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皮里阳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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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异能特务科的文件总是字很多，字号小五，行间距默认，正文从第二页开始，少有标题，没有署名，边角锐利的复印纸。
只有干瘪的文字，没有押韵的诗。内容也无关爱情、信仰、日常、幽默。更多就像一个菜仓的管理员，看白菜叶子有没有虫蛀，看胡萝卜有没有霉斑，看土豆有没有发芽，看猪肉有没有变质。顶好的拿去酒店，还行的拿到市场，稍次的丢给牲口，变质的默默处理掉。
与菜仓管理员不同的也仅是他们关注的不是食物。
夜访异能特务科并算不上什么愉快地回忆，仔细算起来的话，我受了一晚上的惊吓。第一次是浦原大人发现我对织田少年的感情，第二次是突然出现的强大人形异能，第三次是看到中原中也资料备注中的“荒霸吐”三个字。
但不得不承认，收获颇丰。
我甚至觉得尸魂界应该开诚布公的与现实部分机构做些什么交易，或许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当然，我就这么一说，开诚布公的做交易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做声色地派几个死神考公务员进现世官方机构做卧底倒是有可能发生。当然，我也就这么一说，这种可能会坑到自己的方案，如果真向上面提，那现世的同僚怕不会联手锤死我。
字字扼要的文件为我提供的便利可不止一星半点，而更便利的是，我不需要记录他们的太多资料，只需要写下名字、样貌，以及异能力——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回到为什么要建档这个问题上。
说来惭愧，最早我简单以为，给异能者建档是为了预防像中原中也一样强大的异能者出问题。一来他们就是最可怕的武器本身，可能引起战争致使大量人类死亡，破坏人、死神、虚之间的平衡；二来大量的灵魂堆积有极高的可能性会将虚引到现世，致使现世无端承受二次打击；三来强大的异能者总是不能用科学去解释或是用武力去防御，从保护在现世执行任务的死神这个角度考虑，给异能者建档也是有必要的举措。这三点的重要性由高到低依次递减。
但仔细想想又是解释不通的。
且别说有些异能者一辈子杀的人都不如一个黑手党头头一天杀的人多，强大的异能者其实大多都在为不同的组织卖命，不出意外并不会对现世造成无谓的破坏，也不会因为矛盾与死神发生争斗。
中原中也就是最好的证据。
要是没有这个大坑，要是不是六位死神同时失去联络，静灵庭依旧不会怎样在意早被知晓存在的所谓异能者。
说到底，有异能者参与的大战早也结束了，现世2年前，尸魂界10年前，我却无听到一点给异能者建档的风声，甚至没听说过现世还有异能者。
反观横滨，看官方不完全统计的资料潜藏着这样多的异能者，这两年我夜间时常走动，却也只见过寥寥数人。其中造成巨大毁灭性灾难的也仅有中原中也一人。
所以为什么要给异能者建档呢？
——除非异能者到尸魂界还拥有自己的异能。
我笔下一顿，一滴墨渗透了纸张。
这是我内心的不安。这是……为什么尸魂界让我监视中原中也的同时，对我下达【如有发现中原中也暴走，就地斩杀】的命令。
我有预感，等我呈上全部的异能者资料。我的任务大概会变成——【如有发现异能者将死或暴走，就地斩杀】。
只有被死神夺取性命的人类，才会真正的消散。
才不会到尸魂界。
（二）
——“是怕她成长吗？”
若是乱菊、一护或者露琪亚遇到这个问题，大概会面露难色。
若是让平子真子来回答，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扯住问出这句话的人的衣领，滑出一抹阴笑的告诉他，怕啊，怎么不怕？你知道我上一次轻视一个仅是看上去有点危险的斯文败类，后来酿成了怎样的灾祸吗？
——静灵庭失去了7个队长级别，4个副队长级，中央四十六室全灭。要不是机缘巧合除了黑崎一护这样一个Jump漫画一般BUG的存在，世界早他妈玩完了。
但被问到的人是他浦原喜助。
与小仓奈奈无特殊羁绊，还早被尸魂界所放逐。
以前他像是夹缝浊流中踩着孤木的人。
白云苍狗，如今他更像站在幽深的隧道口，苍阔、旷荡、毫无多余之物与细微之光，仅是干冷又生硬的风吹透着全身。
他和蓝染宿命一般的对决早也结束了。
静灵庭护庭十三番队自山本元柳斎重国大人成立至今几千年，大风大浪不多，偏偏集中在这几百年，还多与他浦原喜助的运筹帷幄不可分割。
要说有什么像【黑崎一护和朽木露琪亚竟然是兄弟情】一样的意料之外……比如赶着时间点儿一样排着队要毁灭世界的人突然都和他生到了一个时代这是他没想到的，比如痣城剑八见了蓝染心花怒放还有力气搞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比如前后者都化归虚无之后，那把比妖刀村正更可怕的雨露柘榴还会再现，他也没有想到。
斩魄刀不都是与死神共存亡吗？
为什么小仓奈奈会召唤出雨露柘榴呢？
在未见小仓奈奈的那些日子，浦原喜助便在想这些问题。同时也注意到了金发妹妹头的现五番队队长越来越慵懒的声线里越来越频繁出现的那个女孩的日常。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养女儿。
