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九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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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驻地边缘
相比于庄园里冰凉的繁华，郊区极度荒芜，树木焦黑虬结，黑色混着机油的雪水印着隐约的车辙引子，仔细看去其中似乎还有野兽的脚印。
一辆轿车，两辆货车匆忙行驶着，看似荒无人烟的道路实则渐渐弥漫上了紧张的气息，车上覆盖着油布，遮盖着车厢下起伏的庞然大物。
“快，再快些，恐怕刺杀失败了，这会还没信号，若是被欢喜佛抓到，一个都别想跑！”
坐在头车里的一个刀疤脸男人扛着一门单兵炮筒，死死盯着后视镜，催促着开车的人，两人衣衫凌乱，活像个逃难的乞丐。
“哥，这不行啊，咱们捡来那个东西太累赘了，一堆破铜烂铁而已，不把狸猫送出去，那才是坏了大事啊！”
司机年纪小，开车的手倒是极稳，他也瞥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上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竟然穿着新府的黑金制服，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红黑交织，看着触目惊心。
刀疤脸骂了一声娘道：“你懂个屁！那东西是个好玩意，狸猫的情报和那东西，我都要带回据点，就差两公里就能出了他欢喜佛的地界了，他还能手伸那么长不成！”
司机咬咬牙，狠踩着油门，轿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速度达到了极限，眼看红色的标志线就在远处了。两人眼里露出了光亮。
引擎的巨大轰鸣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音，二人脸色摹地一变，从天而降一道红炎量子场，正巧挡在车头前，司机猛打一把方向，三辆车堪堪停住了。
“不，不好，他，他来了！”
“你停下干嘛，接着开啊!”
刀疤脸猛地去抢方向盘，司机却颤巍巍把不撒手，嗫喏道：“你不知道吗？欢喜佛是附毒二代机，沾上那道红炎，连车带人两天之内都得化干净了。”
“娘的，跟他拼了！”
刀疤脸一只手扛着火炮，对着胸口的对讲机喊：“准备迎战！”
说着摇下了车窗，那红炎打起的尘土飞扬，让他勉强看清后面车的情况，自己人扛着炮下车了，有两个已经穿起了超器械心脏。
“这位好汉，你的人伤了我的客人，不付出点代价，想去哪儿啊？”
冷不丁阴仄仄的机械声音在头顶响起，刀疤脸立刻调转炮筒，毫不犹豫发出一炮，巨大的后坐力让整个车子剧烈摇晃，可窗外却没有任何超器械的影子。
“防御矩阵！给我加辅助！”
“啊！啊！”
那两个自己队里的1.5代在慌张应对，他们一个是爆发机，一个是辅助机，按理说合该战斗力不俗且机动性好，可当刀疤脸下车回援，那辆爆发机已然被一把红色皮肤的机锥刀贯穿了铜皮铁骨，里面的患者驾驶员的痛苦惧现在那机甲上，三米的高大个子形同虚设。
而那只有两米二的辅助机被抛在货车顶，一只硕大的脚踩在上面。
那肉色涂装极其逼真，甚至看不到机动关节间的链接，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金色圆环，那是这辆超器械的机动推进器，完全仿人身的设计，外防甲黑色打底，其上勾勒的是宛如梵文一般的聚能线路和拉力纤维，好像给那超器械披上了一件佛衣。
“哥！上来走！狸猫给辟了路！”
原是半死不活的卧底伸了半条机械手出来，似有专门对付附毒机的净化技能，一道幽幽细弱的水雾在红炎里暂时剖开了一条路，车里的司机不顾一切地去拉刀疤脸，同时大踩油门，刀疤脸半个身子还在车上，愣是又给了那矗立在大货车上的超器械一炮！
这回看清了，那庞然大物身形灵活，似乎想躲，画着一张诡异笑脸的尖脸一晃，却没能彻底躲开，只因他脚下那辅助机拼死用自己的机械臂拽住了欢喜佛的腿，生生将那腿拽进了自己的胸膛。
心脏机甲里的人也被踩得稀碎，那辅助机全身的运作灯瞬间熄灭，欢喜佛似乎真得被暂时压制，没放下爆发机也没拔出脚，任由刀疤那一炮轰在了他拟人态的肉色肩膀上，一大片纳米皮肤像是受了惊的蜂群四散奔逃，露出下面精细如发的金属构架。
硝烟火药的味道极其刺鼻，那辆轿车离弦箭一般冲出了红炎，也冲出了几十米之外的一条红□□限，许是刚才遇袭的冲击太大，那辆车冲出红线两百米竟然歪歪扭扭地熄火了，后面两个车胎也瘪了，就那么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和矗立在红线内货车之上的欢喜佛对峙着。
四米高的欢喜佛身形颀长，不魁梧却红艳得惹眼，一张白色的假面冷笑着，头顶的散热扇被吹起，好像生长着一头红发，在风沙硝烟中犹如一个瘦削的鬼影，倔傲诡谲，心狠手辣。
刀疤脸索性不逃了，他卸下了肩上的巨炮，靠在那辆几乎散架的车上，一副逃出生天的狡黠得意，遥遥冲着欢喜佛比了个中指。
“哥，现在怎么办啊，我们现在也走不了啊！没有心脏，车也坏了，狸猫好像快不行了，他的情报太重要了，他不能死啊！”
下车抢救“狸猫”的小司机脸煞白，他一面警惕得看着近在咫尺的欢喜佛，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盘，按在了狸猫的伤口处，那圆盘亮起了温暖的蓝光，边缘探出几只细细的针脚，抠进了狸猫的身体里。
