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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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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言本以为对方会把自己先拖去什么地方关起来,等皇帝走了再动手,想着自己吸的药不算多,借机恢复一下,逃走的胜算也大些,便也没那么紧张。
谁知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想要淹死她,还立刻执行,顿时有些慌了。她不会水,此时又全身脱力,若真这样被扔下去,必死无疑。
顾舒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想从那人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能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宫里人,或是与宫里人事先串通好,换了衣服悄悄进来的江湖人士。但既然他一听顾又钦就知道是谁,那就只有官家人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叶常宁?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溺死?自己被淹死在这里就不怕被人发现?还是她的死可以用来对付什么人?顾舒言脑中飞速运转。
“哦,对了。”那人又道,“把火折子放在她身上,再把油泼点到她手上和衣摆上。”
立马有人领命,将她的手指拉开,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油蘸了些在她的手指尖上。顾舒言拼命地想缩回手指拒绝,力度微不足道,反而让那些人险些把手指掰断。
两个人将她扶起,又换成一个头一个脚地姿势抬着她。为首那人瞥了她一眼,见一侧耳环垂挂下来,随着被抬的动作轻轻晃动,不觉感兴趣地用手拨了拨,而后猛地将它生生扯下,抛给身边人:“点完火,记得把这个丢在现场。”
火折子、火油、耳环、迷晕、溺水。这些连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要生生烧死叶常宁,再嫁祸到她身上啊!
耳垂的撕裂感都没有让她回神,顾舒言看着头顶的天空不断晃悠,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她从没有过如此绝望的时刻,自己无心卷入了这场权力争斗的旋涡之中,从此身不由己,可当别人一步一步将她推向死亡深渊时,她却偏偏无力反抗。
这些人动作又轻又快,显然是做黑活的老手,顾舒言知道今天自己逃脱不了了,反倒放弃了挣扎,暗自积蓄力量。她反复思量,如果现在动手,想从他们身上抢走东西,只会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挡掉。唯一的时机,只有在自己被扔出去的瞬间。
她悄悄将手一点点往上,趁着自己被抬得摇摇晃晃,又将手搁到了胸口,她估算了一下自己距离二人的长度,在她即将被抛下水的瞬间,咬牙猛地一伸手,将抬着自己肩膀那人的腰带拽了下来。
本朝男子服饰腰带喜欢用细纽悬于衣肋间,这样剧烈拉扯,再加上人被抛出去的重量,自然支撑不住,崩断了。顾舒言怕自己力气不够,拽的时候手腕轻轻一转,将腰带缠上手腕一圈,就这么拖着它一起跌入水中。
还在岸边的几个人都是一呆,谁也没想到一个全身无力的人居然会在最后关头反将一军,还抽走了腰带,皆愤恨地站在水边死死盯着,一旦她敢冒头,直接踩下去。
被抢那人当即跳入水中,与顾舒言争抢起来,顾舒言怕自己死后还要被泼脏水,连累了顾又钦和顾宵,将腰带死死缠在手腕上,无论对方如何打她踢她就是不放开。
那人沉沉浮浮两次,又被水阻去了不少力度,一时间竟抢不回自己的腰带。
岸边几人蠢蠢欲动,正想带块石头下水帮忙,一边的湖心亭却不知何时烧了起来,且火越烧越旺,风一吹,居然将火舌带到了湖边。
为首那人一愣,厉声道:“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怎么提前烧起来了?”
他的手下也不知道,忙抽身去寻负责点火之人,却绕了两圈也没见着,独自回来复命道:“人和东西都不在,大概是点着火已经走了。”
“废物,一点也不听从命令!”
几人依旧盯着湖面,很不甘心,但“救火”声已经隐约顺着风从远处飘来,再过一会儿,这边就该围满人了。
领头人估摸着顾舒言差不多已经沉底,再无生还的可能,即便死后浮尸被发现,届时考校也已结束,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影响不大,当机立断,放弃再抢腰带,带着剩下的人从另一个方向逃离了现场。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直冲上天,惊扰了一干正在花园里休息的考生。众人纷纷帮忙从河里抬水灭火,可是面对整体燃烧的二层亭子,泼上去的这一点水无异于杯水车薪。
顾宵道:“这也太奇怪了吧,明明建在水面上,却怎么也灭不了火,这水心亭真是多灾多难啊。”
顾又钦却面色沉重,意识到这场火来的诡异,只怕又是故意针对某人或某事的,他环顾四周一圈,发现众人皆在,唯独没了顾舒言的影子,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
“看见阿言了吗?”
“没啊。”顾宵愣道,“她早就出来了,是不是回房休息了?”
