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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桃花初酿 ...
艳阳天,热浪扑面。宽敞的青石板路旁栽着成排的柳树,绿油油的柳条随风飘扬,却在下一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败落。
人来人往的衙门口,初来乍到的新玩家傻傻地愣着神,眼睁睁地看着方才的大太阳光晕渐减,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渺渺地落了下来,纷飞着将那一棵棵已然只剩灰黑干条儿的柳树裹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却皆是见怪不怪,有裹着窈窕薄纱的芊芊少女撑起油纸伞,有身着经文道袍的人戴上兜帽,甚至还有长着猫耳猫尾的小童头顶着一只橘猫,但就是没人像他一样瞪着眼喃喃一句“卧槽”。
远处影影绰绰能看到一排城墙,遥遥可识得其雄伟,城墙里似乎还立着一列巨大的人形雕像,皆是古韵仙姿,形态各异,隐隐散着斑斓寒芒。
我他妈到底是在哪儿啊。
那小萌新用力抹了抹自己几秒内就被冻僵的脸,心里却是无助地快要哭出来了。
“吁———!”
一匹疾驰的骏马豁然被勒紧缰绳,正甩了那小萌新一蹄子雪水。
“哟,小兄弟新来的吧?”
面如死灰的小萌新一抬头,只见一尖嘴猴腮的男人翻身下马,身上澄黄锃亮的铠甲简直要亮瞎人眼。
“你……”
见那小萌新犹犹豫豫的,铠甲男抬手打断了他,“欸你别急,我是人,和你一样的活人,可不是NPC啊。瞅瞅,我头顶上是不是有行ID?”
嘿,还别说,他头顶上空还真有一行半透明的字显摆似地闪烁了几下。
那小萌新顿时鼻头一酸,大喊着“组织救我”就往铠甲男身上扑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抹着鼻涕坐在了人家的马屁股上,晃晃荡荡顺着人流向越发繁华的古城街道上走去。
“害呀,我理解你的心情,小兄弟。”那铠甲男装腔装调地道:“我刚来这鬼地方的时候比你惨多了,我的出生点儿不比你这大马路上,又偏僻又荒凉还他妈全是鸟怪,老子一睁眼还今夕不知是何年呐就给叨了一脑门儿血泡!”
“……啊?那大哥你咋办的啊?”
“能咋个办啊!抄个石头块儿先保命呗!谁他娘的知道这是哪个缺德公司开发这游戏,把人捞进来不玩儿都不行!”
这话一出,那小萌新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地一下流出来了,嚎道:“那我,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啊?”
铠甲男双眼瞪得溜圆,怒道:“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去交易个东西,你就站路边等我一下。一会儿带你去我们帮派,正巧儿赶上帮里缺人把你填进去……哎呀这马不用牵!这是我坐骑!跑不了!”
漫天大雪中,粗犷却不乏韵味的拱形石桥横跨结了冰的河流,犹如一条卧在寒潭中假寐的玄青巨龙。
石桥两端,形态各异的小摊位借着粗麻布将自己的商品搁在地上,就地顺着拱形的弧度绵绵而上又缓缓下落,叫卖声此起彼伏,看上去颇有些赶集的热闹。
所以这桥被玩家们戏称为滔宝桥。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端着一身闪耀无比的铠甲在滔宝桥上晃悠了两圈,终于忍不住问了问身边一个毫无带货精神,抱着弯月弓打瞌睡的兄弟,“哎哥们儿,跟你打听一下,你见着妄爷打这儿路过了吗?”
那哥们儿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妄爷啊……你往桥底下瞅……”
铠甲男怔了怔,走到桥边往下一探头……确实有团黑乎乎的人影,看上去似乎是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如镜的冰面上,隐约有着黝黑的水兽身影自他身下游过,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这高度起码有六七层楼那么高了,他就是含着十全大补丸跳下去八成也得掉上半个血条吧。
嫌下雪您撑个伞不就完了嘛……至于跑桥下头去躲雪吗……
不过他这些腹诽是补八个胆儿也不敢说的,到了嘴边就剩下了扯着嗓子干嚎:“妄——爷!您——劳——驾——受——累!上——来——一——趟——成——吗?!”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冰面上已然空空如也,一个狂傲而沙哑的嗓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你他娘的一个血厚如牛的圣盾,这才多高啊就这点儿出息?”
