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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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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楚梨以林嬅为由头求了叶蔷半天才被同意在七夕那日出去玩,前提是要把楚杉诚带上。前段时间因为江南之事,人心惶惶,皇帝在七夕那日特意放了休沐。
时间还没到,楚梨等林嬅来接她,在此之前楚梨去看了安生。
安生比刚出生那一会儿更加白胖了,两条胳膊跟藕段儿似的。也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小腿有力地蹦踹,惹来了蒋氏一阵笑。他的小手上一手一个小镯子,一晃荡就会响,安生经常停下来去看,好像很好奇。
楚梨听母亲说,这个时候的孩子是看不清楚东西的,可能就是听了响觉得奇怪罢了。
蒋氏还没出月,但是可以下地走路了,就陪着楚梨坐在摇床边上。
楚梨一身曳地鹅黄色的轻纱流彩暗花绢裙,露出白皙的脖子和线条清晰的锁骨。一条同色素带掐出细腰,更显比例完美。梳着飞天髻,额贴花黄,一只芙蓉衔珠步摇,垂着两个红玛瑙,在乌黑的发髻中格外夺目。
可能是上了点桃花妆的缘故,显得人面若桃花,含羞待放,略施粉黛便是姝丽清质。
蒋氏想起洗三那日有夫人问起楚梨的年纪,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叶蔷坐如老僧入定,不慌不忙地移开话题。叶蔷的意思蒋氏是明白,总要找到最好的才行,就算是留到双十也是可以的,可蒋氏觉得,楚家阿梨,怕是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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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说林府小姐在门口了,楚梨就拜别蒋氏,走到前院。
楚杉诚今日休沐,也好久没有松快松快了,一个人在前院的小池子里喂鱼。背影有些寂寞,与七夕的欢愉格格不入。楚梨开始认真思考要给自己找个二嫂子的事情。
楚杉诚看到了楚梨,无奈地埋怨:“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楚梨拉着楚杉诚的袖子往门口走去,回头回嘴:“什么叫等我,我可是在等表姐,所以你等我就是等表姐,要怪就去怪表姐去呀。”
楚杉诚觉得楚梨是不是跟林嬅待久了的缘故,脾气比从前要大了,性子更加活泼了。他也乐得见此,觉得楚梨时而软萌可爱,时而娇蛮,还是挺好的,也不至于跟从前一样呆呆板板的,总是活泼的好一些。
府门前听着一辆青色小车,还没等楚梨走近,林嬅就掀开了绣花门帘对着她招手:“出门前我娘拉着我千叮咛万嘱咐别把你弄丢了,这才来晚了。”
楚梨三两步踩着矮凳上车:“我怎么会丢呢,林表哥你也在呀。”
林琅站在小车边上对着楚梨和楚杉诚作揖,楚杉诚回礼。
林琅和林嬅相差不过两岁,林琅已经定了莫家小姐,只是莫家老先生去了,莫家小姐要给祖父守孝三年才行,等着出了孝就成亲。
林琅一身利落的青莲纹藏蓝长袍,跟楚杉诚身量差不高。可能是没有楚杉诚那样习武的习惯,看着有些瘦。林嬅说,是前阵子的春闱苦读,熬干了他的精神,现在才恢复过来呢。
林嬅跟楚梨提起莫家小姐,就是在林府寿宴上看到过的,爱笑的那个,说话十分有趣,林嬅跟她倒是相熟。这次林琅出来就是要陪莫家小姐一起看灯的。
说到这里,林嬅还大声地对着外头喊了声:“哎呀,别人家的哥哥都是陪着妹妹的,哪有一个像我家哥哥一样是借着陪妹妹的去陪未来媳妇儿的。”
楚梨连忙堵住林嬅那张叨叨不停的嘴,从窗口探出身对着林琅说:“表姐乱说的,表哥尽管去,让二哥陪着咱们去就好了。”
林琅对林嬅也是很无奈,只好顺着,抱拳对楚杉诚说:“还要多谢表哥了,嬅儿实在是顽皮,还要二哥多多看顾了。”
楚杉诚坐在马上还不住回头去看楚梨,也谦虚地说:“怎么会呢。梨儿要是高兴了也是要到处疯玩的,还好有表妹陪同,我就当是爹爹看女儿了。”
身后传来楚梨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是你妹妹!”
林琅和楚杉诚在马上相顾一笑。
到了人群密集之处,车马都过不去了,林嬅和楚梨只能下车步行,后面还跟着一个楚杉诚和侍女。
京都的集会比洇城的人更加多,更加热闹。
楚杉诚怕两个人跑没影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她们俩。可是楚梨和林嬅完全没有楚杉诚的担忧,反而更加活跃,一会儿要买核桃糖葫芦一会儿又要买剪纸,差点把做杏仁豆腐的老板给收回府里。
林嬅用手肘挤了挤楚梨,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说了吧,京都的景儿可有趣了呢,就是咱们鲜少出来,等到中秋,还来吗?”
楚梨嘴里嚼着一块山楂,含糊不清地说:“来!”
前面有个卖面具的小摊,挤满了人,林嬅带着楚梨挤进去。那面具各个精致,有各种动物的全脸面具,还有花卉植物的半脸面具,还有沾着羽毛的西洋面具。
林嬅选了一个老虎的面具戴在脸上,那老虎画的活灵活现,就是那双眼睛灵巧动人,显得老虎少了几分危险,倒像是只大猫:“梨儿你看看,凶不凶!?”
