃道:“怎么说死就死了?”

      刑策又问她,“你最后见到他那次,可有什么异样?”

      “倒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是他那日来的时候跟我另一位顾客发生了些矛盾。”

      “矛盾?那顾客又是谁?”

      莲娘蹙眉,皱了脸仔细回想,突然一拍膝盖:“啊!想起来了,那位顾客就是陆海!”

      “不过陆海脾气好,也没跟他吵几句就走了。”

      刑策低头思索,陆阳仍在一旁追问其他一些细节,莲娘一一答了。

      刑策开始怀疑,打更人的死是不是和陆海有关。

      他决定继续盯着陆海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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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打更人死那日已经过了好多天,自那之后很久没有再出过事了,人们渐渐开始放松警惕,陆镇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正是一日中午,因到了盛夏,天气格外酷热。除了偷偷溜出来玩的孩子们,再没有其他人了,连家养的狗都热得躲在树荫底下,空气里只剩下蒸腾的热气与知了的鸣叫声。

      一群小孩在几处废弃的房子玩,咋咋呼呼的,也不怕热。其中有一个小男孩落了单,被远远地落在后面,他身材瘦小,本来就受排挤,跑着跑着鞋还掉了一只,因跑得太快,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正在哭着,有个中年妇人过来了,牵着他的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温温柔柔地说:“乖孩子,别哭,我们去找鞋子。”然后把他抱起来往来路走去。

      那孩子在她怀里止了哭声,乖巧地揽着那女人的脖子。女人边走边哄他,声音轻柔,正走到两处废弃房屋中间的夹道口,一只孩子的鞋子落在那儿,男孩怯生生地开口:“姨姨,我的鞋……”

      女人把他放下来,带着笑脸看着小孩跑到夹道口去穿上自己的鞋子。

      男孩正在弯身穿鞋,身前突然被阴影笼罩,他看见刚才那个温温柔柔抱着他替他找鞋子的姨姨变了脸色,面色狰狞,眼瞳血红,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根被打磨地异常光滑的钢线,猛地向他扑来。

      “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甫一出来,那女人就迅速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则将钢线绕了男童脖颈一周,正欲用力勒紧之时,身后突遭重袭,她身子一歪,瞪着眼睛慢慢软倒在地。

      来人正是刑策。

      他弯身将吓得呆傻的孩子搂在怀里,蒙了眼睛,用脚将昏迷软倒的女子身体往旁边踢了踢。

      不远处,陆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刑……刑大哥,抓到了?!”

      刑策怀里的孩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嚎哭,他低声安抚,边示意陆阳去看那地上的女人。

      陆阳一愣,继而满腔怒火,“居然是个女人?!害了这么多人,真是个蛇蝎毒妇!”

      刑策摇头,“不一定都是她做的,还是先将人带回衙门询问一番吧。”

      陆阳从一旁的地上捡起那钢丝,怒气冲冲,现在人证物证均在,定是饶不了这毒妇!

      衙门地牢之中,那女人被锁在刑架之上,头微微低垂,发丝散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陆阳怒喝:“说!那些孩子是不是你杀的?木桩上的字是不是你刻的?!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那女人就是陆海的妻子,梁芳。

      梁芳像是已经疯了,她的衣服已在拷打之中残破不堪,身躯之上遍布伤痕,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仍旧赤红着双眼,干涩的双唇来回颠倒地吐出阴狠恶毒的话语:

      “我就是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活该!活该!”

      “你们陆镇都要绝种!这是你们的命!”

      “陪葬……陪葬!”

  •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就问大家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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