圣盾男讪讪地回过头来挠了挠脑袋。
他面前负手而立的男人ID名为萧妄,这个人年纪顶多二十出头,却因为他异常强悍狂躁的战斗方式被各路玩家尊称一声妄爷。
他生得俊朗非凡,冷峻的眉眼间透着几分轻蔑,一捧墨发被玄铁扣高高束在脑后,绣着火焰暗纹的黑袍加身,腰间佩着一把煞气腾腾的古朴长剑,整个人印着大写的不好惹。
圣盾男忙恭维了几句:“我这种级别的圣盾在妄爷眼里哪够看呀……”
说着,一道金光闪过,一把金灿灿的小算盘出现在他掌心,眼巴巴道:“我不耽误您时间,您给我瞅瞅货?”
萧妄比他高了不止一头,目测得有一米八好几,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萧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来,召出了纳袋,指尖随意一弹……
——轰!
硕大的红鳞龙鱼从那拳头大小的纳袋里飞了出来,正泰山压顶似地砸在了圣盾男身上。
“噗......”圣盾男直接喷出长长的血箭来,不停地翻着白眼,头顶的血条骤减了四分之三!
底下的青石板呈蜘蛛网状皲裂开来,足有两人长滑溜溜的龙鱼尸体伴着一股腥臭,别说有多销魂了......连一旁刚才抱着弓迷糊的摆摊男都跑过来凑起了热闹。
萧妄大马金刀地撩起衣袍向后一甩,俯下身来灿然一笑道:“没见过这个头儿的红鳞龙鱼吧?”
“没......还真没......见过,这么高......品质的......”被压在龙鱼尸体下的圣盾男眼冒金星着赶忙嚼了个回魂丹,明知萧妄是故意的,但还是一边满脑袋冒着冷汗一边颤颤巍巍地比出两个大拇哥儿。
萧妄剑眉一扬,满眼遮不住的傲然之色,“得,那就成交。每一品按一金来算。”
想来也是,除了他,哪有人能单枪匹马地猎来这么高品质的红鳞龙鱼。要知道这已经死透的玩意儿看上去就是条豪横大尾巴鱼,实际上濒死时会转成暴怒龙形态,没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能单挑过。
圣盾男刚踉踉跄跄地从龙鱼的尸体底下爬出来,一听萧妄这话顿时犯了难,“这......”
这品质也高出他期望太高了......他就准备了不到二十金,眼看这条怎么也要六七十,着实收不起啊。
萧妄最见不得人犹犹豫豫的,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正站起身要教训他一顿......
“兄弟收不住的话,这红鳞龙鱼要不就让给我?”
这声音犹如春风掠过,让圣盾男眼前一亮,却惹得萧妄脸色黑了下来。
要说这偌大的虚构古城内,哪家大佬最不对盘,只怕就属当前这二位了。
萧妄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来,“曲拂之,你敢再阴魂不散一点儿?”
除了NPC外,路过的人皆是满眼放光地伸长了脖子——有瓜吃了有瓜吃了又有瓜吃了!!
那男人风度翩翩而来,狭长的眉眼如画,青丝如缎如瀑,华美月白长袍委地,轻轻拂过青石板上的寒酥。
“妄爷这话我就可就听不懂了。”曲拂之谈笑自若地缓缓踱到萧妄身侧,沁人心脾的奇异药香随着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飘散开来。
听不懂?
萧妄不禁暗自骂娘。
自从上次战场过后,曲拂之“偶遇”他的次数直线上升。下个馆子坐他旁边,打尖住店凑他隔壁,连他去药房囤个草药,这人都不知打哪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贱卖给他市场上供不应求的高品丹药——好吧,萧妄承认,他确实是没禁得住低价诱惑,换谁谁也扛不住啊对不对。
但现在不是买卖药草的时候,萧妄“忘恩负义”地冷着脸,一手扶在剑柄上,颇有种一言不合要拔剑的气势,强硬道:“听不懂?爷看你是又皮痒了吧。”
闻言,曲拂之不怒反笑,唇红齿白间透着点儿别样的风情。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旁的人却是抢先了一步......
“萧妄!你说话客气着点儿!要不是曲少,哪还有你萧妄能睡个安稳觉的地方?!这城早就得给那些NPC踏平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朝他河东狮吼道,他身后背着两把威风凛凛的板斧,那肌肉鼓起的粗壮手臂都快赶上萧妄的腰了。
曲拂之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却骤然淡了几分,隐约泛着寒意。
那汉子却仍旧浑然不觉,怒目圆睁地望着萧妄。
萧妄不屑和这种无名之辈一般见识,干脆置若罔闻,不可一世地冲曲拂之扬了扬下巴,“每品两金,要就拿走。”
“喂!!!”
