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马甲至于吗》勇者A

8、第 8 章

　　“这里是铜州电视台，我正位于阿帕拉洛州东部城市眉沟市，目前这场徒步行动已超过四千多人参与，我们可以看到，在最前方的是这位‘纳洛西女神’的特殊信徒，我们至今不知道它的名字，因阿帕拉洛人给它取了个‘神仆’的外号，我们暂且用这个外号代称它。”

　　“据说神仆的目标是位于阿帕拉洛最东部的萨拉市，在此，我们连线邀请了林教授为大家介绍一下萨拉市与纳洛西女神，说实话，大家似乎从没听说过这位女神的传说——林教授你好！”

　　“大家好，记者你好，想必大家知道，弗因教神话曾经过多次修改，实际上，抛开神话的真实性来看，每次修改都与那位神的信徒在‘地上’的势力变动相关：阿帕拉洛州以教治州，弗因教作为阿帕拉洛州唯一的正教，内部派系林立，当其中一位神的信众在教内获得长久的统治权，就会计划修改神话，赋予自己信仰的神明‘正统’，因此，很多信徒每隔十几年都会发现神话又变了。”

　　“时间到了现代，教会也开始使用信息轰炸的方法，他们拍摄神话电影、电视剧，通过这种方式将神明的形象在年轻人心中定格。”

　　“所以纳洛西女神是一位之前不出名的小神吗，林教授？”记者问道。

　　“不，”屏幕的一角，连线过来的林教授摇摇头，“阿帕拉洛州宗教委员会与弗因教长老会在三天前举办第一百一十七届宗教大会，修改神话，在还未出版的新神话中，纳洛西女神是主神大天的妻子，这种身份不可能是哪位小神……当然，一切真相与否，需要等待新神话的正式颁布。”

　　这是铜州官方媒体的直播视频，晚睡早起作息稳定的秦溪暂时没发现，因为她就是直播的对象之一，其实不仅仅是铜州，其他州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

　　在秦溪看来，这是阿帕拉洛州内部的教义争端，她猜测过会引发较大的影响，但还是没意识到，对阿帕州这种教会治州的地方，普通人真正认可的领导人就是“弗因教的诸位主神”，而主神之一娶妻，等同于一州领导人公开大婚。

　　阿帕州的各种政策都有可能因此产生变动。

　　这一切暂时不会直接影响到秦溪，她目前的困境是，离开眉沟市的道路被人拦住了。

　　这是拜神的第七天，祭神节结束，前往首都的信徒们都开始准备返回，而其中一部分听闻[琉璃尊]的存在，从各处赶来，也想去拜谒这位纳洛西女神。

　　在小小的眉沟市里，已经聚集了一万三千位全州各地的信徒，其中施法天就有一百一十人，但趁着夜深，眉沟市有人人为制造困境，将离市唯一一架跨江大桥直接爆破。

　　这已经不仅仅是宗教之争，而是权力之斗，失败者的下场绝不会好，位于斗争中心的[琉璃尊]跪地休憩，似乎一无所知。

　　但他们并不知道，秦溪于半夜被系统叫醒，围观了爆破的全过程——

　　她还知道阿苏吉暗中派来的人和本市的雇佣兵产生了冲突，两边共计死亡七人，受伤三十余人，她知道阿苏吉正急忙派人修复大桥，并意识到要把控住后续道路，但如果第二天早上，[琉璃尊]无法前进，威望有损的只会是“纳洛西女神”。

　　她听见知情者在心中默默低语，藏在远处的反抗军成员在犹豫是否出手……拥有超凡力量的“执佩人”显然并非反抗军中的主流，这些人原本大多是贱民与普通人，在政策的压迫中走到了一起，大部分人不清楚执佩人究竟是什么，内部的执佩人也不到一手之数。

　　当阳光落下时，她或者说它，再次睁开眼睛。

　　行进中的[琉璃尊]肩头落满灰尘与风沙，偶尔有不怕生的黄嘴翠鸟停在它的肩头，在某种奇异氛围的影响下，这么多的人，所造成的动作居然非常小，当它站起时，身后的人也随之起身，收起自己的生活用品。

　　当他们来到断桥时，后方才发生了微小的骚动，桥对岸之人同样在看向这边，天空中的无人机无声轰鸣，琉璃尊应声跪地。

　　在他低头那一刻，水面波纹泛起，一抹绿色突然探出，三秒内，一粗壮的树于水下升起，铺开枝叶，完美连接大桥两端。

　　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神迹还是让后方的人惊呼出声，无人机压得更低拍摄，最前方琉璃制成的人表情依旧不变，它似乎早已预料，不喜不悲，又似乎根本不在意，它双手合十，静静地祈祷了片刻，一万多人逐渐通过了这座大桥，在信徒离开后，各方势力的人开始跳下桥，或者摸索着这棵树，简直是痴汉。

　　【树灵】状态下的秦溪伪装成木雕艺术品于凌晨搭乘飞机抵达眉沟市，制造过这场神迹后，将额外生长出来的这部分与躯体断开，又混入艺术品的行列重返萨拉。

　　——但这场害自己通宵的仇她默默记下了。

　　[我不理解，]系统突然出现，[“琉璃尊”收获了磅礴的情绪因子，但按照协议，这些全都会被我收走，人们的关注点在于“琉璃尊”，而不是“树灵”，不是“纳洛西女神”，你好像什么都没赚到？]

　　系统这些天看着秦溪每天只睡六小时，像上班一样勤奋打卡，搞这种全世界直播的行为艺术，知道宿主其实非常疲惫，即使琉璃尊状态下的她“不喜不悲”，但她一直保持双开，以确定情况时刻在掌握中，甚至于本体没时间赚钱。

