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弃医从文了》昼离

6、学医第六天

　　天是蓝白杂合的颜色，干净纯粹，脚下踩着的地面映出了与天同等蓝白色。久野梦我站在某一点，宽广的天地衬得她身形渺小，她放眼望去，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少女的唇瓣一张一合，念出一个发音略古怪的姓名：“六道骸。”

　　“kufufufu，好久不见，久野梦我。”

　　他的声音响在上方，飘落在每一寸空气中，让人无法捕捉他的位置。

　　“好久不见。”久野梦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四处张望，自始至终，她都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是相信前方总会出现什么。

　　她问道：“你不出来吗？”

　　世界安静了几秒，忽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雾气，雾气散尽后，现出了紫发少年的身形。他的发型和眼睛都过于罕见，凤梨般的发型和诡异的异色瞳。

　　六道骸望了望周围，目光绕了一圈后落在久野梦我身上，“时隔多年再见，你的幻境还是这么无聊。”

　　幻境能折射出一个人的内心，六道骸多年前第一次进入久野梦我的幻境时，窥见的是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场景。

　　除了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向远方无限延伸的地面，以及在偌大天地间孑然独立的小姑娘，什么都没有。

　　奇怪的是，一般这样的幻境整体色调都会偏昏暗，但久野梦我没有。她幻境中的天与地都是十分明亮的色彩，也就是说，面对着如此空旷的内心世界，久野梦我从未觉得孤寂，相反，她很享受孤身一人的生活。

　　她瞥了眼紫发少年，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神采：“我喜欢就够了。”

　　她的东西，她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够了。

　　六道骸挑了挑眉梢。

　　没错了，这就是久野梦我为人最为鲜明的特点之一。

　　他随手一点，荒芜土地上骤然长出了一棵樱花树，以生命独有的强劲破土而出，飞速疯长，盛开了满树的樱花。有风来袭，一簇簇的樱花便如雨般洋洋洒洒落下。

　　六道骸摘下一瓣落在他肩上的樱花，“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在东京的吗？”

　　“不是reborn说的？”

　　“阿尔柯巴雷诺？不是他。”他笑得有些暧昧，“是云雀恭弥。”

　　“……”久野梦我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的视线平直地、毫无波澜地落在六道骸脸上，一猜就中：“你在他幻境里看见我和他打架了？”

　　“没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可真意外，毕竟你我许久没见了，我一时都没能确定那个是你。”六道骸看着栗发少女，一紫一红的眸子交辉相映，呈现出别样的色彩，“云雀在找你吧？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你在这里，他会不会杀过来。”

　　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语气。

　　久野梦我不受影响：“按照他的性格，会先把你揍一顿。”

　　六道骸：“……”

　　六道骸想了想，觉得她说得还真没什么问题。

　　“揍完你之后，他再来找我，就来不及了。”

　　“嗯？”面前的少年发出一个短促的疑惑音节，“为什么？”

　　久野梦我偏开眼，望着那开得正盛的樱花树：“我决定离开东京了。”

　　他眸光微闪，“去哪里？”

　　“横滨。”

　　“什么时候走？”

　　“这几天吧。”

　　“kufufufu，真遗憾，没想到我们的再见如此短暂。”

　　“我也没想到，毕竟我都以为我们不会有再见。”久野梦我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问道：“你答应成为Vongola雾守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时，六道骸明显卡了一下壳。

　　仅凭他短短的犹豫，久野梦我已经得出了答案，“你答应还挺快。”

　　“……”

　　她说话永远都没有起伏，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六道骸一时都没分清她是不是在讽刺。

　　他辩解道：“加入Vongola才更靠近沢田纲吉，也更容易夺取他的身体，不是吗？”

　　久野梦我捉住了一片飘落的樱花花瓣，摊开在手心，淡粉色映在她的眸底，没有多想便问：“沢田纲吉是谁？”

　　她问得太过自然而然不显刻意，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这么个人。

　　六道骸：“……”

　　六道骸：“Vongola十代目。”

　　“哦。”久野梦我应道，边说边翻过手掌，花瓣顺势坠落，她抬起头，重新看着六道骸，神色平淡，看上去并不在意，“你是Vongola雾守的话，总归能再见的。”

　　六道骸盯着她：“你对Vongola的态度真奇怪。”

　　少女不以为然：“我觉得我对Vongola的态度没什么问题。”