换了个卖家就翻一番,他就是存心恶心曲拂之的,连一旁的原买主圣盾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不成想,曲拂之眼都不眨地微微一颔首,雪白广袖浮动,古玉沁血的算盘凌空一晃,算珠清脆相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成交。”
红鳞龙鱼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圣盾男不由得又将刚才那一口凉气吐了出来。
萧妄大概点了点金数,抬腿扭身就要走,多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
却忽觉脑后生风,杀气毫不遮掩地袭来!
萧妄眼眸一凛,还不待周围的人看清怎么回事,那彪形大汉已然惨嚎出声着轰然倒地......
“啊——!!!”
一缕猩红的剑气萦绕在萧妄周身,飘雪一抹,就不见了踪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没有人看清萧妄的剑有没有出鞘,何时出鞘的。
萧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抽搐瘫倒的男人,却从他那被斩断的双手处发现了异样的黑紫光晕。
这毕竟是游戏,斩断的双手会慢慢再生,用对丹药的话恢复得会更快些。舍得金子的话,瞬间修复也是可以的。
但痛苦会宛如现实,甚至血液流逝的感觉,皮肉模糊的粘腻,都逼真得令一众玩家抓狂。
可这些痛苦,都比不上染上这游戏内那唯一一派的独门秘术——毒。
萧妄黑白分明的眉眼一抬,冷嘲热讽道:“曲少打狗的速度真是可圈可点啊。”
一抹暗紫氤氲在曲拂之的眸底,幽深而妖异,却又在眨眼间烟消云散。
周围的围观群众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有一个小摊贩还悄么地走上前给那惨叫不止的男人开了个清音障,将那不绝于耳的噪音拢在了里面,生怕扰着天生喜静出了名的曲拂之。
“这人我确实不认得。”曲拂之展颜一笑,狭长眼尾勾出撩人心魄的弯儿,吐出的话却着实无情,“不知道是帮里哪个不长眼的长老搁在我身边的,既然他惹了妄爷,我自要惩戒一二不是?你要是不解气,这碎心毒就不给他解了。”
鬼咒,作为游戏内输出手段相对单一的门派,用毒绝对是一把好手,配合着自身各类增益减疗之类的技能,说是最阴狠最恶心人的派别也不为过。
可搭上曲拂之那宛如谪仙的相貌,常常让人忘记了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那过硬的手腕。
这也是萧妄不愿和曲拂之有过多交集的原因之一。
“您不乐意解就不解呗,关爷咸淡事儿?”萧妄不以为然地掀了他一眼。
这确实是实话,萧妄属于裂刃,如其名是个使刃器的门派,和药与毒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就是想解,也没那个技能啊。
“是吗。”曲拂之轻描淡写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声清哮自天际传来,仿佛是在呼应着他。
众人闻声抬头,遥见一只红顶仙鹤俯冲而下,风翼如刃,在空中划开一道雪痕。
随着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沙耶仙子”,仙鹤在落到曲拂之身后的霎那化作一缕青烟没了踪影。
而原本坐在仙鹤背上的一位窈窕美人透白裸足轻点寒酥,轻盈地落在了原地。
碧青薄纱朦胧地裹着那一身冰肌玉骨,若隐若现,令人心痒难耐。
试问美人谁不爱看?
反正萧妄的目光早已然是不自觉地流连在那名叫沙耶之歌,人称沙耶仙子的周身。
其实沙耶之歌的相貌仅仅算是清秀罢了,杏眼粉唇,五官小巧,额间一朵殷红的莲花印,和曲拂之一比甚至显得有些大众脸了。但这样的沙耶被称为仙子却也情有可原,就冲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洁气质,还真没有人敢说她配不上的。
总而言之说白了一句话——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沙耶之歌这型的就是他萧妄的菜。
沙耶之歌先是朝曲拂之婀娜地一弯腰,随后才面带浅笑地向萧妄微微一福身。
萧妄见状连忙将后背挺得倍儿直,跟站军姿似的,冲沙耶之歌风姿潇洒地一颔首。
正在萧妄极力发散荷尔蒙之时,曲拂之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状似无意地挡住了沙耶之歌半个身子。
萧妄剑眉微拧,心中大骂曲狗不识风趣。
人人皆知沙耶之歌是个我见犹怜的哑女,一把琵琶奏得是出神入化,如歌如泣。战场拉开帷幕之时就被曲拂之招入麾下,说是曲拂之一手将她培养成了战场乐师也不为过。
但萧妄直率地觉得,那到底是沙耶之歌的本事,和曲拂之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他慧眼识珠。
可怎么着,也不能把沙耶仙子当成自己的小秘不是?看还不让看了?那他萧妄要是还想和沙耶之歌做点儿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难不成还得奏请曲拂之?
