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敲》Warning

4、定据人间，巧遇林虬

　　人界正下着雨。下午五六点，天色有些昏暗。雨不大，却又细又密。敲在地上“哗啦啦”呀。

　　三人到了人间，先是到仙界在人间的据点报了个到。在说明来意，核对身份后，他们一行三人无疑受到了贵宾待遇。

　　毕竟就算其他两个人不认识，太叔鳞潜还是认过脸的。他们三人领了出行牌，到了郊区的房子。虽说是郊区，可对神仙办事来说，那可是方便的不是一点两点。

　　托太叔鳞潜的脸，他们三人的条件好的过分。各种低调的奢华就不描述了，各位请自行脑补。

　　等到一切琐事被“贴心”的黎枔处理好后（其实是因为那两个困得不省人事），太叔鳞潜和羿榭愉快地耷拉着拖鞋，互相搀扶着走上楼梯，昏昏欲睡地进了各自的房间。

　　许是以前在战场上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原因，太叔鳞潜和羿榭都无比地惜睡，已经到了贪恋的地步。

　　黎枔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然后忽而想起什么事，便取下一枚指戒，放在桌子上。

　　很快那戒上的石头便折射出一道光线，形成一道光屏。

　　“怎么样？”墓铭笑着问他。

　　“不错。天界办事效率还不低，我们已经到人界了。”

　　“知道了。”

　　“那你呢？魔界怎么样？”

　　“魔界？不用担心，你不用插手。”

　　“找到那日的刺客了吗？”

　　墓铭摇摇头，说道：“没有。你与羿公子在魔界也是偶遇，那刺客也没能及时防备。之后我去了现场，看印记想必不是我魔界中人。”

　　“那两个谋士呢？想来羿榭是认识的。”

　　“被人带走了。没找到线索。当日目睹那事的魔，也被杀sha了大半。”

　　“都死si了？”

　　墓铭答道：“见过尸体，死si得透透的了。”

　　“还有人敢这样闹事？”

　　墓铭端着茶杯说道：“不要激动，黎枔。这也是这些年来他们干得最明目张胆的一票了。”

　　黎枔蹙眉，盯着墓铭,一言不语。

　　墓铭看着他，放下茶杯，看着那茶满溢出的清香，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黎枔，放心吧。你比我都担心魔界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篡位呢。”

　　黎枔笑骂道：“瞎说什么！”

　　“玩笑而已，休息吧。”

　　丑时。

　　雨下得更大了,外面雷电轰鸣,时不时还闪过一道紫光,映得夜晚的天都弥漫着紫色。

　　羿榭躺在床上，早就被雷电从梦中震醒了，他侧着身，为了不让雷神闪瞎眼，带着这些年外出打仗经验丰富的太叔鳞潜准备的眼罩，心里早已骂成一片。

　　突然，拍门的声音响起。屋外雷声大作，屋内“咚咚砰砰”。

　　只是那拍门声有些不大对。或许寻常人听不出区别，但他们三人不同。那声音虽不小，但拍门的人使得是虚力，手腕锤门，起重末轻，中气不足。

　　羿榭打开房门，看见太叔鳞潜站在对面，两人一起走了下去，发现黎枔已经站在门旁等着他们俩。

　　羿榭特别想翻白眼，“好吧，谁来开？”

　　“没人来，那起开，我来。”

　　羿榭拉开门，眼前闪过一片黑影，身上就瘫了一个人。羿榭和太叔把他抬到沙发上，羿榭关了门后走进来，说道：“认识吗？”

　　“不清楚。”一低头，羿榭立马就明白了太叔说的话。他们的判断不错，那人确实受了重伤，胸膛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被十八般武器挨个抡了一回，全身上下皮肉不知道能不能找出
　　一块完整的。

　　脸上被暗器所伤，此刻血迹与发丝粘在一起，完全看不出长相。

　　羿榭看看他们，问道：“谁会处理伤口？好吧，没人会，起开，我来。”

　　黎枔取来急救箱，坐在旁边，看羿榭操作。

　　羿榭先拿热毛巾化了血迹，再把头发拨开，擦干净后又去换水。

　　太叔左右看看，道：“这谁啊？你认识吗？”

　　黎枔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反正都抬回来了，你还是去帮羿榭处理一下吧。”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

　　“我晕血。”黎枔坐在地上，面不改色地说道。冷静地看着太叔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得鄙夷嫌弃。

　　太叔去找羿榭，看见在扔毛巾的他，吼道：“别扔啊，大哥！你刚擦血怎么不犯洁癖，知道现在人间物价涨得飞快吗？”

　　“我怎么知道？”羿榭蹲在垃圾桶旁边，斜眼嘲讽着太叔。

　　太叔默默地说:“你可是在人间活了快十八年呢。”

　　“嗯？”

　　“没事。不过我说，黎枔那家伙还是墓铭手下的大将，也是在战场上滚大的吧，他竟然跟我说他晕血！”

　　“那你还信，你洗，我去看看伤口。”

