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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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常宁在墙外，侧耳听了一会儿墙内动静，选择了暂时没人的地方落了脚。他听着到处翻找东西的声音和叫嚷声，知道定是有人在捉拿自己，因此心中十二万分警惕，不让自己被那些人寻了去。
倒不是叶常宁想逃，事实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就是有心想逃，也逃不出去，他只是不想被这些人抢先抓到而已。
三皇子昏迷一事疑点犹存，况且之前那些人先将他弄晕，又扔进火场里，明显不想让他活命，现如今知道他没死，还从火场里逃出去了，定是要伺机斩草除根的，谁知道这些别有用心之人会不会趁机藏在搜捕队里，给自己下毒手？
叶家身居高位，也注定了叶常宁从小就习惯了身边的关系复杂，人心黑暗，他与任何人都不近不远，不仅是叶家的意思，也是他对其他人都有戒备之心的缘故。
所以此刻他谁也不信任，一路躲躲闪闪来到水心亭边，打算在皇帝面前自投罗网，再行自我申辩。
然而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两个人跪在水心亭边，没有人敢为他们说话，没有人敢为他们撑伞，一老一壮二人就这么一直跪在雨里，雨水沾湿了他们的头发，又顺着发梢往脖子里钻，膝盖处早已积出水潭，哪怕没有腿疾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叶淞这样的年迈之人？
可叶淞一声也不吭，跪在那里低着头，既不为孙儿辩护，也不指责任何人，安静地等待结果。叶霁旸见父亲如此沉得住气，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皇帝的气平了些，见他们如此乖顺，也觉得自己大概过了些。可一见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太子一副鹌鹑模样，便又觉得怒火顿生，心里烧得慌。
他又一次催促身边人道：“还没找到叶常宁？”
那公公见皇帝脸色不好，也是急得很，当下也跟着催下面人。却听叶常宁的声音从湖心亭处传来：“我在这。”
众人皆是一愣，四下里寻找，却见叶常宁从湖中钻出个头，朝他们招手道：“等下，我带个人。”
大家心里纷纷猜测他要带谁，就见他一下子钻入湖心亭底下，不过眨眼间，又从底下钻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人。
那人全身湿透，一出水面，头发便呼啦一下全部罩在脸上，让他睁不开眼。可他的双手都被绑在了头顶上，根本无法用手去撩，只好“噗”的一声吐掉口中的芦苇管，大喘几口气，口中骂道：“你爷爷我……”
叶常宁当下一脚蹬过去，蹬得他嗷嗷直叫，险些断子绝孙。叶常宁阴恻恻道：“我爷爷还跪在那呢，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跪着？”
那人脸部扭曲，疼得说不上话，双手高举在空中动不了，双脚也被捆住反折在身后，整个人在水中失去了平衡，叶常宁大概故意为之，像死狗一样拖着他绕了一个大圈，看他在水花里不断扑腾几乎断了气，才晃悠悠上了岸。
他将人扔在地上，踢了两脚，将人踢得侧过身去，吐出口中泥水，轻笑一声：“之前就警告过你，让你咬着芦苇管别松劲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那人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看着他，却咳得气喘如牛，说不上话来。
岸边早已围了一圈侍卫，本来一见叶常宁现身便想捉拿他领功，此刻见他脚下那人苟延残喘，狼狈不堪，各个又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皇帝被他的一出戏码弄糊涂了，当下也没了脾气，指着地上人问道：“这是什么人？”
“纵火人。”叶常宁道，他一把抓住那人领口，将他单手拎起，又摔在众多侍卫面前。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又集体往后退了几步。
叶常宁将他踢了个转圈，高过头顶的手直冲着皇帝等人，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双手之间竟还绑了一双鞋。
叶常宁嫌弃地用脚拨了拨，鞋里掉出了一只拇指大的小竹筒，一边早有人上前拿来检验，发现里面还残留小半火油。
叶常宁道：“火油有气味，沾在手上衣服上很难清洗，他的鞋和手指上都有火油沾过的痕迹，我已经尽量让它们少碰水了，不信的话，一验便知。”
一旁又有人来取鞋，并将那人的手拉过来，凑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如此。
原来叶常宁一早就发现了纵火人鬼鬼祟祟躲在湖心亭后面，伺机行动。他将人打晕后，准备下水去救顾舒言，又觉得不放心：万一这纵火人被人发现了，救走或是灭口，自己都难逃干系，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人藏起。
