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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愿闻其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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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覆没让整个朝堂都震动了三分,从一人之下到牢狱之中,来得太过仓促。
林喻萧已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只是多了点沉稳和内敛。
夜里,林喻萧和沈秦正身着夜行衣,在书房商讨行军粮草之事,疏仓进来,低声说到:“沈瑞刚刚出门了。”
林喻萧和沈秦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门。二人轻轻一跃,就到了屋顶,虽身形不一,但我让人难以在夜色中察觉。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沈瑞坐着的马车,二人跟在马车后面到了天牢。
天牢大门此时紧闭着,沈瑞披着黑色斗篷,还未到门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沈瑞走了进去,门便被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林喻萧和沈秦先前早已清点过,二人一同从送饭食的专门通道进去。此时天牢中烛光昏暗,叫人看不分明,不时传来点低声的啜泣和叹息。
转了几个拐角,二人到了专门看押崔喜平的牢房附近。因崔喜平身份特殊,罪孽深重,他周围都没有其他囚犯,这恰好让林喻萧和沈秦方便隐匿身形。
“我和他会尽力保你的命,只要你不把那两件事抖落出来。”沈瑞的声音依旧沉稳,击打在空荡的牢房内。
“我当然不会说出那两件事,只是你们还要多久才动手?”崔喜平的声音与以往不同了许多,苍老而沙哑,应该是这几日用刑所致。
“我们完全没收到驿使回京的消息,这次确实意外。看来这一步皇上布置了许久,我们也该加快动作了。你放心,我们事成之后一定让你东山再起。”沈瑞的话语中添了蛊惑的意味。
“好,你们可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留了后路,只要我死,之前的事全部败露。”崔喜平的声音虚弱,但气势上却没有输掉沈瑞。
“我们会想办法让你流放,路上有人接应,你在天牢里可不要全都招了。”沈瑞的语气中带了点怒意。
“那是自然,我当初敢和你们走上这条路,如今的情况也是想到过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留着我这条命,我死了,大家可什么都没了。”
“好,那你撑到流放那天。我们已经开始出手了。”沈瑞说完便离去,留下崔喜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地狱中恶鬼的狞笑声。
沈秦和林喻萧回到了书房中,走前燃的那枝烛还未燃尽。
“平安无事——”外面响起了更夫打四更的梆子声。
“那个‘他’,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在黑市遇见的那个?”林喻萧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沈瑞和崔喜平谈话中说的第三个人到底是谁。
“也许就是他。我以前从未想到会是他,确实是好手段。”沈秦乌黑的眸子与夜行衣相得益彰,微微提起的一边嘴角显得脸上棱角更是分明。
“他们说已经开始行动……”林喻萧坐下,看着快要燃到尽头的蜡烛上跳动的火光,费力想着。
“让赤霄军做好应战准备。”沈秦的话像是带着寒气的利剑,一落毕,最后的烛芯就到穷途末路,没有半点反扑的意思,整个书房瞬间漆黑一片。
接着便是片刻的安静,像是这世界都不复存在一般。
“这几个月我们暗中查清的那些在赤霄军里与沈瑞勾结的人,看来是时候拔除了。”林喻萧边说边站起来点燃了几案上的一星烛火。
沈秦走过去用右手握住了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的手腕,左手直直掐灭的才冒出头来的火光,将对面的人往后一推按着他靠在了几案上。
幕天席地的吻席卷而来,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林喻萧在片刻的混沌之后,头脑在缺氧中扎挣出了一丝清明。他轻轻唤了声:“非晨。”是谁都未曾听过的温柔和缠绵。
沈秦的吻滑向的耳畔,粗重的呼吸让耳廓的吻若有若无,他这才对刚刚那句回应:“在下仰慕林将军已半生有余,还问将军可否愿意?”
西北一旦有异动,朝廷老将都至耄耋,其他大将除二皇子外都在各地戍守,只有林喻萧能背负家国使命前往战场,哪怕对方如狼似虎,茹毛饮血;哪怕少年将军还未及冠,披先人战甲都尚未合身。
“荣幸之至。”
一往无前是因身后是先人遗愿,是所忠之君,所守之土,但有时却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虚无缥缈,让人偶尔会有一种后背空荡的感觉,有踩着沼泽前行的忧虑。但这一刻却如此的真实,就像后面的虚空中有了坚硬几案的倚靠。
那你可知,我早已将万顷星河赠予?
翌日清晨,疏仓正想进书房打扫,却被沈秦手下聚起的一阵劲风扫得后脊发凉,门还未开就即刻离去。
林喻萧系腰带时,觉得上面的带钩有所不同。
“我腰间挂了八百两黄金啊?”他抬头惊讶地问正襟危坐的沈秦。
“嫌轻了?要我来给你系?”沈秦挑眉问他。
“嗯,太轻了,我不会系。”林喻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抿嘴笑着对上沈秦的双眼,然后露出了白牙。
沈秦过去帮他系了起来,动作尤其的慢,像是拿着个珍宝般小心翼翼,和昨夜完全不同。
终于系好,沈秦的头却靠上了林喻萧的肩膀,看着林喻萧的喉结,笑着说:“我给你在蜀郡开的西北酒楼,花了一万两黄金。算重了吧?”
林喻萧喉结上上下下动了几下,终于冒出了句:“尚,尚可。”
“我给林将军在锦官城中放了两万盏天灯,不知加起来够不够重?”沈秦没有继续看林喻萧,只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左右摇着,双手抱住了他。
沈秦的发丝扫动着林喻萧的脖子,但他全然未查。
“非晨……”林喻萧脑中是胡乱炸做一团的烟花,任由始作俑者猖狂。
“嗯,”沈秦的头抬起来了,这终于可以是个彻头彻尾的拥抱了,“我不是昨夜都说过仰慕林将军半生有余,岂会有假?”
“初次听闻,在下实是受之有愧,还请准许我用余生补偿。”林喻萧的眼眶有些发烫。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