　　等到天微亮的时候，三人才终于把那人处理干净。他们顶着黑眼圈，看着那人，心里想得一样的事：这张脸真是太tm俊了。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脸已经被羿榭治得完好如初了，没有了斑驳的血迹和伤痕，那张脸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羿榭和太叔流转各界，征战数百年，从未见过那般的容颜，更别说还是个男子。都想着自己别是救了个什么能幻形的妖怪。

　　那人闭着眼，唇微抿着，眉头轻皱。即便如此，就已经让人想一探究竟，那双眼眸，含着怎样的风华。

　　“好了好了，都蹲这看着成什么体统！你们俩，谁去买吃的？”

　　由于是羿榭照顾了一晚上人，所以让他们两去买早餐都没有异议。

　　黎枔看看那人，皱皱眉，站起来说道：“我去吧。”

　　太叔也站起来，说道：“罢了，我再去睡一觉，你呢？”

　　羿榭答道：“我守着，还没查清楚他的身份。”

　　“好。”

　　羿榭看着那人，摇摇头，想着：罢了罢了，估计也没什么大危害。我先睡会儿。

　　他幻出一个枕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躺了下来。

　　当然了，一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羿榭唯一一个讨厌睡觉的理由。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沙发，感觉自己又沧桑了。

　　唉，羿榭站起来。准备去把太叔叫起来。却突然被什么拽住，朝后倒了下去。

　　本想着又得摔一跤，自己却也没倒在地上，而是撞上了人的身体。

　　羿榭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正倒在刚花了一夜救回来的人身上。于是立马想起来，却从后被缴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你说羿榭这人也奇怪，自己被缴了双手，想得却不是怎样逃脱，而是想着，自己自年少从军，也受过不少伤，但没有人像这样从后缴自己双手的。

　　和自己交手大都是老狐狸，知他神力强悍，不会和他从正面刚。

　　“你叫什么？”羿榭就这样被绑着躺在他身上，问道。

　　“林虬。这是哪？”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开我？”

　　林虬“唰”地放开他，坐起来。看都没看羿榭，就问道：“我怎么回事？”

　　“被我救了。”

　　林虬道：“谢了。”

　　这人说了几句话，都没有看着他。秉持着神仙的良好修养，羿榭一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边感叹着世风日下。

　　“既然你醒了，那就尽快走吧。”

　　“不用你说，我······”

　　听到话只说了一半，羿榭便抬起头，看向林虬。

　　忽然看到林虬一脸奇妙的表情看着他。这货估计是刚刚才看清楚他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

　　为什么说那表情奇妙呢？是因为羿榭看着他，觉得他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一样。林虬看着他，忽得就红了眼眶，好像要哭出来一样。还没等羿榭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好像永远不放开一样。

　　羿榭正在脑袋里飞快回想这是谁，想了半天不知道，觉着是认错人了，总不会是他被自己比他还帅的神仙颜值迷哭了吧。

　　林虬放开羿榭，羿榭正准备解释两人不认识的现实。可还来不及说话，林虬就又抱起他，托住他的后脑勺，唇覆上来。

　　羿榭惊得瞳孔放大几倍,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感到有东西抵着自己的唇齿，羿榭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身为身负重任的神仙，严苛于己的将军，冷静睿智的神明，竟然被非礼了！！！

　　于是，只听“嘎嘣”一声，林虬的右胳膊响亮的被羿榭打断了。

　　林虬吃痛，放开了羿榭。看向羿榭的眼里却并无怨恨。这人八成是脑袋有病，重度精神病患者。但羿榭最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事。

　　“你对谁都这样？”羿榭眉头紧蹙，问道。

　　“当然不是。”

　　不幸中的万幸，林虬这句话把羿榭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这已经够恶心了，要不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恐怕就得送回神界抢救了。

　　在羿榭去楼上整整刷了一刻钟后，林虬还是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他坐回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确定我不认识你。”为了增强可信度，羿榭已经上楼把太叔鳞潜拉起来了。他们一行三人，就属太叔鳞潜和他待过的时间最长。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记忆开叉，他特意叫了太叔鳞潜帮自己认人。

　　太叔鳞潜坐在林虬对面，足足盯着他看了有十分钟，然后对着羿榭摇头：“我也不认识。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里，也没见过这个人。”

　　“听到了？快滚。”

　　“你舍得吗”林虬这个登徒子笑着,挑衅地看着羿榭。

　　“嗯？你叫什么？话说黎枔怎么还没回来？”太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名唤林虬，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门“嘎达”一声，黎枔足足提着六七个袋子，走了进来。袋子挡住了脸庞，虽遮了视线，步伐却不乱。

　　太叔接过一半，问道：“你怎么买这么多？”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些。回头找墓铭报销就行了。”

　　“怎么，你比我还穷，是不是墓铭也像我哥一样虐待下属？”

　　黎枔笑笑，走到羿榭跟前，看到了林虬。眉头突然一蹙，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果然是你”

　　林虬避开视线，眼神暗淡，行礼答道：“黎大人。”

