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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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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长勤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手机在不停地响。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长勤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
长勤闭着眼摸着手机再次挂断了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长勤烦躁地翻了一个身,睡眼朦胧中恼怒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傻×在半夜给他打电话。
扰人清梦。
五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
长勤倏地睁开眼,左手死死揪住身上的被褥,右手抄起电话按了接听键。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敢打扰他睡觉。
长勤忍着自己暴躁的情绪没有出声,他在等对话先说话。
一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说话。
长勤额头青筋暴起,抬手揉了揉额头,头疼。
看来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的恶作剧。
长勤准备挂断电话。
“妈妈······”
清脆温柔中带着委屈的声音阻止了长勤想要挂断电话的手指。
声音有些治愈,也有些好听,长勤想。
在听到这句话时,长勤便意识到电话那头的少年打错了电话。
一反常态,长勤不仅没有挂断电话,反而期盼少年能够再对他多说一些话。
他发现,少年的声音能让他心中的烦躁消减一些。
自从幼时经历过被绑架的那段时光之后,长勤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心底滋生的暴虐想法总是折磨着他的神经。
刚才也是,要不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烦躁的情绪,也许他早就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了。
幸好克制住了,要不然他可能会吓跑这个声音软软的少年。
长勤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长勤的脸上,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上乌青的黑眼圈。
长勤把手机紧紧贴在自己耳边,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少年再次发出声音。
长勤觉得此刻是自己最有耐心的时刻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耐心地听着一个陌生少年的电话。
“妈妈,我想你了。”
少年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长勤的耳中,软软的、轻轻的、带着些委屈的声音通过耳朵传到了长勤的心头。
握住手机的手心开始分泌汗液,长勤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液。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绪了。
少年的声音仿佛流淌在山涧的清泉,荡涤着他的心,洗尽了他内心的烦躁。
常年压抑着自己的长勤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无比轻松。
只是因为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他竟然放松了下来。
他想,少年的声音一定有一种能够让人放松下来的魔力。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三十四天。”
“我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
“我很想你,妈妈。”
“你会想我吗?”
少年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长勤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个时刻最好静静地听少年把话说完。
他也不想打断少年。
从少年的语气中,他猜测这个男孩的母亲要不然是抛弃了他,要不然就是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长勤只是无声地沉默着,听着少年对他母亲的思念。
他想,少年的母亲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要不然这样的少年怎么会在半夜给一个人陌生人打电话呢?
也许这个号码就是少年的母亲曾经用过的号码,他只是代替少年的母亲接过了这个电话。
长勤一直耐心地等着少年挂断电话。
他一直没有开口,他不忍心打断一位少年对母亲的思念。
听着电话中“嘟嘟嘟”的声音,长勤放下手机,张开双臂大躺着。
睡不着。
长勤翻身打开手机屏幕,三点四十五分了,他还是没有睡意。
长勤把脸贴在手机屏幕上,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少年的声音。
他是不是应该开口问少年的名字呢?
他想知道拥有这样好听声音的少年会有个什么样的名字。
他想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还是一个连名字、相貌、甚至年龄都不知道的男孩。
长勤脑中幻想着少年的模样渐渐进入了梦乡。
灯依旧亮着,床上的少年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一部分黑色发丝紧紧地贴在少年的额头,额头已经被汗浸湿了。
少年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不断挣扎着,少年嘴唇颤抖着,细碎的声音从少年口中流出,“不要······”
长勤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的长勤意识模糊,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等到完全清醒过来,长勤抬手一抹,发现额头全是汗液。
动了动身体,长勤感觉有些累,全身都被汗液浸湿了,黏糊糊的,让他感到恶心。
起身,来到浴室。
花洒一开,没有一丝温度的水打在长勤身上。
闭上眼,感受着打在自己身上的冷水,长勤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还在流淌着。
长勤一拳打在浴室的墙上,愤怒、屈辱和不甘席卷了长勤的脑袋。
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
那个让他感到无比恶心的梦。
烦躁。
长勤没有理会受伤的拳头,任凭拳头上的血顺着水流下来。
撩起已经被打湿的头发,长勤动作暴躁地挤了点洗发水放在自己头上搓-揉。
泡沫迷了长勤的眼,长勤伸手抹掉泡沫,飞快地把头上的泡沫冲掉。
“长勤。”
“长勤······”
“你没事吧?”
