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轶事》兀小木

35、同归

　　雨打在荷叶上滴滴答答的，竹肆里都是药草的味道。
　　“呵，醒啦？仙尊，你够能睡的？把你从烟黍岭带回来，这都七天了。”落荀一边剥莲子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起身看向窗外，湖的远处，是莫痴林，古树藤蔓蜿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落荀也走到窗边，欣喜的说：“那林子我们都有帮忙。”
　　“我就失踪了几天，睡了几天，湖边就长出一片参天古树？各位仙尊还有这样的修为？”我抢了落荀刚剥的莲子，清新甘甜。
　　落荀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几天？嘲风仙尊，你已经失踪了100年了，100年，你要再找不回来，夜吴真的能成下一个青濯。。。。。。诶，你听到我说的了吗？你不会真的不知道你消失了100年吧？”
　　“100年，怎么会是100年，我就被封印到那个石头里。。。。。。几天。。。。。。”
　　落荀奇怪的看着我，“第三重混沌，难道是，因为第三重混沌。。。。。。”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第三重混沌，可以弱化时间的感知。”
　　“第三重混沌，还真的有，你家神尊在你失踪前跟我说，第三重混沌或许没有入口，是可以被炼化出来的。混沌吞噬清明，清明可生混沌。清明里一定有什么可以变成混沌，你家神尊幸亏平时低调，这要是稍微显现一下，多少仙人为之倾倒。。。。。。所以诶，你还真见过第三重混沌？”
　　“青濯，我们的好前辈，还真是仙界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家神尊又猜对了，他说魔尊的带来的那些混沌不是出自我的地盘，那就是青濯留给他的。”
　　“夜吴为什么不认为那是魔尊自己炼制的？”
　　“我也这样问过，你家神尊笃定的说，魔尊没有那样的脑子。你们真是一家人，从来都怀疑我们混沌的思考方式。”
　　“莲子还不错，看来剥莲子也不需要用到脑来思考。”
　　“你要不是个吃药解毒的伤患，本主现在就让你了解一下我的思考方式。”
　　“我带回来的两只火红的眼睛，可以解了青濯的毒？”
　　“那是眼睛，银垩的眼睛？”
　　“是呀，真正的蓝痕给我的。”
　　“世事无常呀，这些劫难因为他而起，最后也因为他被解救。”落荀扔了手里的莲子壳。
　　“青濯，在万年前也想用万家灵符来救人，可惜，没救成？”
　　“且不说万年以前，青濯清冷的性格有没有仙人愿意帮他，就算都帮他，万年以前有没有万家仙人，为仙为人都一样，谁也不是无所不能。。。。。。”
　　“夜吴呢？”
　　“你终于想起你家神尊了，在林子里，在给什么草松土呢，我真是不懂，那个不是树吗？名字叫草？你们家的思考方式本主也不懂。。。。。。”
　　“用膝盖思考，当然不会懂？”
　　“说的好像你懂一样。哎。。。。。。以前呢，我觉得，你特别怕没有你家神尊，追着人家仙界、人家、混沌的到处跑。后来呢，从你丢了开始，我才知道，你家神尊他是真在意你，真是要什么都行，连仙骨都割下来给你做药引。。。。。。”
　　“药引？”长生七苦，他去人间，可以不转生的，原来，剥离了仙骨也是为了我。
　　“你们俩说什么呢？嘲风脸色怎么这么差，太师尊说了，他还虚弱的很，你对他做什么了？”玄斐带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进来。
　　落荀戳了戳愣在原地的我，“哎。。。。。。你，没事吧？”
　　我接过玄斐的碗，“没事，风有点凉。”落荀和玄斐把我推回矮榻上躺着，玄斐还关好了窗。
　　“染七看了很久的火呢，都喝完，别剩下一滴。”
　　玄斐和落荀出去了，雨停了，门又打开，我睁开眼，夜吴带来了屋外草木和雨的淡淡香气。“房子建好了，要去看看吗？”
　　“好。”
　　湖边的莫痴林，进去的结界都同以前一模一样，院子后面的树，还没有开出花，屋舍里的布置与从前无异。我和夜吴坐在门口。雨后微风阵阵，坐在门口的楼梯上可以看到林子外面的湖，水波荡漾，风带来荷的香气。
　　“我不在，就把房子盖好了，神尊？”
　　“仙尊，百花醉还等着你埋到屋后呢。”
　　夜吴半躺在台阶上，枕着手，我也躺下去，乌云渐渐散开，月出来了。
　　“小风，我真的很怕，我怕我会成为三郎，而后变成下一个青濯。。。。。。”
　　“夜吴，无论在哪我都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混沌，落清的院子里，落荀用煞气一层一层的封住院子，我和夜吴像是进皇城一样，一重一重的走过煞气，落清躺在躺椅上，三郎站在桌边，桌上是冒着热气的草药，他抬头看到我和夜吴，笑的很温暖。
　　落荀也进来了，看着他们说：“嘲风，你吃了三郎之前做出来的解药，现在他们这么虚弱，还要再做一份，我决定不感谢你带回来的那个夜明珠了。”
　　“不客气。。。。。。”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一下锦鸾，送了子一的仙骨给做药引，嗯，一定要备一份大礼送达离宫。”
　　中秋月圆，竹肆的湖里莲藕肥硕。
　　“嘲风，你已经解毒了，你眉心那颗痣，是画上去的，你好意思坐在房顶晒太阳吗？”玄斐站在湖里叉腰问道。
　　“我在和我家仙尊修缮屋顶。”
　　落荀一记大莲藕扔了过来，我接了一手泥，“夜吴是在修屋顶，你就是在晒太阳，你给我下来。。。。。。快点，一起扔他，快。。。。。。”
　　本仙尊屈服于湖泥的淫威，下湖，挖藕。
　　玄斐用他的泥手戳了我一下，鬼鬼祟祟的说：“嘲风，你家神尊这一百年是这一万年我都没见过的样子，你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他可能真的会一念成魔也不一定。”
　　“一念成魔，？和落荀一起厮混，染七也不管管你。我家神尊，无论有没有我出现，都不会变成下一个青濯。”
　　“哟？什么话题都能带上我，仙友们就是形容一下，你在你家神尊心中的重要性。”落荀把一个硕大的莲藕扔进岸上的竹篓里。
　　“谢谢仙友关心。”
　　“不客气。”
　　玄斐弯腰一顿，又一个莲藕飞进了竹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笃定？”
　　本仙尊逮到了一条大鱼，大鱼挣扎出水，溅了他们满脸，“染七不在了的时候，你还在收集的魂魄的碎片的时候，你有没有变成青濯？别跟我说你能力不足，虽然是事实。”
　　玄斐继续叉腰道：“诶，这个好话到你嘴里听着都这么难听呢，嘲风仙尊，你就是缺少本领主湖泥的伺候，落荀，截住他。。。。。。。”
　　我相信我的神尊，他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不只是上古大神的执念，他继承了他们的意志，代替他们守护好熙攘的世间，而我在这熙攘的世间找到了他。
　　此刻他在竹肆的顶上盖好最后的瓦片，他看着满身污泥的我，在笑。。。。。。哪怕有一天，你真的坠入魔道，我也会与你同归，拉你回到我身边。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