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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兄弟

　　夕阳透过树木的枝丫给整个村落都染上了斑驳的影子，那是温暖的红色，如血一般地鲜红。
　　伊莱亚跟在皓魄的身后，他十分清楚皓魄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在那里终结自己的生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偶尔路上会遇到几个自己过去的熟人，伊莱亚甚至还会开心地和他们打个招呼。兽族的生活中充满了危险，时隔20年还能见到几张熟悉的脸对伊莱亚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了，也许去其他村子还能遇到更多的熟人，不过，没有机会了啊。
　　再次回到过去他们三人集合的空地令伊莱亚感慨万分。这20年间这里的变化很大，不知是谁在这里盖了一座房子，原本安静的空地因为这间房屋看起来多了很多生活的气息。地面上的杂草也多了不少，为什么有人住的地方还会有这么多杂草呢？
　　『我说，在别人家门口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人已经在他身后散开，难得再见一次皓魄，伊莱亚想再和他多聊几句。
　　『那是空房，屋主去另一个村子当猎人了。』
　　皓魄完全没有想要继续聊的意思，伊莱亚也找不到什么话题，看着摆出战斗的架势的皓魄，他只得摇了摇头，然后问：
　　『我可以用武器么？』
　　『如果你觉得这20年间你变得不需要武器就能打过我，随意。』
　　伊莱亚抽出挂在自己腰间的剑，在周围环视了一圈。
　　『总需要个裁判。。。算了，好像没必要。那我们怎么算开始？』
　　『让你先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开始。』
　　皓魄跟以前一样，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那样的自信。伊莱亚微笑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向皓魄。
　　铁器激烈的碰撞声不断地在空中回响，时不时碰出的火化点缀着晚霞。
　　伊莱亚的实力不如皓魄，这一点既是过了20年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那也是在伊莱亚正常地与皓魄战斗的情况下。如果伊莱亚全力防御的话，皓魄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这也仅仅是一时的情况。
　　时间正在逐渐流逝，夜幕渐渐地笼罩了大地。给伊莱亚带来劣势的，正是越来越暗的光线。
　　渐渐地，伊莱亚的防守更加吃力，兽族的视力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光线变化影响，更何况皓魄的兽魂是狼，他的视力绝对不可能受到夜幕的影响。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伊莱亚如此想到，手上握剑的力道也跟着放轻，在他抵挡了皓魄的下一次攻势后手里的爱剑脱手飞出，皓魄的利爪停在了他的喉咙上方，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你变弱了，应该说是没有我想象中的强。』
　　『毕竟我年纪也大了，人族的身体能力现在正是走下坡的时候。』
　　伊莱亚做出投降的动作，而皓魄的爪子并没有挪动一丝一毫的位置。
　　『之前你只说了我赢了放我走，现在总该告诉我我输了会怎么样吧？虽然我觉得不说也一样。』
　　皓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前的心理准备一样。
　　『你输了，所以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场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如果你输了，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20年前我不该叫你叛徒。』
　　有些和预期背道而驰的展开让伊莱亚有些迷惑。
　　『你不生我气么？』
　　『错不在你，我就是。。。拿你撒气了。。。』
　　『拿我撒气？我可是真的做好了会死在你手上的觉悟！你就一句撒气就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你。。。疼！』
　　伊莱亚叫喊的有些激动，身体也不禁有些颤抖，而皓魄的武器还抵着他的喉咙。一个不小心，皓魄锐利爪子划破了伊莱亚颈部的皮肤。
　　而好巧不巧，一个匆匆赶来的人也在这时出场，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大声喊道：
　　『住手！』
