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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棠水 ...


  •   介于秦墨身份特殊,避免被大明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秦墨和扫地工绕上越风岭,过了宁安城到达渡江上游,再南下前往目的地。
      另外两组则是横穿宁安城,两点一线到达目的地,这就造成了秦墨两人旅途遥远颠簸,还风餐露宿。
      带着一起倒霉的扫地工倒是没有怨言,可能是秦墨看不惯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在路过小村庄时,给他置办了一件利索舒适的。花的当然是潇澈给的零花钱。

      【丙字劈柴:凭什么?就我一个留在客栈,阿天,你偏心。】
      【乙字戴妃:那是将军的安排,他说你喜欢到处沾花惹草,不给点教训不行。】
      【地字将军:是的,怎么了,这个安排不合适?】
      【丙字劈柴:合适……】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组?”扫地工收起信轴,问出一直想不通的疑问。
      秦墨笑道:“那不是因为我俩都是事儿精吗?凑一起正好,反而省了不少事。”
      作为被邪神夫诸抛弃的辅神,想必不是无缘无故被抛弃,出于恩怨情仇,这次去渡江一带,保不准碰上夫诸,是否要出手还不知道,但是矛盾冲突少不了,秦墨并不想把明显的麻烦事留给潇澈处理,他如今有能力,也该有当担,去替潇澈处理麻烦事。

      辅神和主神,就像母体和孩子,他们之间有看不见的脐带相连,别称之为“藕丝”,他们由数不清的藕丝相连,他们力量互享,能力互享,甚至一方灭亡产生的剧烈痛楚也能够传达。
      要说被抛弃,则是切断主神和辅神之间的藕丝,一刀两断,当中藕丝断裂过程,双方都是痛不欲生,比人分娩时的痛楚还要烈上几倍,就像把两个天生黏在一起的人,活活切成两半,每断一根藕丝,就会产生一次烈痛,过程极其痛苦,根本不会有主神选择这个方式来抛弃辅神,他们往往采取的方式是——杀掉。正所谓短痛不如长长长痛。
      切断藕丝,能够让辅神活下来,只是要忍受痛切心扉的痛苦罢了,以往在断丝过程中,就有受不了的神失控而被侵染,堕落成邪神。
      扫地工,也就是棠水,却是一个灵气纯正的神明。

      棠水懂了秦墨的意思,意味深长道:“是挺麻烦的,他看见我,可能真的会当场把我灭口,因为是我抛弃他,不是他抛弃我,是我一根一根把藕丝切断,一共两千四百五十七根,我花了五年的时间。”
      “……”秦墨能想象得到夫诸当时是怎么个发狂状态,被自己辅神抛弃,招呼也不打,自作主张断藕丝……其愤怒,情有可原!

      藕丝越多,辅神越强大,他从主神那里得到的力量越多。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导致棠水那么狠心,宁愿忍受千刀之痛也要跟夫诸决裂。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被抛弃?”秦墨道。
      棠水对秦墨笑道:“我说的呀,他们也就那么认为了。这又有什么关系,谁抛弃谁都无所谓,反应夫诸恨不得我化灰,我再让他背一个抛弃辅神的骂名,到时候被抓到,我死也安心理得。”
      “那为什么你告诉我呢?”
      扫地工道:“我怕你打不过夫诸,也好让你死得明白。”
      “……”果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事,但傅以秦为什么还要安排棠水来做这个猎案?
      秦墨打开结案,原因就在其中。

      【枯竭现象清查甲级】
      查探人员:天字告辞
      调查结果:灵气枯竭导致稻谷枯萎,涉及面广,地形多样复杂,建议派出熟悉渡江以东地形军士办案,五人以上,邪尸来源不明,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温馨提示:邪祟来路不明,源头不明,实力不明,初步认定寿级或者神级。

      下面是一行手写的字:风平浪静往往是大灾难的前兆。

      秦墨认出来,这字曾经出现在信轴上,是告辞的字。

      边上扫地工道:“那一带,我熟悉,我以前就是管那一带的水流。”
      秦墨合上猎案:“会与夫诸有关吗?”
      棠水摇摇头,“相反,不会与夫诸有关,因为他不管丰收农作,他如果要发动灾难,随便调动一支水源就好,不需要大费周章。按照我对夫诸的了解,别人范了他,他必定以牙还牙,现下看来夫诸没有动静,邪祟比我们想象中藏得还要深。”

