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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
      花朝节之后,楚梨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府了。一去便是三四月光景。

      悦梨院的那棵梨树抽芽开花,廊下的牡丹月季结了苞,从不翁山上下来的泉水也比以往更加清冽欢快。楚梨迎着微风坐在庭院里小憩,日子暖和了些,丝毫不见数月前大雪倾城的场景。

      最近,父亲和兄长都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他们归家的时间都迟了,她就是想出去也不能求这楚杉诚了,人都见不到。

      今日守在庭院里面也是刚刚歇了缝制香囊,躲着若渺若岚两人偷懒。

      多日不见兄长,但是总找不到理由去找,也不知道兄长在外头还是在自己院里。

      她拿起自己最近缝制好的香囊,主动跑去主院找母亲。得知兄长没有出府,在书房与父亲议事,她有些迟疑,还往书房走去。

      过了一个圆形的拱门,就看见楚杉诚正从书房出来,下了廊阶朝自己院子走去。楚梨将香囊塞在袖子里,喊了一声哥哥。

      楚杉诚转身,原本一脸愁容的样子,瞬间如冰川消融般化成了温和的笑容:“梨儿!”

      他快步走到楚梨面前,“你怎么来这里了。”

      楚梨仰头:“自然是来找哥哥的。”

      楚杉诚夸张地哦了一声,退了一步打量起楚梨来。

      六月初,天气渐热,楚梨换下厚袄,换上了轻巧的衣衫。今日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纱裙,搭配着乳白色的交领短襟。许久不见妹妹,妹妹真是出落的更加好看了,再过三月,楚梨也要十四了。

      他收回目光,朝楚梨脸上看。楚梨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手背在背后好像藏着什么。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做出一副悠闲的样子:“什么风把咱们家的楚小姐的吹来了。莫不是犯了什么错事,要哥哥帮忙的?”

      楚梨一听,登时不高兴了。嘟着一张樱桃小嘴,蹙着眉,转身正要走。

      楚杉诚连忙顺势从她身后将东西拿出来。

      一看,却惊讶了。

      是一只蔚蓝色香囊,上面绣着支玉兰花,还用金色的丝线打了个坠子。

      楚梨是最不喜欢女工,每次都是要母亲盯着,霍嬷嬷哄着,若渺若岚供着才动几针。要让楚梨好好绣一枝花,都很不容易。

      楚杉诚从不喜欢佩戴这些女人家的东西,除了换下军装兵械换上常服的时候,才会带个玉佩以做身份。可这个不一样,那是楚梨做的,带着不同的意义。一向崇尚完美的楚杉诚忽略了歪斜的叶片,欣喜的拿起来细看。

      楚梨作势要抢去,他一手拦着,一手将香囊举的高高的,瞧了一会儿。高兴地询问:“梨儿,这可是给哥哥的?”

      楚梨还记得刚刚他说的话怎么也不肯回答。

      楚杉诚,高兴的不行,拦着她,将香囊系到自己的腰带上:“看看好不好看?”

      楚杉诚今日正好穿了一件蔚蓝色窄袖锦袍,那香囊系在浅蓝色的腰带上,看起来正正合适。

      楚梨眼珠咕噜转了几圈,摇摇头:“不好看,不配哥哥,梨儿还是拿去丢掉好了。。”

      楚杉诚连忙卖乖欠身作揖:“都是方才下官失礼,还请映阳县主不好生气。”

      态度好的前后不像是一个人,故意伏低做小。那也是看人的,要是换做了旁人,楚杉诚还嫌旁人脏了他的眼拦了他的路浪费了他的时间。

      楚梨看见他极其喜欢这个香囊,早就不生气了,本就是捉弄他的,现下也高兴的抿嘴笑起来,眯着眼睛上前细细抚摸这个香囊:“梨儿这是第一次做香囊,头一个就给了哥哥,一会儿我还要去绣一个,着人送去京都。你看,梨儿也有一个。”

      说着将自己腰上的香囊摆正。正是一个粉白色的香囊,上面绣着点点梨花。

      “是呢。梨儿戴梨花香囊。梨儿太好了,还记得哥哥院里有玉兰。哥哥好喜欢。”

      后面咳嗽了一声,一个穿着深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来。那人留着短髯,一双眼睛眼神锐利,面有风霜,很有威仪。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掩饰咳嗽,可以看见那手背上有一寸宽的刀疤。那是在与人交战时留下的,险些伤了手筋,再也提不起长枪。那些血汗,如今不过就是手上的一个印记罢了,别人问起来都是懒得去说的。

      “见过父亲。”

      楚杉诚楚梨行礼。

      楚叶枫踱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他们腰上的香囊略有不满,不说话就站着,似有不满。

      楚梨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条金黄色的木兰佩络子,递到楚叶枫眼前:“爹爹快看,梨儿给爹爹打了条络子。”

