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Fallen In Sky》安以履霜

1、【一】

　　我是一个被豢养的、不知道被转手过多少次的奴隶，没有名字、不知道年纪、也早就忘了自己来自何处。从有记忆起，我就辗转于各色各样的奴隶贩子或是奴隶主之间，被他们售卖、或是赠与。

　　像我这样的商品向来很受奴隶贩子们的欢迎，没有家人、自小就是奴隶，贩卖我绝对不会带来任何麻烦，我也早早就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能，温顺、寡言、服从一切，最重要的是，有着女性年轻的躯体。

　　——我是苦力、是牲口、是他们发泄施虐时最好的工具。

　　在某一天，当我已经被卖来这个叫做“沙蛇”的走私团伙里一个月的时候，我住着的那间狭小的、肮脏的“木箱屋子”里，送来了一个新的“住户（奴隶）”。

　　“喂，小畜牲！”拿着枪的凯沙夫将那个人从窄窄的入口处推了进来，然后探头进来笑嘻嘻地叫我，“看住这个新来的小白脸，你知道该怎么做——要是让这家伙跑了的话，你就等着被老大干死然后喂蛇吧！”

　　被丢进来的似乎是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奇异的、半白半粉的长发，穿着的是与我相同的破破烂烂的奴隶服，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摔倒在我的脚边，只是往箱子的角落里又缩了一些，抬头顺从地对凯沙夫点了点头。

　　我是生来的奴隶，永远都会遵从主人的命令，也是看守新奴隶最好的监视者，许多奴隶贩子都把这当做了我的卖点，洋洋得意地向着客人们吹嘘我曾经帮主人抓住了多少个逃跑的同类。

　　凯沙夫对我的服从感到很满意，他露出了那种下流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刚刚丢进来的那个男人，说道，“想上这个婊子就上吧。”

　　他哈哈大笑着又关上了箱子的开口，我听见了沉重的铁锁再次被扣上的声音。

　　木箱里又暗了下来，只有一点点阳光从木板间的缝隙里渗入，让我能够大约看清身边刚来的“室友”。

　　被凯沙夫粗鲁地丢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趴跪在那里低头咳嗽着，一头长发杂乱地垂在箱底的木板上。

　　关着奴隶们的箱子并不高，即使是我也只能抱着双腿、蜷缩着坐着，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我要高不少，想来会更加束手束脚。

　　咳嗽了几声，男人喘着气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得以因此看到了他被长发遮掩的容貌。客观而言，他有着一副很好的样貌，比起我曾见过的一些贵族也不差多少，作为一个奴隶，靠着这副容貌，他大概会很讨夫人小姐们喜欢。

　　像是一只野兽，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浑身仿佛都带着会扎人的刺。许多刚刚变成奴隶的人都有着和他相同的眼神，戒备而又极具攻击性，奴隶主们最不耐烦的就是这样的奴隶。

　　在片刻的对视后，也许是发现我像是个木偶一样毫无反应，他慢慢地退到我的对面，学着我的样子靠着箱壁坐下了，只不过这个箱子实在不算大，即使他努力想要拉开和我的距离，我们依然靠的很近，□□的脚只隔着五六公分远。

　　我看着他坐下了，抬起右手，扯下了左肩的衣领。宽松破烂的奴隶服连领口都很大，根本无需刻意缩起肩膀，上衣就这么随意地被我扯下。

　　奴隶是不需要自尊与羞耻心的。我神色平静地任凭上衣滑下了胸前，将左臂前倾，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似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他已经靠在箱子的角落里了，所以他的后脑勺嘭的一声撞上了木板，我想他应该挺疼的，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就就皱了起来，我还听见了他已经说出口了一半的“疼”字。

　　但我并不觉得有怎么样，只是将左臂朝他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从缝隙里透进的阳光映在我的□□的左臂上，于是他看清了我要给他看的东西。

　　是烙在左臂上的奴隶编号。

　　奴隶主们总是喜欢给奴隶打上他们制定的编号，我换过很多个主人，身上也就有很多编号。只不过新的主人总是会先销掉旧主的编号，于是如今我的身上能辨认出数字的烙印，也就只有“沙蛇”的首领在买下我之后，用烫红的铁印在我的左臂上标记下的新数字。

　　我的指尖在左臂的这串数字上一个个指过，男人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

　　“——7、2、1、6。”他盯着我左臂上狰狞的、烧焦的印记，沉默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你的编号？”

　　我对他点点头，收回手，将上衣重新穿好。

　　他移开视线，等着我穿好了上衣，才又转过头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遍，眼里的戒备隐去了几分，短短一句话也像是字斟句酌般谨慎，“……我是7635。”

　　——7、6、3、5。
　　我在心里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串数字，然后对他点点头，缩回了角落里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