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橙美景奈何天》三森

8、第八章

　　第八章年龄改变不了任何问题
　　“周老师，您别生梁橙的气。”何天站在办公室里，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您看看她平时不是都可听话了？”

　　“嗯，她是听话。你是真的不听话。你说你要好好上自习，还能出来这事儿？”

　　周清苦口婆心的样子，让何天心里产生一丢丢愧疚。

　　但真的只有一丢丢。

　　他看着周清咳嗽两声，立刻拿起水杯去接水。
　　一向严厉的周清脸色都因为他的动作缓和不少。

　　“老师，润润嗓子。千万别生气。”

　　周清端起杯子小含一口，“行了，回去吧。就不罚你写检讨了。”

　　“欸，好。”

　　何天向外走了几步，突然折返回来。

　　“老师，送佛送到西。能不能把那个没收的东西给我。”

　　何天无辜的小眼神直飘，直视着周清的眼里飞出刀枪剑戟。

　　何天差点放弃。

　　但是周清在最后一秒选择了低头

　　“拿去吧。”

　　说完，周清就转回身去写自己的教案。

　　何天拿着东西，轻手轻脚的离开。

　　没有看到周清最后盯着他的背影，无奈的表情。

　　何天看着纸上那个活灵活现的手机样式，心头慢慢涌上些许兴味。

　　晚自习结束。

　　安静了一晚上的教室终于开始炸锅。

　　“新同学的的胆子可真大！”

　　“不过，老严知道一定会弄死我们的。”

　　“都怪那个梁橙，本事没有，倒是脾气不小。”

　　梁橙和罗英走在路上，罗英一路上都陷于莫名的兴奋中。

　　“橙子，你是没看见周清的表情，臭的和烂鸡蛋有一拼。”

　　“不过这个老师是出了名的小气，你小心她找你的麻烦。”

　　梁橙皱了皱眉，敲敲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火气一下顶上来，就这样子了。”

　　身后突然传来李多谦标志性的笑声，梁橙和罗英被吸引回头。

　　李多谦边笑边说，惹得何天也在大笑。

　　梁橙还是第一次见何天这样恣意的笑容。

　　他微仰着头，一口大白牙悉数露出，头发也随之轻轻晃动。

　　平日里他对谁都笑的疏离，现在这样的大笑，整个人都显得更真实，像是从神坛上走了下来。

　　李多谦也注意到了她们。

　　他看着梁橙，刚忍住的笑容又喷了出来，“小辣椒，你太狠了。”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和周清交手，让她下不来台的人。”

　　“你那画也神，我看着它就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罗英瞅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

　　“又没说你，激动什么？”

　　“李多谦，你是又欠收拾了，是吧？”

　　罗英追着他直揍，李多谦直接将何天拉过来当挡箭牌。

　　嘴里还叫嚣着，“打不着，打不着。”

　　罗英见不得他那个贱样，揪着何天，就挥手拍下去。

　　巴掌声横空出世，伴随着李多谦的厚叫。

　　“你这个凶婆娘！”

　　何天从打闹的两人中抽出身来，走到梁橙身边。

　　“呐。”

　　手里的纸张上包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梁橙有了预感，打开，正是之前被没收走的东西。

　　“谢了。”

　　何天看着她脱下书包要塞回去。

　　“我给你要回来，你就没什么表示？”

　　何天看了两眼梁橙手上的东西，暗示她。

　　“你想要这个？”

　　梁橙举起手中的东西问。

　　“我看你画的不错，想要来观赏观赏。”

　　何天指着她的画，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梁橙直接丢过去，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啥时候还你？”

　　梁橙向前走，对着身后问她的何天摆摆手。

　　示意他不用还了。

　　何天看着前面头也不回的梁橙，心里直嘀咕。

　　眼睛里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嘴上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

　　下午，何天被打发来和梁橙一起走。

　　梁橙正在穿鞋，门板上就传来和它主人一般慵懒的敲击声。

　　“来了来了。”

　　等到梁橙出门，门外的何天软着骨头倚在墙上，走廊的窗边恰巧投来一道光，照亮了无数尘埃和此时少年的眉眼。

　　梁橙第一次看出他还真是有那么一些些帅的!

