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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百分之百 ...


  •   (一)

      和森鸥外聊天无疑是很累的。也不知道他自我理解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倒像是破罐子破摔认了江户川乱步所言,那个女孩不会跟他走。

      “不,我只是会做出每种可能性的最优解。”
      ——大概是能成为上位者的人都喜欢兜圈子说话。

      我并不想分析森鸥外的微表情,同样的,我发现森鸥外大概也放弃解读我的微表情了,我们只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打累了,躺在树下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而已。

      要我说,森医生真的很不会选地方,旁边就是墓园。

      “小仓小姐觉得,港口黑手党怎样呢?”

      我对突然而然冒出的这个或许我能回答上来的问题有一瞬的呆滞,而不巧的是,这样的反应被他捕捉到了。

      “啊,果然,颇有微词。”森鸥外提前开口断了我要解释的念头,“为了回馈小仓小姐的情报,与你说也无碍,我的目标是港口黑手党。”

      目标…是什么意思?
      ……等等,我什么时候给你提供情报了?

      我脊背一凉,端坐起身,开始仔细回忆之前的每一句话,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或许会被洞察的地方,不由得一阵郁闷。

      而森鸥外没有半分尴尬的,甚至忍不住失笑了起来,胸口一振一振的:“小仓小姐是感觉挫败吗?”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其实他说的对,但我头也不点、眼睛也不眨、像之前一样呼吸,甚至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和他说一句话。

      “是决定从现在开始不与我说一句话了吗?”

      “没!!!有!!!”我气急败坏地揪了一把草,扔到了他脸上——尽管对方看上去温和,也并没有做什么无力之事,但我果然没有办法和这个人心平气和的相处。

      “我的心里比你还要郁结,”他突然平静而缓慢的转头看向了我,“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言‘最得意之时,就会面临最大的不幸’吧。毕竟以往我从未考虑过除了与谢野外这个最优解之外的其他解。”

      “与谢野?”

      “那个女孩。”

      “奥。”我不作声地翻了一下脑子,发现也是个没备案的。

      “但是现在我要重新谋算了……如果没有小仓小姐,也没有与谢野,”森鸥外漫不经心地微微偏头,像是坏掉的喇叭一样,重重叹息了一声:“果然只能从内部打入了吗……”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遥远的天幕映衬下漆黑的五栋高耸的楼,沉默了许久,心中却像在翻滚滔天巨浪:“等下,你莫非是要……”

      “是。”

      从听到这个干脆又短促的回复起,我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大概对森鸥外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但有一件事,在打了一下午架的交情之上,我可以无比肯定地告诉他:“你做不到的,港口黑手党很强。”

      森鸥外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嘴角扬了起来:“小仓小姐果然有意思,只是可惜现在无法在顶层用美酒招待你。”

      顶层……什么顶层?港口Mafia的大楼吗?
      我抽了抽嘴角:“森医生,我诚挚地劝你换个目标。”

      “我也好奇,小仓小姐为何谈虎色变。”他转向了我。

      (二)

      意外的难题。
      重申一遍,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讲道理。

      但我肯定森鸥外确有上位者之才的同时,也很清楚他根本无法接手港口Mafia这头巨兽的缰绳。道理很简单,港口黑手党盘踞已久,若真能从外部攻破,那他得到的港口Mafia必定不是他想要的港口Mafia;若是能从内部自爆,强大如尾崎红叶,又怎会忍辱背负接近200条性命?

      我看着森鸥外在柔和的细风里卷起的发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击他:“森医生,你真的是很厉害的角色了,不论是异能还是脑子。但我依旧无法想到你能怎么赢。”

      就好比你用一子去扛鼎一局棋。

      “港口黑手党的Boss我真的没见过,不过我倒是听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有兴趣吗?”

      “当然~”

      “一对港口Mafia的苦命鸳鸯私奔了,首领命人将两位抓了回来…”我想起了那个月下目光暗淡、身如鬼魅的红叶,“后来只活了那个女孩一个。”

      “啊…”森鸥外不意外地咋舌一声,“那个女孩有异能。”

      我点点头:“对,她拥有一个非常强大、非常强大的人形异能。尽管因为阅历…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形异能者,但她的异能是纯粹地适合战斗的[强大]。”

      “因为港口黑手党有这样一个异能者,所以你劝我放弃?”森鸥外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

      “不,”我再心中反复敲定了几遍用词,希望下一句话可以让这个目上无尘目下空的森鸥外面色微变。

      “我要说的是,这对苦命鸳鸯,连带他们的部下,一共174人,只活了那个女孩一个。”

      怔愣之后,森鸥外的确换了表情。
      确是让我更意外的蠢蠢欲动。

      我心下不解,他却像得了想要的东西的小孩,一时间喜上眉梢:“小仓小姐……你可真是尼姬在世啊!”