他这样肯定着心中所想，有时也会不厌其烦地尽量放空大脑单纯去思索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这个女孩如果意识到了自己被监禁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个女孩如果急不可耐的钻研卍解，他又该创造怎样的巧合让她失败。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都不该是平子真子那一种。
明面上英雄救美，暗地里伤害人家还监视人家，平子桑你活该单身哦！——浦原喜助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调笑作为损友、前辈及生死之交的平子真子的。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比他多活几百年也同样不笨的平子当即怼了回去：曾做出把崩玉放在朽木露琪亚体内这种事的你，也活该单身哦！
到头来，他浦原喜助纵是被流放，也与平子真子本质相同，“为谁卖命”或者“什么身份”已然不重要了，他们只是不想再承接过多的悲痛。只想安稳。
（三）
【怕她成长吗？】
浦原想着想着一不小心便真的笑出了声，对着坐在对面那个气息危险的红发少年，普普通通的收了刀，毫无掩饰，甚至轻松又惬意地在椅子上盘起了腿。
他想到了，几百年前——
对一护掩盖了崩玉在露琪亚体内真相的自己。
和黑崎一护从尸魂界救回露琪亚并知晓一切后，对自己问出的那句：没告诉我事实真相，是认为说了的话，我会因为害怕而逃走是吗？
“撒~是不是呢？”浦原喜助仰面，任由那灼眼的灯光映在暗绿的眸中，“以前也有一个少年，会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后来那个少年长大了，也成为了——”
“一念之间毁天灭地的存在。”
“他开始独当一面，逐渐懂得了【这世界没有对或者不对】，只有相对对，以及相对不对，”他这样回复着织田作之助，唇角勾起一个舒爽的弧度，喃喃自语不知在给谁说，“……我们都不是坏人。”
不用黑崎一护言明，浦原喜助也清楚一件事。
——把崩玉放在露琪亚体内是不对的。
但凡有一个另外的选择，他都不会这样做。
可是没有。
但凡有一个另外的选择，平子真子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小仓奈奈走到自己面前，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小仓奈奈忘记自己引以为傲的斩击和一傅众咻的卍解，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小仓奈奈舍弃自己武斗的天赋去做面对那些麻烦的卷宗。
可是没有。
（四）
等我完成全部的编录工作，浦原大人已经打道回府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绷紧的神经泄劲后的困倦席卷全身。
叼着涂了榛子巧克力的烤面包片打哈欠，我不经意地瞥见了似被传染一样打哈欠的织田少年——往常或许会噗的一声笑出来，但当下我只要见到他，就会想起关于他的那些死亡预言。
我觉得十年后的我脑子大概也不怎么聪明的亚子，好不容易有个向过去的自己传递信息的机会，难道不是应该透露一下织田少年到底会被谁杀死吗？不能插手也好歹能做个预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我看着走过来的织田作之助，脑中并未停止对十年后不靠谱的那个我的吐槽。感受到织田作之助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和快要洞穿我义骸的视线下，对我熬夜疲太无尽的关心之情时，这种吐槽尤为激烈了起来，我甚至恨到磨起了牙。
多好的一个织田作之助！
等着吧，我会把他变成死神代理给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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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此刻的我其实并不知道，十年后的那个我之所以没在信里说是谁杀了织田作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说了也没用。
因为那个我也在十年前收到过来自未来的信，信上让她想办法借人之手杀了安德烈·纪德。
那个我照办了，可是织田作还是死了。
我以为十年后的那个我，是用不再颤抖的手写出那样坚定又简短的语言，就好像这样做就一定可以。
但其实一切都是假的，她的身前没有归途，她身后空无一人，失了融进血脉的勇气，连心底的善良和坚强都是假的。手不颤抖，是因为她不对织田作之助的生还报以希望，简短，是害怕自己所有可以明示的信息都会变化，她最终也只是在信件中提到了银之神谕。
十年后的那个我不知道为什么救不下织田少年。
十年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连把他变成死神代理都做不到。
甚至无法向给我写信的那个我一样，写出【在他拿到银之神谕的那天，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样的话。
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皮里阳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