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6、第 6 章

　　半梦半醒间，月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跳来跳去。
　　睁开眼睛，原来是两只松鼠，正好奇为什么这里有一块看不见的石头，月云轻轻坐起身，两只松鼠被惊走，他摸了摸背后，果然，背在身后的背包以及里面的东西是可以跟着他一起穿梭的。
　　这里是《聊斋》的世界，确切的说，是《崂山道士》的世界。
　　《崂山道士》讲的是一个名叫王生，家中排行老七的年轻人，不喜诗词歌赋，偏好神仙传说，上崂山拜师学艺，可惜受不了苦，最终只学了一门穿墙术，下山卖弄却法术失灵的故事。
　　这个世界是月云能够想到的，拜师最容易的仙侠世界，只要搭上王生的顺风车，不论你资质好坏，都能拜入三清观门中，对于年近三十的月云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唯独，这个世界有些危险，毕竟，这里是《聊斋》的世界。

　　月云脱下隐身衣，装进背包里，念动力发动，缓缓升空，在这个存在神仙的世界里，他并不用掩饰，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以及剧情进展到哪一步。
　　很快，他看见了一位正在砍柴的樵夫，他降落下去。
　　劳驾！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崂山有多远？
　　樵夫很年轻，见月云从天空落下也没太多反应，听他问路，疑惑道：这里就是崂山啊？
　　就在崂山？那可太好了，省下了我许多功夫，月云心道，又问：那阁下可知三清观在什么地方？
　　年轻樵夫眉毛一挑，眼珠转了转，笑道：你是来拜师学道的吧？我带你去！说不定你就要叫我一声师兄了！
　　月云心里一喜，没想到居然碰到崂山道士了，连忙询问对方姓名：我姓月，单名一个云字，不知师兄尊姓大名？
　　一声师兄把樵夫叫的眉开眼笑：哈哈，我姓王，单名一个生字，家中行七，以后你就叫我王师兄吧。
　　月云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货，原著里他是最小的弟子，八成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的，所以才这么高兴有人能顶他了。不过反正算不算他，自己迟早都是崂山最小的那个，来之前他就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也没什么失落感，乖顺的叫了一句：王师兄！
　　王七高兴的扛起斧子，直接摆起师兄的谱：把柴火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师父！
　　月云念动力发动，收拾好柴火：是。
　　一路之上枯松倒挂，绝壁飞流，有些小径几乎成了９０度，真不知道王生当初是怎么找来的，这孩子不会是什么大能转世吧？命也太好了点儿，随便看本《神仙传》就能被接引到这里。月云敢拿头担保，他刚刚飞过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这条小径，山上啥也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座道观，正是三清观。
　　二人来到观内，王生扔下斧子，接过干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师父。
　　月云闻言乖乖站好，四下打量起来。道观规模不大，七八间屋舍足够人容身。但月云一点儿也没有小觑观主的意思，原剧情里跟观主交往的朋友，可都是能剪纸为月，唤嫦娥跳舞的主。也许那些都是幻术，但王七等几个弟子喝的酒可不是幻术，而是真真正正，实打实能让人填饱肚子的东西。往深了想，能让幻术实质化，这得多逆天的实力？反正他月云是丝毫不敢造次的。
　　进来吧！
　　月云闻声而入，只见一须发皆白，身穿黄色道袍的老道士坐在三清神像之下的蒲团上，月云想都没想就给跪了：弟子月云，拜见真人！
　　老道士目光扫了月云一眼，轻轻咦了一声：你，为何而来？
　　月云老实回答：弟子为求仙道而来。
　　老道士又道：求仙学道，不是一年半载能成，你可吃的了苦？
　　月云道：弟子从小好老庄之言，无论白眼辱骂，刁难囚禁，都不曾令弟子向道之心动摇分毫，别说区区吃苦，哪怕刀斧加身，甚至轮回转世，受那胎中之迷，弟子依旧只想学道！还请真人收我为徒。
　　一番话说的老道有些愣，他不过就是随口走个流程，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反应？看来真是吃了很多苦。本来老道看不透月云命数，只是有些奇怪，并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倒是有些兴趣了。
　　老道士开口道：既如此，那我就收下你。
　　月云叩首道：多谢师父！敢问师尊名讳？
　　老道士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稀里糊涂的拜师？不怕我没办法教你真本事吗？
　　老道无意间的话，对月云简直是送命题，他可不敢在这位面前撒谎，但他也绝不敢说他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否则他现在跟老道半分感情都没有，绝对被拉去切片研究。
　　好在站在一旁的神队友王七送了助攻：师弟你有所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是……诶？说着说着，自己先卡了壳，因为他甚至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简直不可思议。
　　气氛顿时诡异了下来，月云低着头，没敢吭声。
　　老道拂尘一挥，王生便不在纠结，老道悠然一叹：日子久了，我自己都几乎忘了我的名字，但有件事，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当日，老师骑牛出关，是我，拦下了老师的去路。
　　月云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最著名的骑牛出关被拦事件是什么？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敢蹭这个热度。怪不得敢让嫦娥幻影跳舞，原来是圣人门下。
　　月云又叩首：原来师父竟是文始真人，这下弟子不用担心学不到本事了。
　　老道满意的点点头，又看看在一旁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的王生，叹了口气：下去吧，明日跟王生一起去砍柴。
　　月云恭敬的道：是，师父。