说着还扮演起老虎发出吼声,引来楚梨发笑。楚梨忍住笑声,口是心非地说:“凶!”
林嬅也给楚梨选了一只小羊的,对着楚梨说:“你属羊,不如选一个小羊的吧。”
楚梨看着小羊的,觉得这面具画的不是很好,远远不如老虎的画工,大概是老板的徒弟画的,还想再看看,看见了个更好的,伸手想去拿。
另一只手跟她一样,还没碰到面具,两只手一起顿住了。
楚梨抬头去看,惊讶地说:“端敏郡主?”
江文茵也惊讶了,觉得好巧,叫了声:“楚四姑娘。”
楚梨觉得这个叫法鲜少人叫,有些羞赧:“郡主不如叫我楚梨好了,四姑娘四姑娘的倒是很生分的。”
上一回儿,楚梨为江文茵解围得罪了宋舒窈,她有心道谢,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这次出门了,还能碰上楚梨她觉得两人倒是有缘分,便叫了她楚梨:“既然如此,你叫我文茵就好了。”
楚梨想了想:“郡主长我两岁,跟表姐同岁,楚梨就叫郡主文茵姐姐吧。”
江文茵点头说好,取过楚梨跟她一同看上的兔子面具递给楚梨:“既然是梨妹妹看上的,那这只就给梨妹妹了。”
楚梨连连摆手,江文茵不由分说地将面具塞到楚梨怀里:“梨妹妹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就是姐姐给妹妹的。”
林嬅看着两人推来推的,也顺着江文茵说:“就是,还有很多面具呢,梨儿就收下吧。”
楚杉诚拨开人群走到楚梨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楚梨身边多出来的女子,也就看了一眼,又回神看着楚梨:“可有喜欢的选好了?”
楚梨拿着手里头的兔子面具,爱不释手。因为这面具是白色的,还有两只长出来的耳朵,一只耳朵上还有一朵鹅黄色的绢花,跟她今天这身衣服正合适。
江文茵抬头看见了一张英俊的脸庞,高大威猛的笼在自己的身前,将身子都罩在了他的影子之下。他剑眉星眼,英气十足,举止都是洒脱的豪气,江文茵不由心中一动,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选好了,二哥,我就要这个,表姐要这个。”
楚梨询问摊主多少钱,转身对着楚杉诚摆出一只小手。楚杉诚无奈地把钱袋子取出来放在楚梨的手上,顺便摸了一把楚梨的头顶:“我怕是天生欠了你的。”
原来他就是楚家二郎,楚杉诚。
江文茵有心想再去看他一眼,却觉得不合规矩。便将帷帽带了起来,遮住了面容。
她听说,自家哥哥跟楚杉诚相交不好,时常在人前争吵。兄长江庭酪平时也是温文尔雅的,一遇上楚国公府的二公子就像是点了炮仗似的,这个月还在军营打过一架。
想起了京中流传宁远侯府与楚国公府有怨的说法,江文茵不想让人讨厌,跟楚梨说了声就要走。
正在看楚梨的楚杉诚突然余光一瞟,看见帷帽下的半张脸,端庄柔美,一张丹唇微抿,双眸似秋水,很快被帷帽盖住。转身消失在人群中,楚杉诚就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跟在楚梨身边,只是眉头微蹙,手上捏着楚梨头发的动作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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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嬅说,七夕最重要的两件事便是去花满楼看花魁跳舞,还有就是去金水河边放河灯。
楚杉诚原本是不同意的,哪有未出阁的女子去看花魁娘子跳舞的,那些都是男子看的。可这花满楼正好在去金水河的路上,恰好同路。
楚梨说,她就随意那么一瞟,也不看,就去放灯去。要是不让看,楚梨就扯着楚杉诚的袖子撒娇,再不然就哭给他看。
楚杉诚拿楚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紧紧地跟着楚梨和林嬅,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前面的人群就像是奔涌向前的潮水一般,往着不知名的前方涌动,林嬅和楚梨随着人流离花满楼越来越近。
花满楼在靠近街道的地方搭了一个台子,上面纱帷飘飘,五彩的绸带随风而落。就在人们的哄闹声中,远远传来一声悠长的笛声,就像是一只仙女的手,将躁动不安的人潮抚平,几乎所有人停下脚步去探索笛声的来源。
花满楼之上落下一个红袍男子,手执一只玉笛,轻轻在了台子上。
就在落地的瞬间,万音齐奏,台子中间的巨大花灯逐一绽开,一位苗疆女子衣着的少女跃然而出。那女子纱巾半遮面,露出一双秀目,浓妆艳抹,头上的钗环随着翻飞而发出脆响。那女子半露酥腰,腰际还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腰的白,宝石的红,手腕上数只手钏拢着细细的手臂做着翻花掌,在花灯中间翩翩起舞。
楚梨看呆了,想要往前一步去细看,却被林嬅给拉住了。
一曲一舞终了,四周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花满楼围栏边站着的无数男子丢掷的鲜花和红封。
楚梨看着林嬅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疑惑的看向林嬅的脸。林嬅并未看楚梨,眼盯着台子上的男子看,微微流露出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