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火》醉酒扯故事

38、疯子

　　看上去有三百年历史的大榕树下，熙熙攘攘堆满了人，有拜祭的，有祷告的，还有，骂骂咧咧拿着大斧头的。

　　“你干嘛！快拉开他！”
　　“狗屁神仙？我昨晚就差点死了！就差半条街！是不是我死了才醒悟我拜的狗屁神仙？”那男人手拿斧头，面目凶狠，满眼仇恨。
　　三四个村民拽着他不让他靠近不倒仙的榕树。

　　昨晚，按照以往的规矩，巨兽会破坏靠近废墟的第一排房屋，然而发生突变，巨兽横冲直撞越过清空的第一条街，要进入清空的第二条街，被潇澈结界拦下撞了闷沉，继而转移目标攻击潇澈和秦墨。如若潇澈结界不及时，巨兽已经冲过第二条街，踩进铺满地铺的第三条街了，那时估计伤亡没有上千也有三四百。

　　“都是报应，接受吧，这都是我们要还给人家的！你们还不明白吗？赶紧离开这个村吧，”满头银发的老妇扶着拐杖，念念叨叨，“原谅我们的罪恶吧！原谅我们的贪婪！请您宽恕我们！”妇人跪下磕头朝拜，磕的地上留下一出血块，一声又一声磕响，每磕一下，众人心中标多一重惶恐。

　　她不是在拜不倒仙，她面朝正北，对着那座巍峨崇高云烟撩撩的主山，一下又一下的磕头，那皱纹遍布的脸上，狭小的眼睛在皱纹里望向北方，黑色的眼诉说着她的诚恳。

　　“她又发疯了吗？”
　　“别管她，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估计被怪物吓破胆了！”
　　“她在拜什么？眼神也不好吗？不倒仙在那头。”

　　“我还烧不死它！它现在肯定重伤，下次我还要把油缸铺满地下，看它那里逃，靠你这个狗屁神仙还不如靠自己！”拿着斧头的男人放弃去砍榕树的念头，向地上吐了口水，“呸，我就不信那怪物真的那么神！”

　　那头磕头磕得头流血的老妇人听到这话一惊，原本小的要藏进满脸皱纹的眼睛猛地扩大，她颤抖地拽着拐杖起身，向男人走来，“你说什么？昨晚那火是你放的？”

　　“哼！我在地下藏了火油，地上铺了提前烧好的炭火，只要它踩进去，不烧穿也得烧点它的皮！”男人得瑟的讪笑，满眼不屑，似乎已经把巨兽置于死地。

　　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秦墨听到这话也被惊到，下意识看向边上的潇澈，潇澈意有同的也看向他。

　　妇人听到这话，当即扑倒在帝，用不知道是哭还是喊的声音，怪异的语调念着什么，秦墨只辨认出几句。
　　“要了我的命吧，请您息怒！”
　　“逃不掉了，我们都得死在这。”
　　“没有神可以救这条村了，我们要完蛋了！”
　　“快逃吧，它已经生气了！”

　　老妇人疯疯癫癫一拐一拐跑出村外，没有人去拦她，只是有几个上了些年纪的老者脸色死沉。默默地看着北方主山。

　　拿斧头闹事的男人趁众人都望着老妇人远去方向，他手臂猛的一甩，斧头脱手而出，随之一声闷响，斧头劈进了不倒的神龛上！一道裂痕随之裂开。

　　“呸，”他随地又吐一口唾沫，满眼愤怒和仇恨，“我的家没了！凭什么你还有神龛！凭什么你还不倒！我怀疑那怪物就是它招来的，你们这群愚蠢的信徒，这仙贼喊抓贼！”

　　这话听上去是有那么些道理，毕竟榕树四周，除了它，已经是废墟一片。人群中那些看戏的，有三四个被这话喊的醒悟般，也开始对不倒仙指指点点，与不倒仙的信徒开展问候家人身体康否隐疾缠身式对骂。

　　凡人没有修行看不到灵体。不倒仙小小的身影在榕树下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两只手互相藏进袖子里，浅色的眼眸藏了平静的清湖，他用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神不佑，恩将仇报之人。吾是，天亦然。”