      楚叶枫脸色乍然绽出笑容,接过络子细看,胡子都在颤抖:“真好看真好看,爹爹还以为梨儿只记得哥哥,不记得爹爹了呢。”

      “怎么会,梨儿给娘亲绣了帕子,给哥哥绣了香囊,也想着爹爹的佩剑上少一条络子。”

      “真乖。”

      楚叶枫摸着楚梨的脑袋,笑意减不住,扭头对着楚杉诚,“这几日你休息,便好好陪妹妹玩耍。”

      这话一出,楚杉诚方才还高兴的样子突见不虞,面色一冷回了个是。

      楚梨觉得气氛忽然尴尬,跑到兄长身边:“太好了呢哥哥。过几日便是翻经节。我想出去放灯的,正好哥哥陪我。”
      不翁河边几栋两层楼房,相互用着栈桥相连,其间还用红绸缎将几栋楼房装饰着,还挂着数十盏足有一手张开那么宽的灯笼。这片楼房都是庆源酒楼的地盘。

      下面就是不翁河有名的不翁桥,一座拱桥连接两岸,岸边都是些卖花灯水灯的小摊贩,也有卖孔明灯的,还有卖吃食的。

      河面上一边还有船行走,一边已经有花水灯浮在水面上了,不少的少女站在放水灯的岸阶上许愿。那边已经不让船走了,只有远处还有些画舫,里面是些贵公子的私舫或是花楼的迎客舫,无一例外都有丝竹之声传出。

      要说观放水灯最好的地方就是庆源酒楼沿河的二层包间,可以饮茶对酒,赏景,最重要的是,满城所有的姑娘都会从那底下经过,也是个赏人的好地方。当然,这酒楼包间的坐地价就不低,更何况是这个位置,这个时间,更是一间难求,有钱都得不来的。不过也有人会去包下来,这银子在那些人手里不过就是个用时有用的石头罢了。

      就在正对着不翁桥的那栋小楼的二楼,临河的那个包间,一位身着一袭玄纹朱雀印花的束腰白袍男子,正对着窗户轻抿口中的茶水,细长的凤眼正看着楼下路过的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一个灰衣男子垂首立在他的身侧,隐于窗户后面。

      还有一个蓝衣云纹花底的男子侧坐的案几边缘,一脸漠然的看着手中的折扇。他手指细长,从折扇的竹骨间取出一个小布条打开,看了眼上面的文字,卷起来递到边上的穿灰衣的侍从面前。

      侍从上前取出火折子将布条点着,留下的灰烬,落在酒盏里。他举起酒盏,连同灰烬和酒水一同喝了,然后又跪坐于一侧,为蓝衣男子斟茶。

      蓝衣男子端起那盏茶,走到白衣男子身边,轻声说:“殿下,查到了。”

      白衣男子正是萧祁珩,窗边的灰衣男子就是谢鸣,而蓝衣男子就是萧祁珩的表哥齐骆,齐之衡,喝了纸灰茶的是另一名暗卫,谢轩。谢鸣和谢轩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萧祁珩蹙眉,眼神在过往的人身上流转已久。

      “曲贵妃之父,内务府总管曲从归,利用职务之便,联合皇商钱氏。钱氏手底下有个叫钱国成之人,那人擅长押送,平时钱氏与外夷的买卖就是他来做的。明面是为皇室做生意,实际上利用了皇室商队,押送银钱到关外购买马匹。”

      萧祁珩找不到想要找的人,有些躁意,手中的茶也凉了。

      谢鸣接过茶盏。

      萧祁珩将手搭在窗边:“那些马匹在哪儿?”

      “从梁州之南,云州,运入荆川了。路线十分隐蔽,若不是我顺着路线走了一趟,也没办法发现。”

      “嗯”

      萧祁珩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齐骆多问了一句:“殿下怎么知道是荆川的。”

      “荆川是镇北候原先的守地。”

      齐骆喃喃道:“的确,镇北候未被朝廷内收的时候便是世代镇守荆川的。”

      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先皇体念镇北候功绩,世袭侯爵,三代不降爵,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大秦的。”

      齐骆面无表情:“可要?”

      然后与萧祁珩对视片刻。齐骆眼神淡淡的,萧祁珩也是毫无表情。

      萧祁珩收回目光:“不急。”

      “孤都不急,大家都别急。”这一句像是说给旁人的,又像是说给自己的。

      只见面前的萧祁珩突地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看向一个方向,眼底好像有了神采,就连手指也开始轻快地敲打起了窗框。

      齐骆顺着萧祁珩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少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站在了卖水灯的摊子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大约是看中了什么,她将糖葫芦递给身后的侍女,从摊主老翁手里接过水灯放到眼前仔细观看,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那处走来一个拿着长剑的蔚蓝色衣袍男子,面带微笑,脚步轻快地走到女子身边。

      侧脸去看萧祁珩,他的脸色骤然低沉,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觉得眼神可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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