曲拂之不动声色地望着萧妄眼中愈来愈浓的不满和鄙夷,轻飘飘地一睨地上痛苦得脸已经变色了的壮汉,“妄爷觉得,怎么处理他比较好?”
哦对了,地上还有个断了手还中了毒的。
话音刚落,沙耶之歌素手微抬,一抹碧绿幽光萦绕其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解。”这下萧妄眼睛眨都没眨,干脆利落得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让沙耶之歌认为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点都不大气。
于是曲拂之轻轻一摆手,月白广袖摇曳间,沙耶之歌已然将沁魂术缓缓洒下。
碧绿萤光似有生命,丝丝缕缕,如同缝衣一般缠绕在那壮汉身上,断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
不过转瞬间,那人的双手就完好如初了,连同毒气一起清除,除了一地鲜血和满头的大汗外,整个人便在再无异常。
“噢——”
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圣盾男不由得如海豹般鼓起掌来。
曲拂之作为鬼咒第一人,他的技能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奶妈解掉的,也就是沙耶之歌这种级别的清语才可一试。
曲拂之狭长眉眼微弯,嗓音低醇道:“妄爷赏个脸?让我代本帮的莽撞小辈赔给妄爷一壶佳酿?”
“不用了。”萧妄想也不想就一撇嘴,拒绝道。
和曲拂之坐在一起喝酒,光是想想就让萧妄浑身难受。
曲拂之潭水般眸底的笑意一凝,眨眼间又趋于平静,翩翩然错开身来,将身后的沙耶之歌让了出来,“沙耶最爱桃花酿,我存的酒都被她喝了个光,独留了这一壶。”
沙耶之歌一双杏眼迷茫,睫毛忽闪了两下。
“可惜了。”曲拂之悠悠望向沙耶之歌,唇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深意,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说给沙耶之歌听的,“既然妄爷不肯赏脸,这壶桃花酿我就自己留着喝了。”
萧妄闻言,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心说这曲拂之太他娘的混蛋了,欺负个女人。
不就是一壶桃花酿......他也......
不,问题就在于他确实拿不出桃花酿来。那桃花酿一壶千金,萧妄一个纯体力搬运工,根本做不到像曲拂之那般一掷千金,喝桃花酿跟喝水似的......
他眼看着沙耶之歌不能说话,只能用小鹿一样的目光瞅着他,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有多讨厌曲拂之,秉着为搏红颜一笑的决心抬手冲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曲拂之视线相撞时,萧妄眉头一皱就别开了脸去。
曲拂之对此倒是见怪不怪,面上浅浅划过一丝无奈。
......
味饵客,算是整个游戏内都排得上号的酒楼了,原因无他——厨房里除了NPC外,有好几位生活技能主修烹饪的玩家。
虽说是个丧心病狂只给进不给出的无良游戏,但客观来讲还是制作精美的,各色佳酿糕点菜肴都是色香味一应俱全。就说萧妄最爱的酱板鸭,物美价廉,鲜辣诱人,每每路过那家NPC开的小餐馆萧妄都要给纳袋里塞上好几只。在野外单打独斗刷怪时嘴馋了就拎出来一只,席地而坐,徒手撕巴撕巴,就着最便宜也最烈的女儿红一并吃下肚,只觉得所有被困在这个世界的不痛快都被咽了下去。
可民以食为天,时间一久,总会念想能再吃上一回烤串炸鸡就啤酒,或是老坛酸菜方便面就可乐也行啊。
好在无论在哪儿,人类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几位味饵客酒楼的大厨苦心钻研了好些年月,终于是折腾出来了一些不存在于游戏中的食物来。
曲拂之等人一进酒楼,NPC店小二就挂着经久不变雷打不动的笑脸上前招呼着:“几位爷里边儿请!”