　　皓魄无视了伊露恩的喊叫，连忙收回手，以防止他再次伤到伊莱亚。他正想检查一下伊莱亚的伤势，偶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依然戴着武器。而他想要脱下来的时候，又偏偏不知怎么的，手套上用来固定的皮带怎么也解不下来。皓魄一气之下索性直接割断了皮带，一把把武器甩在了地上。
　　『没事吧？』
　　皓魄扶住伊莱亚，而后者正捂着脖子，脸上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喂！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他想检查一下伊莱亚的伤，可是那伤被伊莱捂住，他无法看得更加清楚。脖子上的伤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一个不小心割到了动脉的话。。。皓魄已经不敢继续往后想了。
　　『叔叔他。。。怎么了？』
　　追云和雷因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他们两个看起来也很在意伊莱亚的样子。
　　『快！帮我给他疗伤！』
　　『可是治疗的魔法我有教过他啊，他不可能不会吧？』
　　伊露恩似乎是因为追云在，稍稍晚了一些才来到伊莱亚身边。
　　『死老太婆！你藏什么地方去了！』
　　『别！别激动！我。。我。。。我没藏！我就是有些事回精灵领了！』
　　『那我俩现在打一架？把没算清的帐一次算清？』
　　『。。。好汉饶命！我就是喝醉了酒乱说胡话！』
　　皓魄瞪了正在喧闹的追云与伊露恩一眼，而被瞪的两人也迅速地闭上嘴，众人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伊莱亚身上。
　　而这一次，看起来比较尴尬的人反而变成了伊莱亚。
　　『你们这样我很难收场耶。。。』
　　伊莱亚把手诺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把自己的脖子展示给皓魄看好让他放心。
　　伊莱亚的脖颈上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只剩下几道血痕证明了他刚刚确实有受过伤。本来他就是故意把自己划伤打算吓唬一下皓魄，不过效果比他预期中的好了太多，以至于他都有些下不了台了。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皓魄终于放下心后，想也没想就一记手刀敲向伊莱亚的脑门，伊莱亚轻轻松松地躲开了他的手刀。
　　『怎么？生了我20年的气，我吓唬你一下都不行？』
　　伊莱亚稍稍耸了耸肩，转向追云与雷因的方向，向他们敞开胳膊。雷因上前和伊莱亚拥抱一下，追云则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不管怎么说，谢啦。』
　　他等了片刻也不见追云有抱上来的意思，开玩笑似的转向皓魄。
　　『多大的人了？害不害臊？』
　　『怎么？20年不见，抱我一下都不愿意？』
　　皓魄啧了一声，十分敷衍地和他拥抱一下然后对着周围的人喊到：
　　『行了行了！没事了！你们不管是找他叙旧还是找他报仇，都给我等到明天！散了吧！』
　　周围的人大多是两人的旧识，听了皓魄这般发言，不少人笑出了声，他们也识趣地退场，给这两兄弟留些私人空间。
　　『那，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哈~』
　　伊露恩见状也想混进他们之中一同离开。
　　『站住！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咦！』
　　一听到追云的算账，伊露恩一个激灵撒腿就跑，追云自然不能放过她，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追着。雷因看了看伊露恩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伊莱亚，思索了一下后留了下来。
　　『哎，我说，这几天我先住这屋子行不行？』
　　伊莱亚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旁边的屋子。
　　皓魄基本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他和伊莱亚断绝关系了20年，老实说，现在的44感觉有些尴尬。
　　仔细想想的话，所有的错似乎都在自己身上。
　　伊莱亚和路易斯都不是会背叛的人。对于当年的自己来说，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把全部的愤怒与悲伤转移过去的敌人。在当时那个微妙的时间点上伊莱亚就承担了这个角色。
　　恐怕他早早的就写信警告过自己，只是他的信件早就被敌人拦截，因此才会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了无音讯。
　　『喂，这屋子里也太肮了吧？』
　　这间屋子大约已经有3年没有用过了。伊莱亚打开门时，经年累月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我怎么知道你要住这？』
　　皓魄不希望灰尘刺激他的鼻子，因此没有跟进去。
　　『说的也是，雷因，来搭把手。』
　　『我去叫人帮。。。啊。。。啊嚏！』