　　……它的宿主不是非常喜欢钱吗？

　　“这是前期投入，”秦溪分神回道，“我虽然不赚，但绝不会亏。”

　　她这些天其实收获了很多隐性的好处，她的阿帕语口语突飞猛进，已经开始看更深入的工具书了，休息时则在脑内练习书写，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甚至系统脱离自己，秦溪都已经学会了一门能维持生活的技能。

　　可惜她不是阿帕语专业，而是西语系的学生，要是西语也能这么学习就好了。

　　直到第二十四天，跟随者的数量增增减减，最终，琉璃尊带着两万多人步入了萨拉市。

　　这座边缘小城第一次受到这番关注，城市中的人数暴增了一倍还多，有不少提前抵达萨拉，在这里等待[琉璃尊]，许多人第一次发现这座城市虽然落后，但绿化做得很不错，他们会去医院前的月盘处打卡，也试图猜测新修建的灵修院内部景象会是如何，而他们不知道，那琉璃做的人，其实已经换成了第七个。

　　这一路上，对[琉璃尊]的暗杀与明杀行为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成功了。

　　但在暗杀者们看来，是每一次都失败了，这位神所钟爱的对象似乎是不死的，这场祭神行动似乎是无法阻止的，让秦溪惊讶的是，或许是受到本地的观念影响，其中一名杀手甚至当场入教，成为了跟随中的两万人之一。

　　她不在意。

　　经过这二十四天，她逐渐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冲突虽然围绕我，围绕纳洛西女神，但本质上与神无关，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最好的神，或许应该是不存在的神。

　　而她不用去想这些，她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第二十五日清晨，紧闭中的灵修院大门在[琉璃尊]面前轰然打开。

　　“这里是铜州电视台，我正位于阿帕拉洛州东部城市萨拉市，我们的身后就是供奉纳洛西女神的德玛纳灵修院，德玛纳在神语中的意思是‘崇尚、至高’，好的，因为人数过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允许进入灵修院，我们可以看到，大部分信徒就在街头打坐、修行，‘神仆’已经进去了，让我们也更进去看一看吧——”

　　在步入灵修院后，记者声音下意识放轻，内部除了身份高贵的施法天，就只剩下其他大州的记者与被邀而来的媒体人，在这一刻，铜州记者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有机会再次拍到那种特殊的画面，他看了眼身旁的摄像，镜头对准了前方的[琉璃尊]，不，对方出现在镜头中，本就是特殊的画面了。

　　——那是神物，是神仆，但绝不是人类。

　　镜头拉远，将纳洛西女神的神像拍了进来，考虑到女神的身份，神像是木制的，但使用的是一克一金的稀有檀木，原本阿苏吉想要制成女神神降时那样大的神像，可时间上，他来不及修建一座能把这种神像放进去的四十米挑高大庙，因此面前的神像只有七米多高。

　　神像身披彩衣，衣摆以金坠压住，半月型天花板一部分被镂空，并铺上金色玻璃，于是光洒进来，落在神像肩头，反射出熠熠神光，另人不敢直视。

　　而室内的另一样发光物是[琉璃尊]，室内采自然光，除神像之外的地方都是昏暗的，而它就是昏暗中的那点烛火。

　　它跪在此地，透明的衣衫层叠铺开，带着恬静笑意的脸上，那张嘴一张一合——

　　所有人都看到过琉璃尊说话，但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有唇语专家试图解读，可解读出来的都是破碎的句子或者单词，像是孩童在学语，于是他们自己开始怀疑结果，最终宣布解读失败。

　　或许那根本不是阿帕拉洛人的语言呢？

　　[当前进化值27%]

　　【“神说，勿要欺凌弱小。”】

　　记者一愣，他下意识对镜头说：“在抵达萨拉市后，神像面前，神仆终于开始说话了。”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可记者一时间分不出这声音的男女，好像就响在自己耳畔，他眉头微皱，突然发现，助手正在后面朝他疯狂比划。

　　镜头也从他身上推开，记者疑惑望去，助手猛地拽住他。

　　【“神说，追随我者，只以虔诚为上，无论身份、性别、种姓。”】

　　“只有我们听见了，”助手的声音在这一刻同时响起，“只有在现场的人听见了神仆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有听见，网上的言论已经爆炸了！”

　　【“神说，不可犯罪，不可以无罪入刑。”】

　　两种声音同时砸在记者耳畔，而镜头重新转回时，他下意识露出完美的表情，瞳孔中却还残余震惊。

　　【“神说，祂代表生命与复苏，众人当以诞生而欢欣，珍爱自己。”】

　　仿佛复述完这四句神谕后，它的任务就已尽了，它的目标已达成，那盏人形的琉璃灯火缓慢膝行至神像旁，以跪趴的姿势俯在巨大神像的衣摆处，贴着衣摆就像孩子倚靠着母亲。

　　可同时，它周围的光芒比神像衣摆的金饰更加夺目。

　　它于须臾眨眼间融化在空气中，灯火熄灭的那一刻，体内的纯白花朵铺散在衣摆上，随一阵轻风吹拂盘旋升起。

　　这一刻，仿佛心有所觉，信徒们齐声道：

　　“礼赞您，伟大的安他塔洛西咔玛忒拉女神！”

　　礼赞声传出很远，而从高空俯视，能够看到，以灵修院为一点扩散，全城的树木在这一刻一同开放，无数洁白的花朵挂上树梢，又在轻微震颤下飘落人们肩头。

　　[当前进化值44%……58%……92……]
　　[当前进化值达到100%]
　　[“花开有时”技能进化为“花开花落终有时”]

　　[第二枚进化之匙已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