“我他妈当然知道，组织废了多大劲才安插进欢喜佛座下一个杀手，就为在我们转移狸猫时让他们有所顾忌，啧，怪我，要不是我贪恋那玩意，不至于丢了两个1.5代，好在狸猫还有得救，这里可不是他欢喜佛的地盘，谅他也不敢过来，这片地可是北宗的，新府头头余长宫都不敢动的人物，他欢喜佛谭零敢？”
刀疤脸抹了一把脸，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欢喜佛向来以为达目的不则手段而出名，要不然也不会十几岁就在世纪大战中成名，以最年轻的资历成为新府少将，他们已经让一个州长折在了谭零家里，这不可能不让新府上级不检查谭零，欢喜佛后院起火，越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能折损的会越多，一但欢喜佛越过那道红线，那可是触犯了北宗与新府的契约，堂堂少将穿着心脏非法入侵，谅他欢喜佛也担不起这个宣战的罪名。
须臾之间大地似乎有些颤动。
刀疤脸警惕地看向四周，原是欢喜佛用手中的术刀收回了先前布下的机械毒素，红炎一散，露出了隐藏在他身后的三辆黑色装甲，刀疤脸微微睁大了眼睛，谭零的老巢到这起码十几公里，自己埋伏接头的地方离边界线不过两分钟的普通车程，就这两分钟加上战斗的半分钟，欢喜佛手下的生力军效率惊人！
“九哥！”
谭零这边，杨南驾着虎跳峡从装甲下跳了下来，装有尾部平衡装置的虎跳峡看起来就像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黄老虎，就差对欢喜佛摇摇尾巴了。
欢喜佛转了过来，随意将脚上的机械踢开，扔麻袋一样抛开了爆发机，那机子一半灯还亮着，看起来里面的患者驾驶员还苟延残喘着。
“来得这么慢，是你皮痒痒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淡淡的声音夹杂着机械声从欢喜佛中传出，没有责怪的语气却透着让人牙酸的凉意，杨南心里嘟囔，还不是你自己非要御驾亲征，又说怕打草惊蛇，现在还嫌我这擦屁股的来晚了，也不瞅瞅你肩膀那的涂装，叫我传出去欢喜佛抓两个人受了伤，埋汰不死你！
脸上还堆着笑道：“我可快了九哥，没耽误，倒是王者，他把您的会客厅弄乱了，那场面，估计姜九得收拾好一阵！”
“那就快些解决掉，我不方便出手，这批众生之息叛军掌握了重要情报，不能放走。装甲也带的好，这几个杂鱼逃跑还带个大玩意，拖回去让段望舒研究研究。”
欢喜佛的皮肤一阵波动，抽丝剥茧一般地迅速缩小，眨眼间就从四米高的机甲里露出里面的人形，黑靴黑裤裹着有力修长的一双腿，黑金色的披风前后两边，优雅地露出一条胳膊，那人戴着白手套，高级军官身上还带着彰显地位的银链子，衬得他雪峰一般的面孔俊美无常。
削薄的嘴唇，挺翘的鼻梁上还驾着一副无框的银边眼镜，衬得他狭长的凤目顾盼神飞，光洁的额头上零落了几绺侧分的黑发，显得整个人即儒雅又暗藏锋芒。
杨南默默在心里鼓了个掌，这人着实人模狗样，上得厅堂下得战场，不怪乎是余长宫手下的大红人，正点！
谭零却不知道自己被手下视奸了一番，他走到第二辆装甲前，默默口袋，冲杨南伸手：“我烟呢？”
得了，这狗官还是个瘾君子，杨南翻了个白眼，虎跳峡也跟着颇具神态地翻白眼道：“你可拉倒吧，我，王者，姜九，段望舒已经联名了，你不能随时带着水烟！”
谭零皱眉，却旋即绽开一个无奈的浅笑，凤目里带着真切的戏谑：＂我这将军当的，叫手下骑着脖子管。＂
杨南也不惧他，挑衅地扇了扇虎跳峡的背甲，示意谭零上车去，旋即招招手，第三辆装甲上下来几个人，将刀疤脸装心脏和货物的车连在了装甲上。
线那头刀疤脸和小司机恨不得抓着狸猫土遁了，看着猎人在那边谈笑风生，偏偏身为猎物的自己还没能耐逃跑，简直是在刀尖舔血，捕兽夹旁舞蹈，急得他们神经兮兮，所以在虎跳峡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人齐齐躲进了车后面。
“呵呵，别躲啦，虎跳峡在此，小贼哪里逃？”
杨南好像游戏人间的顽童一般笑着，随着他的话，虎跳峡肩胛上突然组装出一杆两米长的双筒枪管，他本就是兽型心脏，底盘低又极稳，那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瞄准了那落后的轿车。
“嘣！”
子弹出膛没有响声，反而是虎跳峡自己配的音，刀疤脸只来得及和小司机对视一眼，两人就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脑袋开花的场景，他们至死都没料到，谭零手下有这样的战力，更没想到他真的会在两大势力交界处动手，绝望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散发就已经溃散了。
情报，还没有传递出去．．．．．．
一石二鸟的虎跳峡并没有收枪，他缓缓调动机械，原是一枪打出了两发弹，一发制敌，一发张开了一张铁网，扣住了那装有狸猫的轿车，将车拖回了线的那边。
“毁干净些，回去吧。”
装甲里谭零命令着，车队浩浩荡荡拖着战利品凯旋，红炎留下的毒素会将这里的一切都腐化干净，北宗除了会收到一瞬间的边境异常讯息外，什么也发现不了。
满载而归的谭零望着车厢里的黑暗，深潭一般的眼睛里层次分明，浮在水面上的是淡淡的笑意，可湖底却是一阵悲伤的涌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九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