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爱我》十一月的果然

7、风起

　　“主子，我们出宫吗？”“嗯。”“昨儿个不是才出去吗？”“多嘴。”“是，春熙多嘴。”难道是去春华楼？“主子您是去春华楼？”“嗯。”“主子，您不是喜欢上那两个小倌了吧？”“春熙你话太多了。”流紫宸斜睨一眼春熙，让春熙心里直发麻，好一阵沉默。
　　清早的宫外只有稀稀朗朗的行人，街边的酒店小饭馆开了门有些人在吃早餐。走到春华楼，却关着门，想来这行当的确是不一样，一个小厮在门口小眠。“小哥，闻人韶华在吗？”“这什么时候啊！晚上了再来。”那小厮没好气，忙活了一晚好不容易休息会儿。
　　“喂，醒醒，也不看来的是什么人。”春熙可见不得主子被怠慢。小厮这才睁大眼睛看人，不过这一看也让他慌了，怎么是十九皇子呀？“不要声张，带我去闻人韶华那儿就行。”“是公子，您请。”把门又开了些，赶忙恭敬的领着来人上了楼。
　　整个诺大的的春华楼都很安静，所有的艳娘和小倌都在休息，夜晚才是他们盛开的时候。
　　弦乐阁里有些嬉闹的声音，流紫宸站在门外并不急着进去，小厮了然的退了，不去扰了十九皇子的雅兴。
　　“韶华你别闹，水都凉了。”“就闹，谁让你说我。”“还说呢！每次沐浴你都把房间弄得湿漉漉的？”“好玩儿呗！”“就知道玩儿。”“闻人，你说公子会再来吗？”“应该会来吧！”“什么叫应该啊！他不是说了会来的吗？”“韶华，我们配不上。”室内一阵沉寂，传来了叮咚的水声。“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想他。”“嗯。”“闻人你不也想他吗？”“嗯。”“那你还给自己泼冷水？”“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自己，所以更珍惜和他的每一刻。”“闻人，你有多喜欢公子啊？说嘛！韶华都说给你听了。”“就知道闹，你不是知道吗？”“你脸红了？”“水都凉了，快起来，我可不陪你疯。”说罢听见了水声，想来是闻人沐浴完了。“好嘛，不闹就是了，我起来还不行吗？”韶华嘟着嘴，不甘愿的起了身子，随意裹着丝质长袍躺上了床榻。
　　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蓝色身影。
　　“燃情，我和韶华都不饿，你就别麻烦了。”“不饿吗？”流紫宸微笑的看着那两个一脸诧异的人，“闻人韶华可是不愿意看见我？那我走了。”说罢就要离开，“不是的，你来我们欢喜都来不及呢！哪能不愿意。”急冲冲的扑入那人怀里，生怕只是幻境，闻着那人的味道，才知道他是真的来了。
　　“这才一夜呢！就这么想我？”“才不和你贫嘴。”闻人韶华被自己吓了一跳，心里的情意不知道何时这么浓郁。“闻人韶华，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个事儿。”“什么呀！你说的我们都答应。”“我想把春华楼买下来，你们以后就在幕后管着，可好？”“买下春华楼？”闻人韶华先是一喜，后是一忧，面有难色。
　　“怎么了？不喜欢？”“喜欢，您这么为闻人韶华，怎么会不喜欢。但是，您要买下春华楼可能有些难。”流紫宸把眉一挑，眼里别有深意。“何难？”“十九皇子，这事儿还是和燃情说吧！闻人韶华全听您的。”“那好。春熙，把燃情请来。”“不用请，十九皇子大驾，燃情怎么能怠慢。”人一身绛紫色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外。
　　流紫宸满是笑意，“真是的，来了也不做声，燃情既然全听见了，那对本公子的提议可接受？”“十九皇子，实非燃情不愿，只是燃情做不了这个主。”燃情把门在身后关上，显然是不想让旁人听了去。
　　“十九皇子…”“无妨。”晏慈符珈和春熙面色一沉，不知道燃情想打什么主意。