　　皓魄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似乎人手不够的样子，正打算叫人的时候，一阵大风从屋里刮出，四散的灰尘扑了他一脸。强烈的刺激让他开始止不住地打喷嚏，更糟糕的是他的眼睛里似乎也进了些灰尘，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好巧不巧，正在皓魄揉眼睛时，一脸愉悦的追云走了过来。
　　『重逢这么感动么？你能哭成这。。。啊。。。阿嚏！』
　　追云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老爹这种鼻涕眼泪的邋遢模样正想吐槽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的灰尘也让他中了招。
　　也许是听到了追云响亮的喷嚏，口鼻上捂着一块布的雷因冲出来又使了一遍风魔法吹散屋外的空气，这才让两人轻松不少。
　　最令二人气氛的是，屋内传来了伊莱亚的爆笑声。就算不问雷因，他们父子俩也知道刚刚这事是谁干的。
　　『怎么？生了我20年的气，就不能让我报复一下？』
　　皓魄的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行了，我们算扯平了。快进来吧，有东西给你。』
　　皓魄乖乖地跟着进了屋，留下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追云满脸疑惑的楞在原地。
　　小屋内的家具全部用布子蒙上了，刚刚伊莱亚与雷因的魔法将地板与窗台之类的地方的尘土一并吹了出去。大部分家具还蒙着布子，不过确实干净了不少。
　　『雷因负责把灰尘聚在一起，我负责吹出去，路易斯的儿子很厉害吧？』
　　『知道了，用不着炫耀那小子。』
　　皓魄坐在桌子前，这是唯一一个被掀开布子的家具，旁边放着的是伊莱亚来的时候背来的行囊。
　　伊莱亚招呼晚了一点才进来的雷因和追云一起坐下，随后从包里陆陆续续地掏出几瓶酒。那酒雷因认得，是他生日的时候伊莱亚送他的那瓶，而且他分明记得伊莱亚说过，这酒没几瓶了。
　　『别这么看着我，能随便送的确实没几瓶了。这瓶是用来跟这木头道歉的，这瓶是用来庆祝我们两个和好的，这瓶是补给他的结婚礼物，这瓶是恭喜他有了儿子。』
　　皓魄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么些年，他憎恨、嫉妒过伊莱亚，而伊莱亚却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
　　『那万一。。。我老爹他。。。动手了呢？』
　　『我写了一封信解释情况，还有这几瓶酒的目的，他整理我的遗物的时候会看到的。。。哎！不许抢!』
　　伊莱亚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皓魄眼疾手快想抢过去，奈何伊莱亚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提前一步让信件燃成了一朵漂亮的火花。
　　『明明就是写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看！』
　　『因为太肉麻了，你会嘲笑我的。』
　　皓魄啧了一声，看着那朵火花逐渐燃烧殆尽出了神。
　　『你为什么会来？我也没听雷因提过这事啊。』
　　雷因找来了两个杯子，追云打开了一瓶酒给两人倒上。他知道自己酒量差，雷因也没有想让他喝酒的意思。
　　『这小子失联了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快担心死了！』
　　经伊莱亚这一提醒，雷因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那个。。。我之前每天都会跟叔叔报平安的。。。然后。。。就是。。。那个。。。』
　　『两个星期以前跟我说要去兽族的村子，然后音信全无。』
　　雷因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情况，伊莱亚倒是帮他全部坦白了。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追云之所以问这个，主要是感到有些好奇。明明雷因一直都跟他呆在一起，他到底是怎么和伊莱亚联系上的？
　　而雷因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瞒着你可不是为了偷兽族的情报什么的。』
　　『你要偷情报做什么？你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么？』
　　『那你不是。。。算了，我。。。我会回应你这份信任的。』
　　雷因这话说的追云莫名其妙的，他早就不对雷因抱有任何怀疑了，自然是没能理解雷因所担忧的是什么。皓魄似乎对此有些异议，但他也仅仅是眉头微皱，并没有表示什么。这一切看在伊莱亚的眼里，倒让他感到颇为有趣。
　　『记不记得我们两个逛街的时候买的那张纸？』
　　这件事有些久远了，追云虽然对那次逛街的事记忆犹新，不过他只记得人族的街道上人很多，非常热闹，而且东西很好吃。至于雷因买了什么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