　　他慢慢消失在一阵风里。

　　过于吵闹，潇澈有些不耐烦地走开了，往废物中走去。

　　“那爆炸原来是他弄的，也是有才，不知死活，要不是那把火，估计倒塌范围不会那么大。”秦墨快步跟上，喃喃道。
　　潇澈在前头走着，说道：“如果我在你身上烧把火，你是什么反应？”
　　“嗯？”秦墨双手架在脑后，思索一会，笑道：“如果是你，我烈火焚身，烧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也开心。”
　　潇澈停了脚步，并没有回头看秦墨，而是深呼吸忍住什么，继而往前走，“你以前不会说这些话，谁教的？”
　　秦墨笑道：“以前条件没长齐，现在有了。我会的还有很多，要我教你吗？”

　　怎么说在群魔乱舞的魔城混大的，魔城里最不缺地痞流氓风流浪荡的人，秦墨也不是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狼，他不污染别人傅以秦已经谢天谢地了。要说潇澈对比感到困惑，秦墨装乖也有一手，毕竟遇鬼作鬼样，遇人作人样，何况还没得到手，就不能让自己流氓浪荡的一面暴露，否则猎物老远嗅到他那骚味，估计都躲的远远的。眼下秦墨正春风得意，觉得潇澈就是他牢中之物，他势在必得，他也不必再装乖，他恨不得狼吞虎咽，把眼前人拆骨入腹。现实明摆实力不允许，潇澈可是狠得下心把他拍进墙里的人，他最多耍耍嘴皮子，逗逗潇澈，要说他真有一天有实力敢爬床翻身，耍的就不是嘴皮子了，是他那作孽的命根子。

　　潇澈不知身边人野心，一往如常说道：“如果是路人在你身上烧把火呢？”
　　“生气呀，然后逮住他让他赔我衣服，赔我草药费，我可穷了。”
　　潇澈道：“这是你作为暮雪狼的想法。它不是普通巨兽，它抓住你了，当时。”
　　秦墨放下双手，快步上前与潇澈并肩。潇澈说得没错，巨兽已经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并且给了两脚秦墨，然而并没有杀他，巨兽不可能不知道秦墨还活着，不然也不会有第二脚，巨兽给秦墨那两脚，像是教训，又像是报复，但绝对不是想杀他。且不说那巨兽有没有“人性”，如果真是山间野兽，秦墨已经尸骨无存，在巨兽肚子里了。
　　那巨兽，是有思想，有独立的意识，并且知道适可而止。
　　“我也闻不到有邪祟的…”秦墨福至心灵，想起一事，“墙！我钉了一只蜜蜂，是邪祟来的，我确定。”秦墨快步跑到昨晚案发地，在废墟中找自己钉死邪祟的裂缝。

　　秦墨利眼不出一刻钟便找到那墙缝中的邪祟。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飞虫，有白色飞蛾翅膀，山蜂身体，翅膀上有金色斑点，银针般长嘴。
　　“血蜂，”秦墨看到那银针嘴，猜到这玩意大概什么来头，“吸血的邪祟，但是血蜂有三百多种…我不太会分，只能猜个大概…”
　　“不会就问一下，会的人。”潇澈道。
　　“？”秦墨手掌里拖着那血蜂，没明白。
　　“信轴。”

　　秦墨把血蜂放一断梁上，掏出信轴打开，快速写下他的疑问。

　　【丁字黑土：％#＆＃%&#％＆＃＆％#&%是什么？】
　　【丙字野猫：哥，你在说啥？】

　　秦墨一脸无奈，转而看向潇澈。
　　潇澈对他的字造成的视觉冲击已经习以为常，淡淡道：“你画出来。”
　　信轴是把人写的字直接采用，同样，画画也可。秦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蠢，开始有板有眼的把血蜂画上去。
　　这时间段里潇澈便在四周逛逛，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画毕，信轴把秦墨的画原封不动的印在上头。虽说秦墨字丑，但是画画真的有一手，景画然已经放弃教导秦墨写字，而是教他画画，没想到秦墨画的能跟她相比。
　　血蜂的轮廓花纹清晰的表达出来，传达给南营各人手上。不一会，有了消息。
　　【天字全天接盘：不知。一八八接盘，了解一下。】
　　【天字何德何能：画腹部。】
　　【丙字瓜皮：画得也太精致了吧，字写得丑画画都这么好看吗？】