　　“那燃情就直说了。”“请。”“十九皇子您为何想□□华楼？”“这个，燃情你是明知故问。”流紫宸拥住闻人韶华的细腰，惹得二人一阵绯红。“十九皇子既然不愿意说那燃情也没办法。”“燃情，你觉得这皇城如何？”“那自然是极好。”“如此你会不明白我要说的？”“燃情做不了这个主。”“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不过，我既然提出来，就定然会保你。”“谢十九皇子，请容燃情想想。”“燃情，你不并属于这喧闹的红尘。”“谢十九皇子怜惜，燃情的命罢了，没什么好怨的。”“那你为何唤为燃情？燃情燃情情燃尽，太苦了。”“公子，您真是，这下不答应反倒是燃情不近人情了。”“我不难为你，你自己决定。我给你三日为限，若你决定把春华楼卖给我，就拿着这令牌去皇宫，没人敢拦着，到了皇宫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如果你不卖给我，我自然也有办法得到，你该猜得到我的方法。”“燃情先谢过公子，三日后定给您答复。”“好，我等着。”流紫宸说罢搂着闻人韶华去到了内室。
　　“十九皇子，您对闻人韶华…”“自然是喜欢，而且这三日只怕不太平，闻人韶华我就先接进宫。”“好。燃情应了，不管您是出于什么目的，燃情都想赌一场。”“怎么赌？”“赌您对闻人韶华，赌那人对我。”“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赢了，十九皇子得春华楼得美人，燃情亦得自由身。输了，就当是燃情的命不好吧！”那眼里有决然。
　　流紫宸面上虽然有笑容，却没有到眼底，闻人韶华心里也满是沉重。
　　“闻人，韶华，你们先跟十九皇子进宫，以后的事情就让燃情来安排。”“那你呢？”“燃情想赌一场。”“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值得的。”“我明白。”燃情凄然一笑，让众人看了具是心疼。“十九皇子，闻人韶华我一直是当弟弟看待，他们两个都是单纯性子，我就把他们交给您了。”“不消燃情说，十九也会对他们好。”“那燃情就放心了，先行告辞。”说完微笑施礼离开。
　　“主子，您真要得春华楼？”“势在必得。”“那春熙先前备下的…”“候着吧！”“是。”一问一答间，决定的，是命运。“符珈晏慈，闻人韶华，我可以疼你们可以相信你们，但是我容不下背叛。”“属下明白。”“闻人韶华明白。”“回宫。”流紫宸握着闻人韶华的柔荑，眼神虽冷嘴角却挂着一抹笑容，该是变天的时候了。
　　“十九皇子，皇上找您。”“有劳屈公公。”厚重的宫门打开后等着的是一脸慈祥的屈公公等人。“符珈晏慈，护着闻人韶华回水榭。”“我去去就来。”那么温柔，让屈公公不由得有些讶异。一看那二人的风姿，心下了然，十九皇子也长大了。
　　“屈公公，这三日还请多关照些，只怕是不安静。”“老奴明白。”高深的宫墙阻隔不了的永远是阴谋。
　　金碧辉煌的大殿，煜皇坐在那人人向往的龙座，神色有些肃穆。
　　“宸儿，这次的动静可不小。”“父皇，宸儿该担着的躲不掉，我不去犯人，人却来犯我，这实非宸儿所愿。”“嗯，父皇明白。但是，希望你能留下他们的性命，毕竟是你的哥哥。”“儿臣会的。”一阵沉默，这宫闱即将掀起的是腥风血雨。
　　“对了，这两日多去你母妃那儿，她很担心你。”“是，宸儿会多陪陪母妃，父皇，如果您不舍的，儿臣可以…”“不必。”煜皇没有等流紫宸说完就一口回绝，他明白如果不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是那几个孩子太狠，怪不得他也怪不得小十九。
　　“儿臣先行告退。”“退了吧！”英明神武的煜皇看着十九离去的身影，眼里一疼。
　　“主子，小主子似乎在保什么人。”“随他吧！你多看着点，不要让不干净的人近他的身。”“老奴明白。”屈公公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祥，就是眼神犀利了些。
　　轰隆几声雷响，下起了点点细雨，敲打着平静的湖面，响起了一曲悠然调。春熙撑着伞，小心的在主子身后护着，这水榭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以后会离开一些，一定也会再来一些，而他只盼着能不离不弃才好。