　　二人一同退出主殿，王七介绍道：在我前头还有四位师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引你见他们，我的房里还有空床，你与我一个房间可否？
　　月云当然不会拒绝：全凭师兄安排。
　　原著中老道士看出王生并没有向道之心，依旧收他为徒，甚至在王生想要逃走时现身表演了一场穿墙术来阻止他，再加上刚刚大殿里王生竟然不知道他师父是谁，这一切要说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非亲非故的，你爱学学，不学拉倒，哪儿还有拦着人给他机会的道理。可偏偏尹喜大人他就做了，还做了不止一次。这样的态度下，有机会跟王生亲近，月云当然求之不得。
　　第二日一早，月云见过几位师兄，领了一把斧子跟着王生一起来山上砍柴。
　　不愧是书生出身的王生，月云掂了掂斧子，也没多重啊，可王生竟然砍了没几下就累的坐倒在地，虚汗淋漓。
　　这家伙不会在女人身上使劲使多了，肾虚吧。月云有些恶意的猜想。不过既然知道他跟师父之间有猫腻，该有的提醒他是不会少的：
　　王师兄，师父让我们砍柴，应该是为了让我们有个好身体作为基础，你这样砍一会儿歇一会儿，达不到锻炼的效果的。
　　王生摇摇头：我也知道啊，可是我就是很累啊，我歇会儿再砍！
　　月云继续劝道：王师兄，你可以慢慢拿着斧子挥动，哪怕不砍也没关系，只是千万别停下来，一停就前功尽弃了。
　　王生有些不耐烦：没事！你砍你的，不要管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就要惹人讨厌了，月云只好自己砍自己的。
　　就这样，过了七日之后，文始真人把徒弟们叫到大殿，考察他们的功课。
　　挨个点评过前四个师兄功课后，文始真人看了看依旧瘦弱的王生，摇了摇头。又看向月云，点点头：不错，精气神充足，月云可还是元阳之身？
　　月云恭敬答道：是，师父，弟子一心向道，岂敢轻破元阳。
　　老道点点头，挥挥手：都下去吧，半月后我再考教你们。
　　月云纳闷，您老人家啥也没说啊，考教啥呀。等吃过饭他才渐渐回过味儿来，自己精气神圆满，按理来说应当传下练气法门，可一来自己刚刚入门不久，还在考察期；二来王生同学入门比自己早，都拜入门下大半年了，依旧没有获得传法，要是他直接传授自己，那王生怎么想？怕又得怪尹喜偏心吧。
　　得，还是想办法让王生对锻炼身体上点儿心吧。
　　师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你的身体这样羸弱，是承受不了引气入体的压力的，我们应该将身体锻炼好，师父才能传我们练气的本事啊。月云如此劝道。
　　王生一听，来了兴趣：练气的本事？学会了就能长生吗？
　　月云顿珠了，你可真敢想：不能，但是……
　　话没说完，王生就没兴趣了：那我学它做什么？不学不学！
　　月云无语，这下好了，还起到了反作用。
　　眼珠一转，月云心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连练气都没兴趣了，这个锅要是甩到我身上我可背不起。
　　月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师兄！我听说，练气之后，行房事时，能够更加持久。
　　王生眼睛一亮，果然感兴趣起来：当真？
　　月云暗笑：当然是真的，不过还是得先把身体锻炼好，师父才会传我们法门。
　　王生顿时面现挣扎之色，砍柴好累的好吧，他都准备开溜了。
　　月云继续蛊惑：师兄你难道不想日后征伐天下红纱帐，留下美传？
　　王生顿时心动，第二天一早，比谁都积极，拖着斧子就出门了。
　　可惜热情没有三天半，就被现实打消。
　　师弟啊，我还是老老实实躺着享受吧，实在受不了了，砍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第二天全身哪儿都疼，我不练了，不练了。
　　月云能说什么，他又不能帮他锻炼。
　　考察的日子很快到来，文始真人依旧先是点评了几位师兄，解答了他们的疑惑，然后看看依旧没什么进步的王生，神色失望，唯独让月云单独留了下来。
　　文始真人：你到我三清观也快一月，可有什么收获？
　　月云老实答道：弟子于书房翻阅了师父您的手书，还有游记和几本道家珍藏，见识大涨。
　　文始真人好奇道：你看的懂？以前学过道？
　　月云道：弟子以前在人间偷偷学过三年。
　　文始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人间”这个词，用的很微妙啊，开口道：我，还不是仙人。
　　月云秒懂，“还”这个字，用的也很微妙，还不是，那么，恐怕很快就会是了。
　　文始真人突然开口：王生前世，是我的儿子。
　　文始真人的话像一道炸雷在月云脑中响起，怪不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文始真人继续道：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此次开山授徒，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见月云似乎想说什么，文始真人摆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传授他练气之术，对吧？
　　月云点点头，这正是他不理解的地方。虽说将身体锻炼至精气神圆满，然后再引气入体，这样会让练气更加容易。但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世上天材地宝不少，尹喜堂堂圣人门下，要拿出来一两种给亲儿子用，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文始真人叹息一声：我是可以让他练气，甚至凝丹，可是，之后呢……
　　之后？修不成不朽，自然是化为黄土，特别还是修者，身魂一体，到时候连轮回的机会怕是都不会有。文始真人迟迟不传给王生练气之术，恐怕也是打着让他能醒悟，或者干脆就多轮回几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