　　他忽地轻笑一声，仔细听来，除却六道骸惯有的轻浮，似乎还掺杂着些许无奈：“许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不论是幻境，还是性格。

　　“我没有需要改变的理由。”久野梦我说。

　　她的人生与她的幻境一样，没有需要改变的理由。

　　****

　　久野梦我决意离开东京那天只通知了reborn。

　　她行李不多，也没太多非带不可的物品，因此收拾得也很快。久野梦我收拾好了东西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着。距车站还有一段路时，天已经开始呈现出阴沉的趋势，而后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春日的雨总是温润无声，细密似针，轻轻掉落在地，甚至没有小水珠会溅起，只有半空中飘起一阵朦胧的雾气。

　　久野梦我没有带伞，她和路上偶遇的行人在街角的屋檐避雨，时不时便会有人脱离队伍跑入雨中——毕竟这场来自春的雨实在是太细腻了，打在皮肤上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叮咚一声。

　　手机的提示音拉回了她的视线。

　　[奈仓：梦酱，我这边下雨了呢。]

　　[Yume：我这边也是。]

　　[奈仓：欸？难道梦酱也在东京吗？]

　　[Yume：嗯。]

　　[奈仓：哇，真巧~]

　　[奈仓：改天要出来见一面吗？]

　　久野梦我瞥了眼自己的行李箱。

　　[Yume：我今天搬家，要离开东京了。]

　　[奈仓：这样吗？那真遗憾。]

　　[Yume：你遗憾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奈仓：噗，梦酱好了解我的样子。]

　　[Yume：是你所表露出的个性太鲜明。]

　　久野梦我从未刻意揣测过名为奈仓的网友的心思，但对方所表露出的个性实在是过于独树一帜。

　　[奈仓：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梦酱的个性也很鲜明哦。]

　　[Yume：嗯？]

　　[奈仓：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也没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虽然梦酱和我一样总在旁观世界，但我对于人类的观察是因为热爱人类，而梦酱大概只是因为足够无聊又足够冷静？]

　　……足够无聊又足够冷静。

　　真是新奇的说法。

　　[Yume：差不多吧。]

　　她的确足够无聊也足够冷静。

　　久野梦我按灭了屏幕，风拂开她额前的栗发，眼底映着细细密密落下的雨，将那橙黄色渲染得晦暗不明。

　　又站了一会，她开始思索，是否自己也该直接走，一分钟后，久野梦我在等这场雨停和直接走在雨中选择了后者。

　　右脚刚迈出一步，一片阴影从她的头顶上方打下。

　　少女困惑地抬眼，入目是一柄黑色的雨伞，银白的伞骨在整体偏暗的色调中有些显眼，支起它的那只手骨节分明。

　　“十束先生。”

　　十束多多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久野，女孩子要少淋雨啊，对身体不好。”

　　“啊。”

　　十束多多良看了眼她脚边的行李箱，“要去车站吗？”

　　“是的。”

　　“我送你吧。”

　　久野梦我没有拒绝，“麻烦了。”

　　空气中的水汽含量高的出奇，即使是在黑色大伞下，边缘处还是免不了雨的侵入，久野梦我的右手臂处已经留下点点深色了。

　　“要离开东京了吗？”十束多多良的声音轻而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场春雨。

　　“是的。”

　　“这么突然吗？”大概是觉得话有些不妥，他又笑着补充：“我只是觉得，我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感谢你当日的救助，你就要离开了，有些突然了。”

　　少女的脖颈向右后方折去，视角的偏转使得她眼里的光暗了些，她看着撑伞的男人：“能收到十束先生的谢意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久野梦我说的是真话，她帮助了十束多多良，但也收取了他的信仰值。

　　可惜没有人能明白她的真正含义。

　　十束多多良轻轻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说：“到了。”

　　久野梦我提着行李箱跨上了台阶，屋檐为她拦住了一些飘渺的雨。她转过身，脚踩着几节台阶后，足以与十束多多良平视。

　　她很小幅度地鞠了个躬，栗发垂落在半空：“谢谢。”

　　“不用客气，久野。”十束似乎因为她的动作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笑道：“再见吧。”

　　“再见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十束多多良同样转身要离开，刚走出没几步，手机铃声响了。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接通了。

　　“啊，八田，抱歉抱歉，我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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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横滨大舞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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