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の海道綫》琥珀簪子

3、四月物語1-3

　　四月物語
　　1-
　　[小鳥，四天寶寺也蠻好看呢，哎，爲什麽這個垃圾桶里都是蘑菇？莫不是進入了愛麗絲奇境里的蘑菇城堡？]千櫻聲音突然間升高了音調，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满桶花花綠綠的蘑菇，害怕的不斷倒退，千翼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後，悄悄的給她蓋上春季校服的外套。
　　[那你猜猜我是誰？]千翼壓低聲音，側在千櫻的耳畔小聲的問著。
　　[你是大灰狼……]
　　[哈哈……]
　　[呵呵，你們兩個真可愛……]
　　[開玩笑了啦，花下院，鳳凰寺，一條宮，永番寺還有一枝川，你們不要再笑啦……對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住在四天寶寺了吧……還是有點懷念東京嘛……]千櫻抬頭看了看四天寶寺的教學樓，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她回頭看了看千翼，小聲的開口。
　　[小鳥，你想念東京麼？]
　　[其實，比起東京來，我更加想念西班牙……]千翼繫好校服外套的扣子，看著四天寶寺樓頂的鐘塔。燈光找不到的那個鐘塔，黑暗的如同從未見過的世界，沉默而永暗。
　　[這麼快小翼想回家了？其實能好好看看大阪也不錯麼，對不對？]鳳凰寺空葉拍拍千翼的肩膀，千翼笑著點了點頭。
　　[從東京到大阪其實也不遠哪，小鳥你要是想要回家，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去的嘛，對不對？]千櫻指了指最高層的那些教室，最後看著千翼葉片一般綠色的眼睛。
　　[明天我們就去那個教室好不好？不管是什麽班，我覺得那裡看風景的角度不錯呢……]
　　[不可以不學習啦，你要是總是想著看風景，我會讓教導員把你安排到看不到窗戶的位子，看你怎麼辦。]
　　[我還可以睡覺的嘛，小鳥你忘了我最擅長的就是睡覺嘛……]
　　[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去宿舍吧，時間已經不早了……]一條宮宗次郎拍了拍手，千櫻回過頭，鄙視的看著宗次郎。
　　[你是領隊麼……宗次郎]
　　[領隊這種工作，千櫻大小姐可能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偶爾幫幫忙也算是我的職責吧，千櫻大小姐不要客氣。]宗次郎揚起滿臉的微笑，看著千櫻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我說千櫻大小姐，我能不能先去校舍睡一會？我可不想站著聽你說個沒完……]永番寺伸了伸懶腰，不分方向的向前走著。
　　[永番寺市一郎你給我站住，誰允許你私自離隊的……？！給我回來！你這個路癡迷路了怎麼辦……]
　　[花下院，我們先走吧，我看這幾個人能一直說到石化。]一枝川揚了揚碎髮，看著校舍的方向，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花下院，一枝川，你們敢擅自離隊，我明天就讓你們回東京……不對，打道回府直接回北海道的老家關禁閉！]千櫻把視線移到花下院和一枝川的身上，剛剛邁開步子的花下院突然間僵在原地，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面面相覷。
　　[真搞不懂，爲什麽一出雪冬帝就這麼多問題，難不成我上輩子跟你們都有仇？]千櫻無奈的看著天空，千翼看著她的表情，突然間笑了起來。
　　[千櫻你一定是第一個變成老太婆的……不過時候真的不早了……]
　　[千翼永遠都是最終決定者，真是永遠都比不上呀……]一條宮宗次郎笑笑，跟著千櫻走向校舍。
　　[宗次郎你的話真多……這都是什麽校園，路上這麼還有蘑菇？]永番寺踢了踢腳邊的爛蘑菇，長長舒了口氣。