　　羿榭偏头看看，说道：“怎么？你们认识？”

　　黎枔拿出一支烟，羿榭和太叔瞬间往远处移了移。黎枔一怔，笑着摇摇头，把烟扔进垃圾桶。坐到他们旁边，说道：

　　“林虬原是为墓铭做事的人。”

　　“原是？”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太叔鳞潜已经吃开了，看着那吃相，羿榭想着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能吃成这样。就像已经饿了好久，却也要保持吃相，说不出的别扭。

　　羿榭登时就摇了摇头，想着天宫里果然有毒，太叔鳞潜就待了一阵，就成了这样。太叔辰宿，从小就那样，现在恐怕是不管多饿，也能优雅自如。反观自己，算了，也是从小就这样，没有比太叔辰宿好到哪去。

　　“墓铭之所以反对混沌大战，其实也是考虑到多方面因素。”

　　“魔界军阀墓夙极力赞成参战。他和他的手下，手法阴毒，一旦打起仗来，一个个就像着了血的野兽，必引得生灵涂炭。若墓铭也参战，即便再减少损失，魔族至少两界也定会民不聊生。”

　　“这跟林虬有什么关系？”

　　“林虬最初是墓铭的副将，但隐藏了身份，除了我们几个转手的大将，没人知道。至于事情，就发生在林虬升副将后不久，当时魔界在举办晚会。”

　　羿榭看着黎枔，黎枔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来的那一天，也在举办晚会。只不过那一年的晚会极盛大，比那一夜你看到的壮观的多。”

　　“那一次的晚会，可以说是近几百年来最热闹的一场。魔们从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七天凌晨太阳升起。”

　　“本应繁华一场，怎奈世事难料。第四天午夜，就出了问题。最初是大祭司，也就是另一个军阀的境地，不久就扩散到了墓铭的境地。随后就引起一片恐慌。瘟疫。”

　　“那病极不寻常，发病者没有丝毫征兆，于是人们最初根本不能防范，蔓延的极快。”

　　太叔边吃着，边说道：“从没听说过。如此严重，为何不昭告六界，寻求援助。”

　　黎枔苦笑道：“本是要这么做的，但在那之前，又发现了一件事。”

　　“发现？”

　　“不错，是发现。”

　　其实很多人都会误解发生和发现的意思，既然是发现，说明在你找到前这件事就已经在进行中了。

　　“墓铭发现了大批军火走私，然后顺着查下去，发现不止是军火，贩卖的东西还有军文秘报，魔界内政，甚至是魔域的奇珍异兽，法术卷轴，都有在黑市上出现。奇怪的是，随着走私越来越猖狂，瘟疫却慢慢平息了。突然有一天，走私贩们不再活动了，瘟疫也彻底消失了。”

　　“说来也好笑，瘟疫第四天午夜开始，第六天已蔓延了魔界三分之二，第七天黎明，也就是那一届晚会结束的时候，瘟疫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羿榭问道：“墓将军怎么知道走私一事的？”

　　黎枔略有些嘲讽地答道：“好巧不巧，他们走私的后门就在墓铭的境地内，说的确切点，就是在你和我遇见的那家酒馆里。”

　　顿了顿，羿榭问道：“这都是魔界内政，你这么详细的介绍，墓铭就不怪罪？”

　　黎枔过去把林虬的胳膊正回来，答道：“没什么，墓铭一脉与太叔颇有渊源，现在我们又是战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对了，我还没说完。那件事过后，林虬就被墓铭派去追踪走私贩了，到现在已有三年有余，我也是昨天才见到他。话说回来，你怎么伤成这样？”

　　“说来话长，但我们能不能先吃饭？”

　　“没问题。”

　　七点左右，羿榭对那三人说道：“听好了，既然我历劫也不能终止，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去。仙界的人已经准备好东西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和我一样，是人间的高中生了。至于林虬，不在计划范围内，姑且住在这里吧。”

　　站着的两人，坐着的一人，都放射出自己没问题的眼神。

　　羿榭还想着应该没问题，毕竟都是仙界和魔界的学霸，到人间伪装个高中生应该是没问题的。

　　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太叔鳞潜和黎枔虽然言行上与常人无异，但只要站在那里，就感觉不是一般人。不只是路人这么觉得，羿榭也这么觉得。自己磨炼了十八年，才有了像人类一般的举止，故又觉得现在太叔和黎枔初来人间，有些不一样，也情有可原。

　　于是就这样到了中午。在三人准备回家的路上，他们看见校门口告示栏旁边站着一群人。

　　羿榭自然是对闲人野闻不感兴趣，于是大踏步走向家门，不好意思，校门。但太叔鳞潜显然很感兴趣，于是拖着他们走过去。

　　临近人群的时候，羿榭突然看见一个人。来不及解释，快步走了上去，人群中杂乱，只拽住了他的袖口。那人察觉到，转过身来和羿榭对视。

　　于是，羿榭又见到了那双炽如烈火，仿佛能灼伤人类的瞳眸，开口道：“南宫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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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官配出场！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