      “……”

      “今日以前,我以为自己的成功的概率是92%;在你讲故事之前,这个概率低到了谷底,大概只有16%,”他捻了捻自己垂下的发丝,笑容愈发温柔,“你知道现在这个概率是多少吗?”

      尽管我确信他将会说出一个让我惊骇的数字……
      我依旧没有预想到接下来的场面。

      他笃定地开口:“100%”

      (三)

      墨发的身材枯瘦的男子坐在草坪上,脊背笑到微弓,手肘撑在膝上,双手垂在两腿之间,十指虚扣——这幅画面近看是极有美感的,尽管森医生已经快奔三了,稍低着头的样子还像一个儒雅的大男孩。

      远看的话…大概像一只癞□□。

      “小仓小姐,”他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手指点地,意味深长地冲我咳嗽一声,“你又在想什么糟糕的事了吧……”

      “没…”我回他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的笑。这也是森鸥外的诸多神奇之处之一了,他总在笑,总在温柔的笑,就好像他真的很温柔也真的在笑一样,可即便如此,即便他的一切都像危险的火舌,与他对话之人也总会忘记哭嚎和请求,选择同样面露笑容地被吞卷入腹。

      “难道是被我吓到了?”他说。

      与他对视了数秒,思忖片刻我才发觉这是一个问句,无奈之中拧了拧眉心,深吸一口气,诚实的回答他:“的确。”

      森鸥外又一次失笑出声:“你还是觉得我做不到啊…”

      “不是因为这个。”在这种事上,森鸥外倒不至于信口编造谎言,虽然不排除太过自负的预估错误,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错误的存在本身就微乎其微。我被吓到也并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因为清楚的知道他能做到,所以才会惊觉太可怕了。

      森鸥外面上依旧带着笑,直勾勾地盯着我,又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考量,紫红色的虹膜在光下缩紧,比往日淡了很多分,清明的像蘸了血的玻璃。

      我见他又要开口,暗想并不该一直被他的话牵着走,于是语速适中地,率先抢断了他的话:“你这个毛病不好森医生,未来要站在顶端的人,还是应当更宽容大度……至少不要咄咄逼人。”

      森鸥外只手掩住唇鼻,安静了几秒:“你认为我能做到?”——毫不意外的,他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太一样。

      而我真的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埋怨我不信他能做到的是他,这会儿向我确认他是否能做到的也是他。更好笑的事,他应该也清楚,从我听到那句100%,就默认了他可以做到这件事。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他就眨了眨眼睛,压低下颚,换上了委屈的语气:“抱歉,我也是需要鼓励的……”

      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我神情认真的开口:“你可以的。”

      其实我也见过从内部攻破的下克上成功案例,那个几百年前的我们五番队出品大反派蓝染,从他的立场讲其实已经挺成功了——虽然后来失败了,但那是在死神的阵营同样拥有无数开了挂的存在的基础上。

      反观港口黑手党,还真没几个人有森鸥外的脑子。

      (四)

      就算再三邀请,我也不会同意上门做客,在森医生和爱丽丝坚持的目光里,在我同样认真的表情下,最终我们各退一步,买了绷带和药物,坐在露天的街角奶茶店,由森鸥外这个专业人士帮我包扎。

      在此期间,发生了种种意外,使本该十几分钟结束的休整,多了至少1个小时——我有理由怀疑森医生在故意拖延时间,并以此取乐,深觉在厚脸皮这个方面,他也该改改。

      话这么多当然是有理由的,在这些铺垫过后,我终于能说出一句:所以当我刚拐入常盘町,快到公寓的时候,天早也黑了。

      而意外的,江户川乱步独自一人站在我的面前,双肩紧绷,眼睛依旧眯成一条细缝。他比我矮接近10厘米,但这个位置选的很有意思,路灯恰巧在他后方,我离他还有五六米,就已经看到了他延长在地面的影子。

      我正要向他走去,江户川乱步突如其来地后撤一大步。站稳以后,鼓着脸颊,像一个三岁半的幼稚鬼一样的,十分狂躁地冲我大吼:

      “不许踩乱步大人的影子!红毛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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