      猎案上的三个“不明”透着危险的气息,一只极其凶残暴泣的邪祟,正藏在黑暗中。

      两人在秋风里前行,第二天到达了猎案标注地。然而已经比其他两组晚到目的地一天半了。

      寻常的水乡,寻常的村庄,寻常的田园。男耕女织,孩童嬉闹,老人乘凉,最普通的乡村生活,安逸,无忧无虑,不被世俗打扰,但是这里的田地耕耘出来的农作物,足足占南方粮口的两成。不出意外还好,出了意外,恐慌便就会卷席而来,粮食调动不过来,饥荒同样会发生,这也将成为旱魃乘机出世的好时机。

      原本秦墨和棠水作为陌生人进村,会被当做异类般提防,或者是远远观之。两个年轻,高大,英俊,得体的小伙子,不久便引来不少妇人,及躲在远处树下偷看的少女。不久,便被村民围了起来。

      “小伙子打哪来啊?城里来的吗?婚娶了吗?城里大户人家?”
      “我家闺女今年十六,要不要考虑一下?”
      “哇,这身板,一次能抗四缸水了吧!”
      “长得也太嫩了吧,用什么护肤啊?芦荟?”
      “要是家有妻室,我女儿做妾也行啊?”

      秦墨保持微笑礼貌回道,“家有妻室,专情无二,不再婚娶。”
      扫地工以为这是秦墨想出的应对良策,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哈哈。”
      一妇人怀里抱着孩童,问道:“那你们这些贵公子来我们这里做甚?”
      扫地工道:“我们打算买一批米,想看看耕耘环境,来现场选购。”
      另一个魁梧妇人道:“今年米长得不太好,你们转转吧,看上哪一处的,去坎头那房子跟村长说说哩,但是别踩坏了啊,每一棵都是血汗。”
      扫地工点头,“我们会小心的,我想问,有没有哪一处的米长得特别不好呢,我们打算低价再买一批喂家禽。”
      妇人回头指出不远由整齐田埂分界的梯田,“那边。”

      得知两人不是来选妻而是来选米,妇人少女一哄而散,迎接而来的是黑黝黝的壮硕大叔,带着秦墨棠水往梯田上走。
      “今年不知怎么的,越高处的稻田长得越不好,甚至枯了不少,唉,老天爷不照顾啊!”壮汉大叔抱怨道。
      “什么原因枯呢?种植方式不对吗?”秦墨道。
      大叔摇摇头,“怎么会不对!我们种地的本事是祖宗留下来的。你们城里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农夫啊,看天吃饭,收成不好常有的事。”
      秦墨心道: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位老天爷压根没管你们收成好不好呢!他正在魔城打工!

      越往上走,越感不妙,果真如告辞查探的一样,梯田高处的稻田,灵气虚如空无。
      顶处的稻田,已经枯黄一片,稻谷垂头丧气的躺在水田里,失去生命的灵气。
      秦墨放出一丝浓缩灵气,淡金色的气体飘在稻田中,不一会,灵气毫无保留散进田埂水里。
      扫地工察觉出不妥:“水哪里打的?”
      大叔道:“呐,那个大的龙骨车,水是棠水里头的,就在这梯田背面,”大叔突然想起来什么,“哦!现在好像改名了,喊岫江。”
      扫地工脸色一沉,“那你们祭江时拜的是哪一位神?”
      大叔理所当然道:“棠江水神,祖祖辈辈拜的都是棠江水神。”
      扫地工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为何不拜岫江水神?”
      大叔被冒犯般皱眉,“唉,那不是老一辈的老人家还在吗,换个神拜,村里长辈不同意啊,之前就有提议过拜岫江水神,长辈们觉得对神明不敬。”

      对棠江水神敬不敬倒是小事,问题是现在管这的神已经换成别的神,那可是对岫江水神十万分的不敬!

      大叔以为扫地工这位贵公子对水的来源不满,道:“我们祖辈种地都用那的水,没有问题的。”

      以前当然没问题啊!棠江作为渡江的分支之一,那时候夫诸还是神明不是邪神。

      秦墨道:“谢谢大叔了,我们自己转转。”
      “好好,我去忙了,有事田里喊我。”

      等大叔走远,秦墨拽着心事重重的棠水本尊,继续往上爬,“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翻过梯田,居高临下能看到一条从远处高山处巨大瀑布蔓延下来的江水,江的走向贴合山体峡谷,虽然蜿蜒曲折,但支流井然有序,缓解高处坠下的巨大流量,让更多的支流浇灌群山,有利于防止洪流过大得不到分流,这一片的青山绿水,灵动秀丽。
      孕育无数生命的棠江——如今叫岫江。

      了解过岁峪改地造福,显然棠水当初也花了不少心血,当神不难,当一个好神,才是步步艰难。
      棠水看到曾经熟悉无比精心雕琢的花园,已经变成别的神管辖地,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说不来哪里不对,就是难受,还带着隐隐不安。