　　“春熙，我这样好吗？”“诶？”“我可以不管，只要过着我的神仙日子便好，其实可以不管的。”喃喃低语，不知道是给春熙听还是给自己听。但是，好像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春熙没有答话，他知道主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水榭内，泛着茶香。华颜华珍站在流萤流莺身后，芙蕖也在旁边伺候着，新到的闻人韶华站得远远的，有些局促。符珈晏慈守在门口，表情如常般严肃。
　　“怎么了？”“十九弟，芙蕖说已经替我和流莺找好了别苑，我去看了，想今天搬过去，正等你回来。”“嗯，我叫符珈晏慈他们帮你。”“我看了，里面什么都有，不必麻烦。”“那就好。”“我想让华颜华珍跟过去，你看如何？”流萤看着十九弟，心里有些期待。
　　流紫宸笑了笑，端起了芙蕖替他倒的茶，吹了吹，笑容定了格。
　　“我，我不想离开，之前主子把华颜华珍要了来，我们就是水榭的人，华颜不想走。”华颜会主动拒绝这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流萤睁大眼，不敢相信。“华颜，你不愿意跟着我？”“承蒙您看得起华颜，但是华颜是悠然水榭的人，不想离开。”“你真的只想留在这里？你知道跟了我会比在这里好。”“华颜明白，但是华颜不想走。”咬着唇，手指死命绞着可怜的衣摆。
　　“好了，既然华颜不想走就留下吧！”流紫宸放下茶杯，发了话，流萤和流莺客套几句，去了新别苑，流紫宸让他翻了身，以后的路得靠他自己走，至于走的如何，就得看他的本事了。流萤走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流紫宸不想去管那些，他不想硬性的决定华颜的命运，还是让他自己选的好。华颜看着主子，心里一喜，他没让自己走呢！
　　“芙蕖，这是闻人，这是韶华，厢房就不用收拾了。”这话里的意思直白，里面的宠溺不言而明。闻人韶华相视一笑，脱了拘束，往流紫宸左右站着。看华颜神色一黯，华珍有些气，自己哥哥哪里比不上新来的闻人韶华，一副媚态，神色间尽是鄙视。
　　芙蕖知道自家主子招人，但是真的宠了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把符珈晏慈手上的包袱接过，去了主子的房间。呐呐的把包袱打开，里面有一些衣裳和瓶瓶罐罐，显眼的却是那鎏金盒，分明是蔓菁娉婷，芙蕖手一抖，把包袱重新系上，当什么也没看见。
　　“以后在宫里让符珈晏慈跟着，规矩多，不懂的问春熙芙蕖。”“嗯，我们懂。”“在水榭你们可以随意些，就当是在春华楼好了，不必拘束，生活起居一切如常就好。”“谢谢十九皇子。”“十九皇子就免了，唤我紫宸吧！”“紫宸？可以吗？”“我说可以就可以，叫一声来听听？”“紫，紫宸。”闻人韶华羞红了脸，却不知这一声叫唤让多少人碎了心。跟了那人十一年，不曾叫过他的名，这两个才来的人，却抵了他们之间的十一年，芙蕖的手握紧又松开，终于别过眼不再看。
　　身处一室，各人心思却不同。
　　这几日，不常见春熙，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是给主子汇报着什么，每次春熙来了又走，他的面色就会沉下来许多，这让芙蕖有些担心，但是那闻人韶华总是腻在主子身边，让她不好说什么，也没有机会说，心里隐隐约约的疼，索性呆在别苑，听华颜华珍弹琴吹箫看符珈晏慈舞剑。其实华颜华珍长得不比那闻人韶华差，而且对主子也是一片真心，芙蕖也搞不懂为何主子偏生疼爱那二人就是不接受华颜的心，弄得华颜整日的弹琴郁郁寡欢，她瞧在眼里都有些不忍，这么一个清丽佳人，哪里比不上那狐媚了。但是主子年岁虽小，性子却是摸不透，让芙蕖恼火了好一阵子。
　　雨水连下两日，让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洁净花草香，华阳湖的各色莲花有了雨水的滋润也是愈发的娇艳，闻人韶华立在桥上，欣赏着这美色心里好一阵感慨。亭台内，流紫宸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小眠，鼻尖萦绕着的是寂寥香，芙蕖徐徐的走过来，替那人拾起落到地上的薄被，手忽然被拉住，然后就落入了那人怀中，心里有些委屈，不由得红了眼眶。