　　[難得永番寺你主動開口說話……]鳳凰寺空葉偷笑著，永番寺打了個哈欠，低低的咕噥了一句。
　　[對了空葉，你要去幾班？我和千櫻應該去一年三班……]千翼回頭問著鳳凰寺，她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們七個人都在一個班裡難免有問題，我想你和小櫻去三班的話，我和永番寺還有花下院去四班，一枝川和一條宮就應該在五班吧。小翼你覺得呢？]
　　[我倒是認為讓花下院也去五班比較好，千櫻呢？]
　　[我無所謂的，只要有人能看住永番寺和一枝川的話，就沒太有問題了。]千翼聽著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空葉。
　　[空葉，永番寺就交給你了，一枝川和花下院，就交給一條宮你負責，怎麼樣？]
　　[喂，我是商品麼？]永番寺小聲抱怨了一句。
　　[我倒是比較贊同千翼的決定。]一條宮點點頭，繼而看向鳳凰寺空葉。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千櫻隨意的點了點頭，繼而看向不遠處的校舍。
　　[校舍倒是蠻漂亮的……]鳳凰寺空葉看著燈火通亮的校舍，四天寶寺本校的學生很少可以獲得住校舍的資格，校舍一般用於學業交換生來住宿所用。在雪冬帝到達之前，已經有幾個學園與四天寶寺進行了交流。
　　[好了，時間不早了，雪冬帝的交換生都到校舍禮堂來集合，那麼的行李已經都放在自己的房間裡了，房間號碼一會會分發給你們。]千翼聽見四天寶寺的接待隊，默默的舒了口氣。
　　雪月院千翼看著裝飾一新的校舍禮堂，心中那些不知名的擔心突然間沉重的落了下來，她心裡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這樣的感情，或許就像是比赛终点的最后一球，從此塵埃落定。

　　2-
　　[想必大家已經知道關於雪冬帝交換生的通知了，下麵我們熱烈歡迎來自雪冬帝的七名交換生的到來。他們分別是即將插班入高中部一年三班的雪野千櫻，雪月院千翼。即將插班入一年四班的鳳凰寺空葉，永番寺市一郎，以及即將進入一年五班的一條宮宗次郎，花下院旭岳及一枝川秀司。下麵由代表隊的有請交換生代表雪野千櫻及雪月院千翼致詞。]四天寶寺的校長在講臺上滔滔不絕的致歡迎辭，站在講臺上的千櫻看看千翼，她笑笑，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緊張。
　　[大家好，我是雪野千櫻，就讀于雪冬帝高中部，非常高興能交換到四天寶寺，初次見面，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希望能與大家度過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
　　[初次見面，我是雪月院千翼，雖然日語說的還是不很流利，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無論在任何活動或者是課題上，都希望大家能多指教。]
　　千翼恭敬的鞠躬，隨後繼續由四天寶寺的校長發表歡迎辭。白石原本無聊的看著校園里的山毛櫸子樹的葉片變化，聽到千翼聲音的時候，突然間抬頭看著禮堂臺上的千翼，仔細的看著那種若葉色的眼睛。
　　[白石，你看她是不是桃城的妹妹？你記不記得我們在合宿的時候見到過她的？]謙也看著白石看得出神，悄悄的說了聲。
　　[應該沒有錯，我記得那雙若葉色的眼睛。]白石轉過視線，他突然認為世事難料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那種若葉色的眼睛，突然間讓心裡雜亂的思緒，慢慢的規整為零。
　　[爲什麽是雪月院千翼？你還記得當時桃城給你雪翼手機號碼的時候，的確說她的名字是桃城雪翼的吧？]白石點點頭，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聽說她在西班牙的時候，就讀的也是皇室學園，如果真的是桃城的妹妹的話，無論長相還是身份差別也太大了……]