长勤的母亲贺斓披着一件蓝色纱织衣服冲到了长勤的房间,焦急地拍打着浴室的门。
“老陈,快把门撞开!”贺斓退后,侧开身子,吩咐着管家陈久用蛮力撞开浴室的门。
“妈。”
“我没事。”长勤听到动静无奈出声。
他只是有些烦躁,没想到竟然会惊动母亲。
“真的没事吗?”
“刚刚我只能听到水声,怎么喊你的名字你都不回答我······”
“我还以为你”话说到一半,贺斓以手掩面,眼中流下泪水,发丝凌乱。
“你们先出去。”长勤声音沙哑,压抑着内心的暴虐,他不想母亲担心。
“好好好,我们先出去。”贺斓擦掉脸上的泪水,示意管家出去。
关上长勤房门的瞬间,贺斓给了管家陈久一个眼神,便下了楼。
管家陈久接受到夫人贺斓的眼神,点头,像雕塑般守在了长勤少爷的房间门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从小照顾长勤少爷的他能准确接收到夫人的意思。
他也明白夫人的害怕。
自从经历过那次长达两个多月的绑架和虐待之后,温柔爱笑的少年变了。
陈久还能够回忆起被成功解救的长勤小少爷在警察的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长勤少爷那时的眼神。
长勤少爷用怨恨而又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们。
那时的长勤小少爷身上有很多伤痕,但那也只是他们所看到的表面的伤痕。
被绑架了两个月之多的长勤少爷瘦的吓人。
回到家之后的少爷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那次之后,长勤小少爷用了一年的时间才重新开口讲话。
他都想象不到夫人在看到治疗一年后的长勤小少爷开口的瞬间有多么的高兴。
他们都无法想象长勤少爷在那两个月的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长勤小少爷也不肯告诉他们。
他才十岁啊,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些人怎么忍心那么残忍地对待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想到这儿,管家陈久眼神有些湿润。
长勤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看着长勤少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个地步。
那个温柔爱笑的长勤少爷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叔,我说过你们不用这样的。”
长勤打开门,打断了陈久的思绪,在看到管家的身影横在自己门前时,眼神有些不满。
“这是我的职责,请允许我的行为,长勤少爷。”管家陈久向长勤鞠躬,低下头的瞬间瞧见了长勤少爷手上缠着的绷带。
“算了,随你。”长勤烦躁地拽开了衣服领口走下楼。
管家陈久小心地关掉了长勤少爷房间的门,尾随其后。
坐在楼下沙发的贺斓听到了脚步声,推开了还在柔声安抚她情绪的长风。
“爸!”
“妈!”
“早!”
长勤长腿一屈,靠在了离父母一米远的另外一个沙发上。
长勤靠着沙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角瞥见了母亲脸上浓浓的担忧。
长勤在心中叹气,克制着心中的烦躁,坐直身体,看着贺斓的眼睛,开口,“妈,我真的没事的。”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贺斓并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
“啊,这个呀。”
“只是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一个让我感到恶心的梦。
“你是不是又梦见了、那个时候的事情?”贺斓颤抖着身体,眼神一直盯着长勤。
“妈!”长勤皱眉,出声打断了贺斓。
在看到贺斓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和旁边父亲眼中的不满时,长勤知道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长勤弯下腰,手靠在膝盖上,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歉。
他不想这样对他的母亲的。
他不想用这样的语气和他的母亲说话的。
“妈,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是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这句话,长勤没有理会任何人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都是我的错。”长勤并没有看到自己走后贺斓脸上的泪水。
“那个时候我不该放开勤勤的手,要是我没有放开他的手,咱们的儿子也不会被······”贺斓趴在老公的肩头哭泣。
“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
那个时候我应该陪着你们的。
长风搂着贺斓,柔声安慰,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长风望向二楼,皱眉思索:长勤的病症更加严重了。
是时候该让邱医生来的更勤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