　　雷因看他的样子大致也猜到了追云不记得这事了，于是给他解释到：
　　『就是一个什么双生树的树皮做的纸，这张上写字另一张上就会有同样的字的。』
　　经雷因这么一说，追云隐隐约约地想起来好像是有这种东西。
　　『我之前感觉挺好玩的，就把另一张给休伯特了，然后逃出王宫之后休伯特把那个给了伊莱亚叔叔，他要我每天给他报个位置。。。真的就只有位置，证明我现在没事，其他什么事我都没写！』
　　追云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雷因没有说谎。
　　『他这么说你就信？其实我专门派了暗杀者在路上堵你呢。』
　　雷因最后一次的通信中有写：遇袭，明日前往大森林。伊莱亚当然知道是谁在袭击雷因，虽然掌握雷因行踪的方法还不清楚，不过这不妨碍他那这事逗逗追云。
　　『他没说谎，你在说谎。』
　　伊莱亚仍不死心，继续调侃他说：
　　『兽族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谁可不是你说了算，是族长说了算的，雷因可是。。。』
　　『他就是族长。』
　　皓魄的嘴角高高地翘起，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来送出这个重磅消息。既然伊莱亚自己提到了族长的话题，那皓魄可就要反击一下伊莱亚的恶作剧了。
　　起初，伊莱亚还没理解皓魄的意思愣了一下。他看向追云，而后者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他又看向雷因，雷因有那么一点点疑惑，随后马上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20年不见。。。你学会开玩笑了啊。』
　　皓魄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伊莱亚更加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是这样。
　　『我不会开玩笑。』
　　『是真的。』
　　『嗯。。。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吧。』
　　皓魄、追云、雷因分别肯定了这个事实。伊莱亚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他转向皓魄。
　　『你不会是放水了吧？我估计这小子想打赢你起码还需要5年啊。』
　　『不如说是我儿子对我放水了才对。』
　　皓魄对那场战斗记忆犹新，如果不是追云刻意避开要害，他后半生至少也会残疾。
　　『不是，老爹。。。你太抬举我了。。。其实是。。。』
　　追云大致给伊莱亚讲了自己被皓魄怀疑，通过了兽神的审判，然后借用兽神的力量打赢了皓魄的事。因为时间关系，他讲的并不是很详细，至是大致讲了之前发生的事。而伊莱亚听完以后几乎变成了一尊石像，过了好久，他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数落皓魄。
　　『你就这么放你儿子去死？你就什么也不问就让他去死？有你这么当爹的？』
　　皓魄当然无言以对，他只得低下头接受伊莱亚的所有指责。
　　『伊。。。叔，叔叔，别骂了，我当时也是有意这么挑衅他的。』
　　皓魄见自己的儿子帮着他说话，也支支吾吾地辩驳了一下。
　　『本来没打算做啥的，这小子当时气我，一生气也就。。。没多想。。。』
　　『关系到你儿子的生死的事你能不多想想？！』
　　『不是，我当时是站在族长的立场上。。。』
　　皓魄的声音越说越低，不论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当他审判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做一个失败的父亲了。
　　『闭嘴！还有！你儿子都通过兽神的审判了！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伟业！你他妈的还不服气非要打一架？有你这么当爹的？』
　　追云讲的很简略，只是提到他醒了之后和皓魄进行了决斗，具体的原因他也不知道雷因介不介意他说出来，所以选择性地隐瞒了。
　　不过这可委屈了皓魄。如果说之前审判追云的事确实是他不对的话，决斗的事可完完全全是追云一手挑起来的，绝对不是他的错。
　　『哎哎哎！这可不是。。。』
　　『闭嘴！你这是认错的态度么！』
　　伊莱亚一听皓魄想要顶嘴，顿时拿出他在骑士团训斥下属时的态度想要好好教训皓魄一番，而皓魄也不甘示弱，气氛顿时又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他们两个后来决斗，是因为我。我喜欢追云。』
　　雷因平静地说出了压垮伊莱亚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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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已经开始月更了。。。错的不是我！是ff14！谁叫ff14那么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