　　[總之還是先看看再說，謙也，你沒有問過侑士有關雪冬帝是事情？]白石側過視線，看著依次走下的七個人，三四兩排前後站著，感覺像是向日葵田里面长出的几只鸢尾，屬性不同的存在著。
　　[無論什麽情況，總之，在沒有看到他們真正的實力之前，任何事情都沒有定局。]白石側過視線，緊緊盯著沉默不語的七人。
　　[這樣也好……總之要做好准備！]謙也看著已經結束的校會，隨著隊伍慢慢的走回教室。他回頭看了看白石，發現他仔細的盯著左手上的繃帶，突然間聽到了金太郎的聲音。他一向風嵐般停到白石面前，語無倫次的手舞足蹈著。
　　[白石，白石，你有沒有看見，剛剛那個，是不是合宿最後那一天的那個，那個，那個水母姐姐？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水母姐姐？]白石吃驚的看著興奮不已的金太郎，不明白的問著。
　　[是啊是啊，就是水母姐姐，她的頭髮是不是像水母，對不對嘛？]
　　[不能用水母來形容她，對了，小金，今天下午的自由練習時間，不如一起比賽怎麼樣？]白石看著金太郎更加興奮的表情，他似乎激動的可以瞬間飛出四天寶寺。
　　[那我一定吃完一百人的小丸子之後一口氣打敗你……]
　　[吃多了小心手掌會變成章魚一樣……]
　　[啊……白石，你又要用毒手來對付我？我不要全身都變成那樣子……]
　　[好了，快去上課吧！]白石拍拍金太郎的頭，最後轉身折向生物教学楼。他看著水池旁生長著的菖蒲，突然間想起來小時候網球場旁的那片樹林。
　　[小藏，你看這些樹好不好看？你猜猜這些樹叫什麽名字？]
　　[這些葉子的顏色叫什麽？爸爸？]白石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敬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小心的摘下一片剛剛長出來的山毛櫸子樹的葉片。
　　[這種樹叫做山毛櫸子，等著棵樹長大了，會變得非常的漂亮。這種顏色，叫做若葉色，意思是新長葉子的嫩綠色。怎麼樣，漂亮麼？]
　　[爸爸，這種顏色真的很漂亮，要是眼睛也是這樣的眼神就更漂亮了……]藏之介仔細的看著自己父親遞過來的葉片，對著陽光看著還沒有延展開的葉脈，葉片上泛著薄薄的水汽。
　　[這種若葉色的眼睛，可是很難看得到的啊，小藏，很喜歡這種顏色麼？]
　　[是啊，非常的喜歡，我可以拿回家做成植物圖鑒的標本麼？]藏之介細心的看著微小的葉片，滿懷期望的看著身後自己的父親。
　　[當然可以，說不定小藏你看這種顏色看的多的話，眼睛就會變成這種若葉色也說不定。]
　　[真的？]
　　[說不定喲？]
　　他突然間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跟父親的對話，那時候的白石，打完網球便去樹林裏面看那些深深淺淺的綠色。真正喜歡上若葉色，恐怕是喜歡上網球之後，慢慢習慣而來的。
　　[我一定要打出那種完美的網球，無論怎樣辛苦都要一步一步讓他完美下去，我要讓他像是新生的葉子一樣，終於基礎，滴水不漏。]

　　3-
　　白石突然間被謙也拍了一下，漸漸從小時候的回憶中蘇醒過來，他回頭看著看著笑容燦爛的謙也，接過謙也手裡的實驗記錄薄。
　　[白石你這是怎麼了，這節課做生物實驗你連試驗記錄薄忘記去教室裡拿出來，你在想什麽？]謙也神色嚴重的看著白石，他笑笑，接過畫著山毛櫸子樹葉的實驗記錄薄，並肩與謙也走上實驗樓的樓梯。
　　[白石，從昨天你下午開始你就一直在分心，不是有什麽擔心的事情？]謙也推開實驗室的推拉門，看著白石默默的笑了笑。
　　[不知道我我說日語你能不能完全聽明白，我這樣解釋你有沒有理解的好一點？]白石走進教室，看著生物老師石川敬之仔細的在紙上畫著草圖，他身邊的千翼認真的看著圖紙上的日語，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還是不太明白，真是不好意思。]
　　[我想應該是專業詞語的問題，有時間我會給你一些資料，我想你在法國和西班牙已經完全學過，只不過是日語上理解的問題。]石川敬之長長的舒了口氣，抬起頭時碰巧看見了白石和謙也。