可是书院一共就这么点大，藏得太近了这人会呼救，走远了容易被发现又耽误救顾舒言，于是他干脆把纵火犯的鞋子脱下，夹在双手间绑结实，又将双脚绑在一起，两个结用绳子连在一起，穿过后背的衣服，让他既不能游泳，也无法让手碰到脚，嘴碰到手，断绝了任何能逃走的可能性。
而后他将人按入水里，只留双手夹着那双鞋露出水面，还不忘好心提醒道：“你头顶就是水心亭，它着了火，可不容易被灭，你可得在水里蹲结实了，否则烤糊了手或脑袋，怪不得我。”
他又不知从何处折了根芦苇杆，让对方叼在口中，用作换气孔，完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又将人往湖水深处按了两下，方觉解气。
殊不知自此之后，但凡见过那纵火犯被捆绑的模样和死狗般惨状的人，见到叶常宁都自动避开三尺远，心里给他默默盖了个章：人狠话不多。
连围观群众顾宵都缩了缩脖子，觉得平日里叶常宁对自己实在是太和蔼可亲了。
皇帝大概也没见过居然有人会把罪犯藏在水里，惊愕了一阵，又恢复了神态，继续质问道：“你既已发现纵火人，为何不阻止他点火，也不在火势蔓延前就喊人救火？你明知三皇子在亭中，却听任他被火烧死，难道还冤枉你了吗？”
叶常宁跪下来，双手抱拳，如实答道：“有小厮以祖父的名义引我来此，我之前确实不知三皇子在亭中。后来发现纵火犯不止一人，又见三皇子身边有侍卫守着，便独自去追凶手了。”他顿了一下，拜下身去，声音惶恐，“我以为三皇子早就被救出来了。”
一番话下来，连郑贵妃的哭声都停了。她用帕子掩住脸道：“你说三皇子身边有侍卫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叶常宁道，“我能大致说出他的特征。”
当初迷晕他的那些人大概根本没有想到他是装晕，毕竟他们知道叶常宁诡计多端，特意用刀捅了一下，见他毫无反应，确认他的确晕过去后才办事的。因此侍卫站在门口，见到人来也只是让了一下，并没有避开。谁知道现在反倒成了破绽，不禁心里暗悔当初没有直接一刀结果了他，反而让他在这里装神弄鬼，唬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叶常宁将那侍卫的模样简单描述了一下，恰和那个拼死将三皇子背出来的人颇为相似，当下气氛变得诡异而尴尬起来。
皇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既然侍卫一早就守在三皇子身边，也不知为何偏要等火势大起来了才救人？三皇子也是遭了罪，这么可怜，是要演戏给谁看吗？”
郑贵妃抢白道：“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居然为了万两黄金才去救主子，真应该现在就千刀万剐，拖下去喂狗！”说完就想令人去动手。
皇后却道：“既然是条不忠心的狗，那必然是被其他人用肉骨头迷惑了去，郑贵妃难道不想知道他有意这么做，是受什么人指使吗？”
郑贵妃强颜欢笑道：“我当然也想知道，那就等他治好了嗓子，再让他过来回话吧。”
形势陡转急下，完全往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人人都在猜测这一切会不会是郑贵妃和三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各个屏息凝神，耐心地等待着。
皇帝皱着眉头让人把那个受伤的侍卫找来问话，这头叶常宁又拿出一条腰带道：“这是另一个纵火犯身上的，我虽未抓住他，但打斗中我拉扯到了这个。”
说着，双手奉上，将腰带递给了一边检查证物的人。那人点头道：“的确是侍卫的腰带。”
整个书院戒备森严，为防止出事，一直是只准进，不准出，因此那个丢了腰带的人一定还在现场。
因此所有人都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左右观望，来回比较，尤其男子们，无论与自己有没有关系，都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带，生怕被别人偷去。
皇帝见叶常宁不惧不慌，一一将证物呈出，不仅没有过失，反而在缉凶上做了贡献，不禁口气和缓了许多，让叶淞和叶霁旸先起身，赐座到一边休息休息。
谁知叶淞跪得太久，已经站不起来了，饶是有叶霁旸在一旁帮衬扶持，年过花甲的人依然借不上力，险些栽进前面的泥坑里。
皇帝这才稍感愧疚，传人抬来椅子，将叶淞安顿上去，先带到一边的屋子里将腿治治好。又让身边的大公公立刻带人将书院里的所有男子一一搜过去，绝不错放一个，早日将那人抓捕归案，也好还叶常宁一个清白公道。
果然不出两盏茶的时间，那人就被搜了出来，一对身份，正是郑贵妃的宫人。
只是现场无论怎么讯问，他都不肯开口，上了刑，被打得气息奄奄，也不肯指认凶手。直到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才突然松口，一口咬定自己背后的主子其实是王皇后和太子。
不等官员问出更多的信息，他已经头一歪，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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