      秦墨坚定地拽着他的手臂,往山下走。
      已经进入夫诸地界。
      秦墨警惕起来,狼耳朵捕捉林中的一动一静,生怕半路杀出来夫诸一掌把棠水打得一命呜呼。
      好不容易来到江边,秦墨同样潵出浓厚的灵气,淡金色的气体在水面上逗留一会,接而被风吹散。
      秦墨道:“水没有问题。”这下你放心了吧。
      棠水淡淡地点头,没作声。
      两人正要离开,秦墨和棠水衣襟里同时有东西在振动,是信轴。
      两人掏出打开。

      【天字告辞:扫地工!黑土!你们任务地附近出现邪气膨胀现象,立刻排查!现在!马上!其他两队能赶过去支援吗?】
      棠水赶紧潦草回复。
      【地字扫地工:好。】

      随后只得到阿天一组的回应。
      【乙字戴妃:案情有变,已经不在那边,脱不开身,赶不上。】
      【天字全天接单:自身不保,好自为之。】

      孤立无援的两人警惕起来。阿天自身不保?
      两人正目观四方,秦墨狼耳捕捉到动静。
      像水煮沸的声音,又像千军万马过境,是哪里?
      秦墨抬头看向远处相隔四重山隐隐漏出一角的瀑布,“洪水!上面!”

      ——哄哗。

      比寻常瀑布流水要汹涌的污浊水源从山上飞奔而下,如大坝决堤,凶猛地倾泻而下,猛兽过境,吞噬它游走过的地方。
      棠水临危不乱,“要拦下,不然村里头梯田全部都会被淹!包括他们的房屋!”他化出那把没了帚头的木棍,扔进岫江,法阵在江中炸开,海棠木在江里迅速抽枝发芽,互相缠绕,形成一堵高大的木墙。
      秦墨一时呆滞,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看了江边葱葱郁郁的大树,毫不犹豫掏出短刀,剑锋与法阵齐飞,三两下砍了七八棵大树扔江里头,加固棠水做出的堤坝。
      昏黑迅猛的洪流依旧不断从上游涌下,在支流疏通后涌向峡口,虽然被削弱不少,但依旧不能轻视,因为瀑布还在不断涌出洪流!而洪水有遮天蔽日之势,相较于棠木堤坝,简直脆如纸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水满则溢,即使削弱洪流让它失去冲击力,上涨的洪水迟早会涌进村庄,扑向那辛勤劳作等待收获的成果,淹死农夫百般珍惜的稻谷。

      棠水努吼道:“岫盈!你不管?”

      翻涌的江面沸腾,浮现一位曼妙少女,轻纱裹着那细瘦的手臂,她掩着半边脸,她就是名为岫盈的神。她一脸漠然,四周的天崩地裂她连一个表情都懒得表现。

      棠水道:“岫盈,你为神,你这是做什么?”

      岫盈抬起眼皮,掠棠水一眼,“神?我是神,但是他们没把我当他们的神,我何必庇佑,何必怜悯。淹死他们,下次来到这里的人,供奉的就是我,而不是你这个死皮赖脸吃里扒外的狗。”

      锋利的光闪过,袭向岫盈,江水翻涌腾起,岫盈惬意一笑,下一瞬,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蓝色晶体宝石般的利刺,穿过她的锁骨,她并没有挡下这一击!

      秦墨皱着眉,亮蓝的眼睛里冒着蓝炎:“不好意思,我看见恶心的东西容易手滑,你没事吧,岫江水神?”
      岫盈恼羞成怒身手去拔蓝刺,就在她触及伤口,蓝刺消失在蓝色火焰里,气得拢起水龙冲向秦墨。
      棠水道:“秦墨,别伤她,是我欠她。”
      法阵与水龙对冲,在江面上炸开水雾,秦墨唾弃道:“我跟她不熟,我没欠她,她这疯病得治治。鸠占鹊巢,还要杀人灭口。”

      “鸠占鹊巢?哈哈哈哈哈。”陌生的声音从江对面传来,带着疯癫般的狂笑。

      涌至峡口暗黑的洪水被一掌,生生推回至瀑布地下,速度之快如时间顷刻倒流,被庞大的结界封锁。

      水雾散去,江对面的岫盈一脸无辜,带着委屈,道:“殿下!这叛徒跑来我地盘上作乱,奈何我斗不过他!他伤我,引发洪灾,触怒殿下!他还说我……抢了他的地方。”
      秦墨和棠水只觉得这女人吐出来的不是话,而是毒蛇的信子。

      长着带璀璨似火海棠花的雄伟鹿角,一身白蓝水纹鹤氅的男子,不知什时候出现,正与他们,隔江对望。

      “你回来了,棠水,”夫诸搂过岫盈纤细的腰,情深绵绵诉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等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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