　　[白石同學，你過來一下，專業詞彙的講解就交給你了。雪月院同學剛剛到日本不太長時間，恐怕理解上你還需要多幫幫她。]白石點點頭，忽而注意在石川敬之身旁抬起頭的千翼。
　　[初次見面，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千翼微微鞠躬，白石點點頭，走到她身邊。看著桌案上的實驗圖紙。
　　[嗯，今天的實驗是有關植物細胞分生過程，你先看下教材，然後根據切片記錄下整個分生過程和注解。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問我。]白石仔細展開教材和圖例放到千翼面前，自己開始整理十幾個切片和顯微鏡。
　　[根のトップ部？]一旁正在看教材的千櫻碰了碰千翼的胳膊，小聲的用北海道方言問了問。
　　[好像是類似于根尖組織的部份……]千翼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寫草圖。白石看著她畫著銀色的長髮在她側著的背部像是瀑布一般的滑下，落在校服若葉色的裙裾上，像是微微撐起的一幕微霧。顏色柔和的像是夏天看到的那片帶著水汽的山毛櫸子樹葉。
　　[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根尖組織是不是這樣子？]千翼轉身，拿起手裡的草圖開口問著白石。白石看著她手裡的草圖，突然間不知道該不該笑出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根尖組織畫成接近網球的樣子。
　　[雖然沒錯誤，但是通常根尖組織不是這樣來表示的。]白石結果草稿圖，在旁邊重新標注著。千翼彎身的看著白石仔細的修改著。
　　[這裡不是分化區麼？]
　　[呵呵，是分生區。]
　　[這個詞語要翻譯成分生區……恩，我明白了。]千翼看著白石標注完所有的組織的名稱之後又用平假名和英語分別注寫了一遍，遞到千翼手中。
　　[這樣會不會更好理解？]
　　[嗯，非常感謝。]千翼直起身來，看著陽光從明亮的落地窗里投射過來，溫和的光影灑在白石的碎髮上，微微的染著他優雅的微笑，璀璨卻溫柔。
　　白石看著千翼若葉色的眼睛映出自己的樣子，突然發現，這種顏色的眼睛，通透的接近葉脈，流轉著如同葉綠體一樣的碎光。接近晶體的質感。
　　[畫的真仔細，不過就是有點看不懂。]千櫻皺起眉頭看著千翼，她笑笑，指了指教材，[放學后我們一起補習怎麼樣？]
　　[你能看得懂麼？日語真的沒有問題？]千櫻的話突然間轉為北海道方言，千翼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
　　[試試看吧，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再說，目前不懂也不代表我要放棄嘛，試試看怎麼樣？]千翼左手拿起筆，在記事本上寫下備註。
　　[下節課我們準備有關細胞有絲分裂的觀察實驗，請大家務必在這節課完成這次課題。下麵四人一組，按照教材順序記錄實驗觀察報告。]石川敬之在黑板上寫下課題題目，隨後寫下小組名單。
　　[白石同學，忍足同學，你們兩個就先負責一下雪月院同學和雪野同學。剩下的同學按照一貫分組。]白石和忍足相互看了看，隨後看向長桌中間的千翼和千櫻。
　　[哎，小鳥，這算不算是拖後腿？]
　　[我覺得可以理解為另一種形式的⎾扶傷助殘⏌……]
　　[⎾扶傷助殘⏌……]
　　[因為我們一個⎾不識図⏌，另一個⎾聽不懂⏌哪……]
　　[嗯，說的也是啊……好好的早晨，一開始就學生物……]千櫻沉沉的歎了口氣，百無聊賴的拿起桌子上的切片來回的擦拭著。
　　[還請多多指教……]千翼對這謙也和白石認真的低了低頭，還沒等她準備好畫圖，就聽見千櫻手中切片標本破碎的聲音。
　　[啊，完蛋了，碎了……]千櫻尷尬的看著被自己弄碎的玻璃，眨了眨眼睛求助似的看著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