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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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自习的下课铃在整个操场上回荡，原本安静的教学楼瞬间沸腾了起来。学生们从教室一拥而出，操场上瞬间人山人海。苏琰站在一楼的空道上，眼睛一直注视着人挤人了楼梯道。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狠狠地拍了苏琰一掌，声音听着响亮又清脆，苏琰被这一巴掌拍的惊了一下，在原地打了个激灵：“诶呦！”
“哎呦我去！疼死我了。”
打人的始作俑者甩了甩自己的手，跟着叫嚎道。
苏琰无奈地转身，看着面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同学，笑道：“大姐，你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
面前的女生心虚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啦！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
女孩儿名叫郭荣，和苏琰差不多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两人见面就掐，掐着掐着就掐到了初中毕业。
到了高中，郭荣知道苏琰来一中借读了，两人又开始掐了起来，不过由于各种客观原因，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掐架的时间放在了放学后。
“对了！我借你的言情杂志呢？不是说放学还我嘛？”
苏琰刚想好措辞，准备回怼郭荣上一句话，听到郭荣突然的发问，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说道：“那个......，额......发生了点儿意外....，被收啦.......”
“什么！我今天早上刚买的，我自己都还没舍得看呢。”郭荣愤怒地吼着。
苏琰心虚道：“这不......发生了意外嘛......”
郭荣双手抱拳嫌弃道：“什么意外？”
苏琰继续心虚道：“语文课翻车了...”
郭荣继续嫌弃道：“这算哪门子的意外！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借给你的时候不是挺嫌弃的嘛，怎么突然又饥不择食啦。”
苏琰：“早上不就和你说了嘛，出门走的急，我自己的书忘带了。明天哥给你陪本新的。”
郭荣满悠悠地说道：“一本新的杂志，外加一个星期的早餐。”
苏琰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大姐，你敲诈啊！”
下晚自习的校门口还是老样子，接孩子的接孩子，出校门的出校门，依旧是那么的拥挤。唯一多了一点不同的就是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卖小吃的小商贩在那里摆摊，周围围着一群学生，让本就拥挤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
郭荣在一个烧烤摊买了几串考鱿鱼，又在另一个摊位买了两份臭豆腐。提着一堆吃的往学校门口的小书店走，刚到书店门口，就看到苏琰手上拿着一本杂志，正和面前的一个男生说着话。
“好巧啊，你也来书店买书啊。”
范诩点点头：“嗯，来买古汉语词典。”他看了一眼苏琰手上拿的那本言情杂志封面，很出名的一家杂志，范诩之前在原来的班级里，就看到过班上很多女生买过它。
但是他没想到，苏琰也会看，便带着稍许疑惑问道：“你还看言情小说？”苏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杂志，指了指已经站在苏琰旁边的郭荣，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给她买的。”语气非常地淡定，表情一脸的淡然，除了新买的杂志封面已经被他悄咪咪揉出了一点褶皱以外，苏琰现在周身可谓是写满了云淡风轻四个字。
小书店人来人往，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场合，范诩刚好和苏琰他们顺了一段路，三个人便边走边聊了起来。内容也无非就是互相的自我介绍，学校的一些寻常小事儿，到了岔路口，范诩才挥手同他们道别。
郭荣将手上的另一份臭豆腐递给了苏琰：“喽！给你买的。”
苏琰吊儿郎当地说道：“哟！你这是专门放冷了才想起来孝敬我啊。”
郭荣一脸嫌弃道：“滚！爱吃不吃！我是怕你吃相太难看，吓到你旁边那位。”
苏琰：“哈？”
郭荣好不容易嘚住一个可以调侃苏琰的机会，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的。
“诶！你知道你刚刚和那个谁……，叫范什么来着？”
苏琰：“范诩！你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就在那儿叨叨什么呢？”
郭荣：“你别管，范诩对吧。你知道你刚刚和范诩说话的时候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苏琰：“什么？”
郭荣：“一个暗恋别人的小媳妇。”
苏琰用手上的杂志敲了一下郭荣的脑袋，力道不算重，但还是稍微可以听到一点儿清脆的撞击声。
苏琰：“闭嘴！好好吃你的夜宵，小孩子家家的管的屁事儿还多。”
郭荣：“你这个反应差点儿让我以为你俩是真的，还有我也就比你小了一岁而已。”
苏琰：“小一岁也是小，你哥让我好好管你的。”
“放屁！我哥对我可好了。”郭荣还想继续怼，嘴里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只能用签子继续插了一块臭豆腐往嘴里送，慢慢地嚼着。
一时间，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一中下自习的时间比较晚，走读生回家差不多已经快十一点了，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夏夜的冷风吹的路旁的树木哗哗作响，这是路上除了行人偶尔说话以外的唯一的声音了。
一切都安静的理所当然。