曲拂之好脾气地冲那没有丝毫人气儿的NPC微微一颔首,但这句话萧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抬手就将那还要凑上前的店小二挡到了一旁,侧着身让过身后的沙耶之歌,甚至贴心地将自己杀气腾腾的佩剑向内敛了敛。
沙耶之歌先是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曲拂之,见他面上并无异色,这才挪着莲步上了楼。
三人径直穿过走廊,掀开珠帘进了最隐蔽的內间。
熏香袅袅,金丝楠木的八仙桌上铺着澄红锦缎,衬得上头的薄胎茶具越发通透起来。
萧妄大大方方地落座在了沙耶之歌旁边的位置,捞过桌上的小茶壶给她和自己各倒了杯碧清的竹叶茶,偏偏无视了曲拂之面前空空如也的茶杯。
“妄爷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曲拂之目不转睛地望着已然将杯中茶饮了个尽的萧妄。
“哦,对了。”萧妄眼帘都没抬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地端了起来“咕咚”喝下,冲着见了底的茶杯感叹道:“啊,好茶。”
沙耶之歌闻言一怔,旋即杏目盈盈弯起,无声地乐开了花儿。
曲拂之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竟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萧妄见沙耶之歌被自己逗笑了,忽然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于是破天荒地给了曲拂之一个笑模样,挑着剑眉侃道:“我这人粗惯了,一时忘了曲少最爱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见谅啊。”
曲拂之深不见底的眸子轻轻一扫面前的空茶杯,低叹道:“可惜啊。”
他声音不大,但却如羽毛抚过心尖。
萧妄只当他的“可惜”是指自己是个不通文雅的莽夫,于是避开沙耶之歌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儿。
然而沙耶之歌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却是一晃,茶汤险些洒出来。
最终,她也没喝那杯沁人心脾的竹叶茶,而是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桌上。
但这么一个小插曲,却是恰好打破了方才颇为微妙而僵硬的氛围。
四菜一汤上桌,两荤两素,两热两凉,还附上了两小碟精致的糕点和一壶煮奶茶,显然是后厨特意准备的菜色。
曲拂之指尖一弹,一阵清甜的酒香扑鼻而来,霎时间充斥了整个包厢,浸没了原本曲拂之身上那抹微苦的药意。
萧妄双眸骤然一亮,劈手将那黛玉酒壶夺了过来,急不可耐地凑到壶嘴旁嗅了嗅。
要说真不愧是千金难求的桃花酿,那更加浓郁的味道直接将萧妄肚子里的酒虫都给勾醒了,张牙舞爪地要酒喝,聒噪得萧妄脑仁都要炸了!
眼看着对面的人喉结一滚地咽口水,曲拂之幽幽一笑,又变戏法儿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了两只翡翠瑶盏来,竟还隐隐透着寒芒,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来,妄爷。”曲拂之低敛着狭长的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掌若有似无地轻轻覆在萧妄抓着酒壶的手背上,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倾倒,清澈的酒液坠入翡翠瑶盏中,本就酒虫上脑的萧妄更是不由得目瞪口呆......
那翡翠瑶盏的杯底里,原本有一块凸起,可当酒入杯中时,便化作一尾小小的红白锦鲤,竟是活了似地游了起来!
“灵灵灵灵灵灵灵器?!”萧妄一时瞪圆了眼,舌头都捋不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只比自己的还大了一圈的手悄然地来,又悄然地撤去。
曲拂之笑着点了点头。
“卧槽?!娘的个破酒杯也能当灵器?!”萧妄此刻已然完全被刷新了游戏认知,满心都扑在了面前的翡翠瑶盏上,忘却了身旁还坐着个心仪的小姐姐,粗口也情不自禁地爆了出来。
“当然可以。”曲拂之慢条斯理道:“灵器既然与修行者有着相辅相成的效应,自然是万物皆可附灵的。”
萧妄明白这个道理,且不说炼出一件灵器有多耗时耗力,就凭那高得骇人的折损率,谁会闲得没事做去炼两只酒杯啊?!
萧妄不信邪,径自捏着一只琉璃瑶盏送到唇边。
清冽甘甜的液体顺着舌尖滑到咽喉,浓烈的酒气中又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劲力,裹着暖意直冲丹田,犹如河流入江,说不出的舒畅。
还真是灵器。
萧妄脸色阴晴不定,猛然一抬眼,才发觉沙耶之歌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糟了!这桃花酿是沙耶最喜欢的!