“你快去看看。”顾又钦不安道,“就算是在房间,这么大的火,也该跑来了。”又怎么会到现在都不见人?
顾宵应了一声,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白,直直往他们住的院子冲去。
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把皇帝皇后等人也惊到了。
他们正在房内休息,见窗外不断有人影来来往往,脚步声不断,间歇还有人在叫嚷,忙招人来问:“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正在救火途中,忽见皇帝从房内走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抖道:“湖心亭不知道怎么走水了。”
湖心亭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皇帝稍稍安了心,皇后追问道:“湖心亭里可有人?”
“有人,据说三皇子殿下和首辅的长孙叶公子都在里面……”
皇帝心头一震,甩开皇后相扶的手,顾不得任何人的劝阻,执意往湖心亭赶去。
湖心亭前,郑贵妃已经哭得几乎晕了过去,正躺在婢女的怀里喘不上气。见皇帝过来,用膝盖跪行扑过去嚎道:“我的三儿,三儿还在里面,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
皇帝双手张开,将她接入怀中,一颗心被她哭得揉碎成渣,再见湖心亭火势极大,烧得通红,不禁气血翻涌,连连吼道:“去救人!直接冲进去救人!”
早有几个不怕死的冲了进去,又被热浪给掀了回来。皇帝又道:“只要冲进去的人,每人赏金百两,若能救出人,赏金万两!”
又有几人往里冲去。
湖心亭才建好不久,什么都是新的,再加上阴雨连绵几个月,本不应该如此易燃,可如今火势熊熊,必被泼了易燃物。
新刷的油漆被烤的哔啵作响,很快便脱落下来,二层的窗户被烧的嘎吱一声,竟直直从二楼坠下来,吓得底下一干人惊呼。
皇帝赶紧揽了郑贵妃往远处躲,郑贵妃却抢过一边人手里的桶,将冷水直接浇在身上,挣脱了皇帝的怀抱,竟要自己往里冲去。
皇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冲过去将她抱住,死死拦下,郑贵妃哭道:“让我去,让我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他一起死在里面!”
皇帝痛心道:“你现在还怀有身孕,怎么能以身犯险?”手里不敢松开,又不敢用力,只好将她搂在怀里,不断安抚。
忽听一人喊道:“有人!有人出来了!”
众人一片欣喜哗然,翘首望去,果见火光之中有一人影冲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只是两人都被熏得很黑,一时间看不清长相。
背人的那个逃出时步伐就已摇摇晃晃,两步跨下台阶后,再也支撑不住,和身上的人一起摔下,滚做一团。众人都以为是叶常宁背着三皇子逃出来了,见状一拥而上,将两个人分开,各自扶起。
现场哭着叫着笑着,乱成一团,一婢女欢喜叫道:“是三皇子,真的是三皇子!”
郑贵妃从地上猛地爬起,嘶吼着扑了过去,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流不止。叶淞见三皇子已经出来,急忙问道:“另一人是不是常宁?”
可是另一人并不是叶常宁。
现场又稍稍冷寂了下来。
皇帝忙道:“快,继续救火,再派人进去找,务必把叶常宁也救出来!”又见那人形容凄惨,却勇气可嘉,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全身冒烟,脸被熏的乌黑,半边胳膊都被火燎出了泡,此时嗓子被熏坏了,说不出话来,听了只能连连摇头。
婢女答道:“这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小李。”
小李点点头,跪在地上。
叶淞忙问:“那叶常宁呢?有没有人救他出来?”
小李摇头。
叶淞往后一退,险些栽下去。
小李却摇摇手,用动作配合口型比划道:“他没在里面。”
皇帝顿时沉下脸,冷声问道:“什么叫他没在里面?”他顿了一下,自己消化领悟了过来,厉声喝道,“你是说他根本没在失火的水心亭里?”
侍卫连连点头,恐惧地看着他。
皇帝闭了闭眼,挥挥手让他先下去治病,转身问道:“刚才是谁说叶常宁和三皇子都在湖心亭里的?”
“是我。”郑贵妃哭道,“三儿一心钦慕叶公子,想请他做自己伴读,又怕其他人说闲话,便自己约了叶公子来这里说说话。怕叶公子心里有压力,连我都不让过来。我在房内等啊等,谁知等不来他,却听说这里……”她哭得说不下去,又抱起昏迷过去的三皇子,将他紧紧揽入怀中。
一旁御医气喘吁吁赶到,跪在地上把了脉,又检查了三皇子的伤,回复道:“没有烧伤,也没有吸入过多烟尘,应无大碍,只是……”他抬头看了眼皇帝,被他几乎黑成锅底的脸色吓到,又慌忙趴到地上,“三皇子不是被烟熏晕的,是被药给迷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