　　她愣了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何天慢慢睁开眼睛，又被晃眼的光逼得闭上。

　　“走吧。”

　　何天抬手捂住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紧急躲避开，还不忘对梁橙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车走在路上，梁橙前额的刘海被风吹的高高飘起。

　　何天向前掠过，在转弯处刹车等梁橙。

　　梁橙没看他，直接一溜烟甩开他。

　　何天踩着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重新踩着脚板上路。

　　不远处梁橙的头发还在风中飞舞，何天不知怎地就笑出了声。

　　笑声朗朗，慢慢被风吹远。

　　下一秒，一阵呛到的咳嗽声响起。

　　梁橙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慢慢拐回去，看着停在路边的何天，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唉，不是有那么好笑吗？”

　　“有。噗，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慢慢走远，指使这一次，两人都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

　　像是刻意，又像是无意。

　　今天是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学校今天会举行朝会。

　　两人走到校门口，就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正在指挥高处挂横幅的人。

　　“哎哎，向左一点，再向上一点。”

　　梁橙眼见横幅越来越歪，下一秒，老人居然鼓着掌说了句，“很好很好，就是这样。”

　　她回身看了眼旁边的何天，他无奈的耸耸肩。

　　“哎，同学。你看看，挂正了吧。”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梁橙看了一眼空中高低肩的横幅，昧着良心，胡乱点点头，而后拉着何天离开。

　　身后的校长一脸满意的点头，心里感慨自己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能力出众。

　　梁橙进入校园之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她居然牵着何天的手，一路走到教学楼。

　　她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瞬间松开何天的手。

　　而后，慌张看了一眼何天，转身就跑，像是灰姑娘在追午夜的钟声。

　　何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深吸一口气，才将在他心尖蹦跶的激动压下去。

　　他摸了摸手掌，嘴角有一丝笑，悄悄爬上来。

　　例行朝会时，何天偷瞟站在前面的梁橙，她的侧脸还能看到刚刚爆红的痕迹。

　　他轻咳一声，抬头看演讲台上的校长，跟着台上激情四射的校长，一阵欢呼和鼓掌。

　　梁橙站在前面还是有些羞窘，她抚了抚自己还残存热意的脸蛋。

　　心里有些懊恼。

　　就在走神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身旁骤然传来一股力，直接将她撞到旁边得空地上。

　　她好容易站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哪个挨千刀的。

　　台上的校长就换了语气。

　　“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学生。随随便便就乱动，那个女同学，你站出来是要干嘛？”

　　梁橙闻言，抬头想要找寻校长口中的人。

　　却发现大家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而之前推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赶快低下头，想要快步走回队伍。

　　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梁橙？又是你！你这一颗老鼠屎是非要坏了这一锅汤，是吧。”

　　周清迈着外八字朝她走来，气势汹汹。

　　梁橙看着脚下多出来的几厘米，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误。

　　她扭回头，眼神捕捉到那两个推她的同学。

　　她们的眼里有幸灾乐祸，也有庆幸。

　　她突然觉得习惯性包庇还真不是个好习惯。

　　“老师，我不是自己出来的。他们打闹推得我。”

　　她细长又白皙的手指在两个人身上左右晃。

　　那两人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了。

　　那两人瞬间黑下脸就要狡辩，何天在他们之前接了句，“老师，我看见就是他们推了梁橙同学。”

　　那两个同学恰好是周清带的四班的同学，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偏偏家里还有关系。

　　只要不是重大错误，不痛不痒的骂两句，给两个处分也就算了。

　　周清只是看了他俩一眼，伸手扯着梁橙的衣服走向队伍的后排。

　　“怎么就你说的最多？”

　　周清不耐烦地看着似乎还想顶撞自己的女孩子，双臂抱在胸前。

　　梁橙低头深深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眼睛里隐约出现水光，但是片刻后，她抬起头，问，“老师，真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

　　周清见过许多同学，在受到不公正的惩罚之后，她大声吼几句，他们就不会再反驳。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不肯承认，周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微微泛热。

　　她来不及细想，掩藏起自己内心些许的难受，依旧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子。

　　梁橙得到回复，眼中终于被水光充盈，她点点头。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朝会的时候乱动。”

　　说罢，她还深鞠一躬。

　　周清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一下子比原来更冷了。

　　朝会过后，周清将梁橙直接丢在身后，离开。

　　她不说惩罚，也不说让梁橙离开。

　　她仿佛什么都没做，却将梁橙留在最尴尬的境地。

　　梁橙也如她所愿地一动不动。

　　任人参观，任人捂着嘴偷偷嘲笑。

　　她觉得很久很久之后，谁都离开了，这片天地又只剩下她。

　　她特别坦然地向后躺下，抬头看着操场上空的云。

　　慢慢清澈，又慢慢模糊，最终一滴水从耳边滑过，落在草地上。

　　旁边突然传来刻意压制的喘息声，梁橙回头，看到何天正慢慢向下躺。

　　何天看到自己被发现，索性直赖赖地躺下。

　　“你说，我们到底要长多大，才能远远甩开成人世界那些令人作呕的规则。”

　　“这是长大能解决的吗？长大之后的他们，不是用压制过自己的规则继续压制下一代。”
　　何天望着天空接着说，“不屈服的永远不屈服，卑躬屈膝的永远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