曲拂之见萧妄一张俊脸宛如调色盘,举着翡翠瑶盏的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便轻描淡写地睨了一眼沙耶之歌。
几乎是同一时间,沙耶之歌素手捏着桌上装着煮奶茶的细颈壶拎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曲拂之状似有趣地一勾唇,温声询问道:“有了煮奶茶就不乐意喝桃花酿了?”
萧妄一听,将信将疑地偏过头来。
沙耶之歌浅浅一颔首,抬手间纱衣褪至肘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藕臂。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煮奶茶。
“随你。”曲拂之淡声道。
不出几个推杯换盏的间隔,萧妄就发觉沙耶之歌是真的喜爱那煮奶茶。
就在曲拂之和萧妄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战场上的话题时,那么满满一罐被她一个人就着软糯的小糕点喝了个七七八八。
思索了一下,萧妄决定还是关心一下沙耶之歌的喜好,以后再坐在一个桌上自己也能照顾她几分。
“沙耶。”萧妄刻意压低了嗓音,试图让自己显得成熟些,“你喜欢甜食?”
自斟自酌的曲拂之眸光一凝,没有言语。
沙耶之歌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啊。”萧妄屈指一敲桌台,一只玉葫芦自纳袋中被召出。
萧妄将那小巧莹润的玉葫芦沿着桌面推向了沙耶之歌,语气中不自觉地夹杂了些许凑趣儿之意,“这是我在南边猎海棠妖时凑巧掉落的花蜜,我没尝过,但听人说味道甘醇,就是掺一滴在米粥里也能变成蜜汤,你拿去吧。”
其实萧妄原本是想将这瓶花蜜拿到拍卖场高价拍了的,虽说卖不上千金,但也值不少钱。
搁在平时,萧妄一定心疼死了,可当他看到此刻的沙耶之歌杏眸一闪一闪的,就怎么都觉得舒坦。
沙耶之歌抿了抿粉唇,抬眼询问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曲拂之。
“你看他干嘛。”这个举动瞬间让萧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豪横地一挑剑眉,霸道至极地咧咧道:“这是爷送给你的,不用管旁人。”
曲拂之意味不明地闷声一笑,“既然是妄爷送给你的,那就收着吧。”
不知是不是因得有佳人作陪,或是桃花酿后劲十足,平时酒量极好的萧妄此时有些上头,动作渐渐放缓了些许。
曲拂之借着斟酒的间隙暗自端详着他,眼波流转间隐约淌着幽光,状似自然道:“妄爷知道这酒楼为什么叫味饵客吗?”
“嗯?”萧妄手中的筷子一晃,夹了个寂寞,他却毫不在意地将筷子一撂,又端起翡翠瑶盏含糊道:“不知,有什么典故?”
曲拂之如无其事地掸了掸月白袖袍上的微尘,一边将自己的椅子向后撤了些,一边柔和笑道:“你连着多读几遍看看。”
“味......饵客?”
“嗯。”
萧妄眼前似乎开始恍惚,连眨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察觉到了沙耶之歌面有异色,思维却着实有些不当家,下意识地顺着方才的话题一路小跑下去,大着舌头默念道:“味饵客味饵客味饵客......wel......”
“Welcome。”
伴随着曲拂之犹如鬼魅催眠一般的低吟,萧妄挣扎许久的沉重双眼一阖,“扑通”一声歪倒在了曲拂之早已张开的双臂内。
所有笑意一瞬间自曲拂之俊美无暇的脸庞上褪去,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沙耶之歌犹犹豫豫地探出手,曲拂之却将广袖一挥,将昏睡过去的萧妄拢在了一片柔软中,只露出了几缕青丝。
“你看到了什么?”
曲拂之狭长的眼眸微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僵在原地的沙耶之歌。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沙耶之歌却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她的背脊,她忙摇了摇头,发簪的珠子叮当乱响。
曲拂之微微偏过头,如缎如瀑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与怀中人的青丝交缠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停留在发结上片刻,才风轻云淡道:“去吧。”
沙耶之歌如获大赦,眼观鼻鼻观心地匆匆一弯腰,还不忘把怀里还没捂热的玉葫芦放在了桌上,赤足一点,窈窕腰身扭动间化作一缕青烟,便没了踪迹。
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内,独留两人的呼吸声。
曲拂之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拓下一层阴影,有些看不真切。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萧妄线条分明的侧脸,随后慢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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