　　“……”秦墨没有被夸到，他抓过血蜂翅膀，一翻，被吓一跳连忙缩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那血蜂腹部是人脸！
　　“怎么了？”潇澈转完一圈回来，刚好看到秦墨狼躯一震。
　　“人脸…”
　　“花纹吧，”潇澈说着就伸手要去抓。
　　秦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别碰！万一有毒呢？”
　　潇澈想挣开秦墨手，奈何对方拽得紧紧，就怕一放手，潇澈又去抓。
　　秦墨继续道：“你怎么敢碰这东西？它是邪祟，你只是人，如果它身上带有诅咒或者疫病呢？”
　　“我不碰，你放开我。”
　　秦墨烫手般放开了抓着潇澈的手，低着头，“我只是怕你…”
　　“不会，二白。”潇澈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眼前人耳尖漫上红晕，潇澈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短发，“我没那么娇气。”

　　确认潇澈不会碰了，秦墨自己抓起血蜂凑到脸前看。那是由黑白花纹构成类似人脸的图案，只是人脸花纹上的眼睛，确实长着一双绿豆大的眼，但邪祟被秦墨一刀断头，那黑眼失去光泽死气沉沉的在腹部上。
　　秦墨把这花纹又细细画在信轴上，不久，便有回复。

　　【丙字瓜皮：虽然有点骇人，但是已经拿出小本本坐等大佬分析。】
　　【丁字怕怕：抄小本本加一。】
　　【天字何德何能：月脸蜂，喜月怕阳，有月亮的夜晚会在月影下群聚，经过的生灵如若挡住月光，月脸蜂便会追着生灵咬，直到吃饱喝足血和灵气才肯离开。猎杀方法很简单，压死，徒手拍死，都可以，无毒，但是尸体粘液黄色很恶心，像脓。虽说容易扑杀，但是数量多就比较麻烦，就像一群烦人的蚊子。被咬住之后先别拍死，不然它的针嘴会留在你身体里，戳穿你五脏六腑。等它吃饱喝足飞行速度变慢，再拍死。或者被咬之前拍死，最佳。】
　　【天字何德何能：这东西要想清除干净比较麻烦，需要找到巢穴把蜂王杀死，具体可以找找阴暗隐蔽处。这种邪祟普通神明都能处理，一般发展规模不大，数量一多就会被附近的神明发现清理掉。】
　　【丁字黑土：%&＃＆％%&＆#？】
　　【丁字怕怕：？】
　　【丙字瓜皮：？】
　　【甲字林清贤：老夫如今身败名裂只求安然度日。】
　　【丁字黑土：如果月脸蜂有成千上万只呢？】
　　【丁字怕怕：我竟然看懂了…】
　　【丙字瓜皮：这是养崽大佬的字吧…】

　　这边，潇澈已经从秦墨手上拿过信轴，秦墨念什么，他写什么。

　　【天字何德何能：如果是这种情况，有可能蜂王巢穴位置隐蔽，所处位置无神管辖。如此规模巢穴应该有马车那般大或更甚。】
　　【天字孤舟：别被咬到，这东西咬了不吃饱绝不松口，而那痛感就像在你身上打铁钉子，你又不能拍死它，只能等它吃饱喝足再处理，也足够让人痛苦万分了。】
　　【丙字野猫：大侠，为什么你这么清楚？】
　　【天字孤舟：我就在你边上，你直接问我不行？】
　　【丁字黑土：谢谢各位相助。】
　　【丙字野猫：我问你你不会回答我啊？别人问你就答，偏心，我不想跟你说话。】
　　【天字孤舟：你最好是不说话。】
　　……

　　秦墨收起信轴，拍拍衣上土灰，“走吧，把那东西窝端了。”
　　“月脸蜂跟巨兽一路的吗？还是说，他们也是敌对关系？”潇澈看着眼前的废墟，“我总觉得缺了什么，巨兽为什么要来楠村，这房子倒的太过干脆了，塌得彻底，残垣不超过人高。”
　　昨晚秦墨也看到，房屋是一声轰然倒下的，如果是巨兽是破坏，也不会倒得那么干脆，不应该一点一点推掉吗？

　　秦墨看义叔站在废墟上，不为所动，他安静的站在身后，等潇澈。

　　“我好像…猜到巨兽拖的是什么了，也不确定。”潇澈回过头，才发现秦墨一直注视着他，潇澈也不闪躲，与他对视，他说：“顶梁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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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观文体验
不要去前面剧透
鞠躬(??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