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摸鱼日常》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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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许汜自从让了御史大夫一职之后，便一直只专心于给幼帝授课。我趁夜绕着御史府走了一圈，绕着绕着，回到了御史府正门，眼前挂着“清风正气”四个大字。

　　很洒脱，很利落的笔法。据说是御史府迁府那一日文帝亲手题的匾额。

　　御史府中个个都是狗贼。

　　不知怎的，我从许汜手中接过的官印，感觉上格外沉重了一点。想了想近年在御史府送走的许多人，始终没想到许汜会是其中之一。

　　许汜带学生向来喜欢放养，即便是我找不着北，也难得有直接提点的时候。但那次我问到官税、萧子翙时，他忽而极为反常地与我讲了许多，约莫是他觉察出自己身体状况不佳，想叫我快些成长起来。

　　他彻底卸任之后，老张把御史府的账目给我看了——许汜给府里屯了不少钱。意味着我接任御史府后手头会宽泛许多。且他开了先例，治下清清明明，与我而言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为着这事，我把他约出来喝了回茶。

　　“当初为什么选中了我？”我不明白。

　　许汜搁下茶盏，笑问：“你猜？”

　　我猜不出来。因为我勤奋好学，还是我迂腐正直，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

　　“许亦总想回西京做官。”许汜忽而岔开了话题，与我道，“上次叫我骂了一通全没死心。我以为他在乌倨能有更多施展的机会，他却只想回西京做个小使臣。”

　　我愣了愣，问：“他现下回来了么？”

　　“还没。”

　　“亦儿为何不愿留在乌倨，是不是于他来讲乌倨不若西京好？”我又开始问些废话。

　　许汜摇首，“他小时候外出游历时，曾与他母亲发誓：要做这世上最好的使臣。不过在乌倨，他师父不让他做使臣。”

　　亦儿的志向还真是……别具一格。

　　“亦儿若是回京，你可同意他只是做个小使臣？”我问。

　　“罢了罢了……”许汜无奈一笑，“我不同意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你便多提点他一些吧。”

　　我听着他这口气，莫名也有一种很无奈的感觉。

　　想来他扶植我也有给亦儿铺路的意思，只是亦儿志不在此，他也不想勉强儿子。

　　“好。”我应下了。

　　我心想，以亦儿智术资历来看，将来是他提点我还不一定。

　　许汜与我道了句“多谢”，尔后问我：“在御史府，还有没有想不明白的事？”

　　仔细想想，似乎是没有了。托他的福，御史府上中下所有官职我都熟透了，形形色色的事也都摸清楚了。

　　“御史府外，还有没有想不明白的事？”

　　有啊，还有许多。我颔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么多事。”

　　许汜道：“你那些破事，我也没打算帮你解来着。”

　　？？？那你问个啥？

　　“行了，你会是个好官。”许汜用这话总结了一下，“别忘了你进御史府时说过的话。”

　　我没忘。

　　“我要让天下百姓也都能用得上淄衣。”何等年少轻狂，不知所谓……但我始终不曾忘过。

　　这日许汜与我茶肆分别。我与他合手作揖谢他多年知遇、栽培之恩，我正正经经，他也抬袖还我一揖，笑得无比满意。茶香隐隐，却是经久不散……

　　这年春花开尽时，许汜在府中病重辞世，官终太傅。

　　我一直相信如他所说，他是归去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