　　“芙蕖，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以后我身边不会只有你，你要明白。”“芙蕖懂，芙蕖就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有什么你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我知道你气我宠闻人韶华冷落了你，但是闻人韶华新到宫里，我自然要多关照些。”“主子，芙蕖没事儿。”“你这不是哭了？”“芙蕖只是，只是委屈。”“怎么了？”了然的用指尖抹去悬挂着的泪珠，流紫宸笑的放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若喜欢叫就是了，来，叫一声听听。”芙蕖却是害羞的不敢叫，那在心里念了许多年的名字真要叫的时候反而叫不出口，芙蕖窘的小脸通红。
　　“主子你坏。”依偎在流紫宸的怀里，芙蕖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主子，您为什么对华颜那么冷淡啊！您明明知道华颜对您的心思。”芙蕖不由得为华颜叫屈，所以问了出来。“你应该知道我把他们二人要来是为什么，他不是你，也不是闻人韶华，所以我不能像待你们一般待他。”“为什么？”“你们不同，我许了你一生，承诺了闻人韶华会对他们好，而华颜来这里是当差，不是来让我宠，你明白吗？”“那多可怜啊！主子，您就收了华颜吧！反正有了闻人韶华，加他一个也不多，他对您可真心得紧。”“再说吧！刚才还吃醋，这会儿又替我招惹，你啊！”“才不是呢！芙蕖才没替您招惹。”“好，你说什么是什么行了吧！”流紫宸抚着芙蕖的青丝，心里暖开了，对芙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只是，让芙蕖春熙离开自己那是万万不能的，这点他很确信，也不知道春熙在宫外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没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嘴，真有些不习惯。
　　“紫宸，我和韶华摘了些紫莲，你看美吗？”“美。”慵懒的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闻人韶华如孩童般欣喜的面容，还有那眼睛里的清澈。
　　“对了，我记得水榭里有个瓶子里插了朵蓝莲，不过已经枯萎了，闻人我们去换了吧！你看着莲花多美呀！”韶华拉着闻人的手就要走，却被流紫宸唤住。“韶华，瓶子你让芙蕖替你另找，那朵莲不要动它，就那么养着吧！”韶华一愣，没有多想，芙蕖心下却是了然，闻人虽然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被韶华拉着进了水榭。流紫宸想着那朵枯萎的莲，思绪飘得老远老远。
　　“韶华你看这瓶子可好？”“嗯，挺好看的，就这个吧！”韶华接过芙蕖手上的青花瓷瓶，很是满意。把莲花插好放在了那案几上，看一眼旁边已经枯萎的蓝莲，生起了疑惑。“芙蕖，你说这花都枯萎了还养着干什么呀？紫宸还宝贝兮兮的不让扔。”“这个，芙蕖也说不清楚，不过主子说不许扔，那不扔便是了。”“真奇怪，是谁送的啊？”“七皇子。”“哦，原来是紫宸的哥哥。”“他们感情可真好。”“说不上，主子和七皇子一共才见了两次面。”“呀！那紫宸还这么宝贝这花。”“韶华，主子的性子你跟久了就明白，他不想让人碰的，不想让人知道的，就是再好奇也别碰别问。就像这花，枯死了，不能扔的就是不能扔。”芙蕖说得认真，韶华却是呆愣住。“芙蕖，这宫里果真是有许多规矩，以后你还是多说些给我和韶华听，不然犯了可就麻烦。”“闻人，你也别担心，其实主子真是待你们极好，我跟了主子十一年，一直都是我和春熙伺候着，难得见主子对谁这般亲近过。”这话说得让闻人韶华对心里的那人心疼不已，是什么原因让他十几年都不亲近人呢？生在皇家，连个知心人都难找，真是没奈何。
　　风带了些凉意，流紫宸起身，回了水榭，进了门便看见那三个人在说着什么。案几上的蓝莲很耀眼，就好像那个穿了一身艳丽红衣的人，摇摇头，甩开那身影，流紫宸把自己埋进床榻柔软的狐裘，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