范诩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的母亲周秀玉女士正坐在病床上翻看着新出的报纸。
范诩走到病床前，摸了摸周秀玉床头放的水杯。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凉了，范诩又倒了点开水进去。一边倒一边说道：“妈，医生说了你这个病要多休息，以后就不用特意等我了。”
认真看报纸的周秀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旁边了。她佯装镇定道：“在医院闲着也是闲着，还有，谁刻意等你啦，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范诩笑了笑：“行，您说得对。开水没了，我再去打点儿过来。”
范诩将书包放在了病房角落里的一个小板凳上，提着水壶准备出门打水。周秀玉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小诩，过两天我就要办出院手续了，回家了什么都方便，你就不用每晚请假来医院看我了。”
范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周秀玉有点儿疑惑，正准备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范诩又慢慢地开口了：“妈，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我走读申请已经通过了。”
周秀玉的脸上充满了震惊，眉头紧皱地问道：“什么？不是不让你申请吗？”
范诩：“我知道，但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范诩的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在周秀玉进医院的那一天就想好了。医生那天告诉他，周秀玉晕倒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突发性心脏病。范诩知道他母亲有高血压，他对这个病之前有一定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母亲绝对不是一个因为一点小事就想不开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的主。
所以，要不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他母亲也不至于去医院。这两天他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几次，都被自己亲妈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了。这也让他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母亲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周秀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去打水吧。”
范诩提着水壶离开了病房，周秀玉的手指篡紧了手上的报纸，报纸的一角被她揉地皱了一团。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突然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这个绝望无助的哭声被站在走廊里的范诩听的真真切切，他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后悔，自己将这一自作主张的决定告诉了周秀玉。
等到周秀玉哭得差不多了，范诩才真正提着水壶去打开水。
当他提着满满一桶开水回来的时候，周秀玉正假装看着手里的报纸。她抬头看着范诩，笑道：“回来啦。”
范诩点点头，将开水壶放在了床头柜上，重新给刚才没有倒满的杯子又倒了点开水。他将水杯递给了周秀玉，说道：“喝点水吧，温度应该刚好。喝完了以后，你就早点儿休息吧，报纸可以放着明天看。”
周秀玉接过范诩递的杯子，范诩假装无视了她哭红的眼眶以及报纸上那一团醒目的褶皱。他将报纸叠整齐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周秀玉喝了几口水，问道：“新环境呆的还习惯吗？”
范诩点点头：“挺好的。认识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周秀玉将水杯放下，说道：“那就好。你要是转走读，寝室的东西一个人搬得回来吗？”
范诩冲周秀玉笑了一下：“妈，您就别操心啦。我可以慢慢往回搬的。”
母子俩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范诩才随便的收拾了一下躺在了周秀玉旁边的病床上。
夏天的夜晚容易起雷雨，这天晚上，像是老天在耍脾气一样。白天有多么的风和日丽，晚上就有多么的雷雨交加。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空，连唯一的光点月亮也消散在了乌云背后，雷声滚滚，盖住了狂风的咆哮，盖住了暴雨的敲打。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周秀玉看着睡熟的范诩，默默地流了几行清泪。郭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立着的一张照片，也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苏琰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在本子上写了很久的东西，写完之后，他将那一页小心翼翼的撕了下来，贴在了自己开学抱着的那本《百年孤独》里；而范诩则是在脑袋里面一遍一遍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各种复杂心情涌上心头。
风雨交加，所有的失意在这个夜晚被无限地放大，又被雨水和狂风淹没的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