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侯府婢女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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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寒骞原本的心思是安排好家中的一切事务，万一哪天皇室真向他发难，他也好放放心心辞官归隐。冷不防知道了一桩陈年往事，还是关于自己父亲的，不免对皇室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他正烦着呢，平远郡主托人送来了信，说是灯会快开了，想约他这个哥哥一同看灯。冷寒骞看了信，嘴角勾起了一个半高不高的弧度，“这丫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走廊里是来来往往忙碌的仆人，的确，中秋快到了呀。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陪爹娘一起过中秋节了，仿佛每年过节不是他在边关练兵打仗，就是他父亲在边关练兵打仗，他的嘴角终于扬了上去，今年总算能团圆一次了。
莳霁除了忙着跟郡主搞好关系以外，还在努力打听他们莳府别的人都分到了哪儿去。近几日她跟郡主的关系处的还行，多亏了小夏那双巧手，收住了郡主的胃。
而小夏跟着莳霁混的这段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好，那些平时欺负她的人，刚刚开始对她冷眼相待，后来都越来越热情。她觉得要不是从前自己看过那些人丑恶的嘴脸，此刻她都快相信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美好了。
莳霁打听到她从前的两个贴身婢女在一个普通官员府上，她们平时都不能私自出府，包括莳霁。何况官奴下放的时候，为了避免有人暗中戕害和获罪人员勾结谋反，所有的信息都是非公开的。极少数像侯府这种地位高点的地方，总能暗中拿到点消息。所以莳霁也不确定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靠不靠谱，她只能试着约对方见面。
中秋节的灯会倒是给她提供了大方便。唯一的障碍就是如何让郡主带上她一同赏灯了。平远郡主叫她去房间，还没说让她干嘛呢，莳霁反倒先开了口。
“郡主可是要准备去中秋灯会赏灯？特意让奴婢过来帮您选衣裳？”
“嗯嗯嗯……”平远一个劲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你怎的知道？是不是月心叫你的时候偷偷告诉你了？”
“非也。”莳霁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要是说了，可否向郡主讨个赏？”莳霁坏笑坏笑地看了一眼郡主。
“你说，我先听听，解释合理我就答应你。”
“中秋佳节，十五灯会，赏灯猜谜。本就热闹，寻常年节那便是大家都想去瞧瞧的。何况今年……”
“今年如何？”
“今年冷将军在王都，那位宣参将想必也在，故而郡主肯定会找个眼光好点的人，帮着挑挑服饰。”莳霁低头轻笑，又有点忐忑，这话要是郡主听来一个不乐意，她可就惨了。
“别人都最多猜到我会约骞哥哥，你为何独独说了宣参将？”郡主收了笑容郑重其事地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莳霁好像在这个疑问里面听出来一丝寒意。她有种那种杀手想灭她口的感觉。她第一反应是赌输了，赶紧跪下。“郡主息怒，奴婢只是随口一提。”
钟离平远见她这反应，转而恢复了刚刚的笑容，“起来起来，你那么聪明，随口一说？你信吗？”她原本是觉得秘密被窥见，很想杀人灭口，忽而转念，说不定莳霁可以帮她呢，她心里明白，莳霁需要她这个郡主身份照拂才努力讨好她的，那自己利用利用她也没关系吧？
“奴婢……”莳霁一时没想好说辞，暗暗咬了自己舌头一下，谁让你动作那么快的，大脑都没做好应对措施，你就把话说出去了。她刚欲张口解释什么，微微抬头，就见郡主正伸手扶她。
“说吧，你看出什么来了？”
“那……奴婢可说了啊？”
“嗯。”
莳霁四下看了看，又在门口扫荡了几眼，然后往郡主身边倾斜，“其实郡主中意的人，不是冷将军吧？”
她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整个侯府下人莫名的自信自家郡主同冷将军两小无猜，郎才女貌。她害怕祸从口出，引来什么麻烦。
“何以见得？”郡主此时已经忘了要挑衣服这事了。
“香满楼的接风宴上，郡主表现得明显了些。”
“是吗？以往月心跟着我时，她怎么没发现，我表现得应该差不多吧。”
“奴婢不知月心姐姐跟着郡主时是怎样的，但上次在香满楼。冷将军一到您就在他身后扫了几眼，眼神里有些许失望，后来宣参将到时，您眼里的失望都变成了星光……”
“莳霁啊莳霁，你这观察力做个奴婢可惜了。”郡主听明白了，自己并没有出格的动作，只是眼神出卖了自己。
“郡主谬赞，不过奴婢名唤吉儿，您记错了。”莳霁颔首作揖。
“哈哈哈，吉儿好生聪明，说吧你想要什么？”
“奴婢，想和您一起出去看灯。”
“就这样？你知道了本郡主这么一个大秘密，不趁机多求点什么？”
“多的太多了，郡主您可能不能帮奴婢实现，这样足矣。剩下的奴婢再好好努力吧。”
“行，带你去，来吧挑衣服。”
此时此刻的郡主天真烂漫，莳霁从未想过她有什么城府。多年后她们在皇宫顶上共饮时，莳霁还傻傻盯着她看，看她和自己当初认识的平远郡主，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中秋节当日。
冷寒骞父母都异常地开心，他母亲子韵还特意去接了他外公，与他们一同过中秋。
天下长辈操的都是一样的心呐，外公堂堂一个大学士，桃李满天下，竟然没有考他文学也没叫他吟诗作赋，聊了几句便开始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让他娘抓紧给他物色个媳妇……
冷寒骞虽然不喜欢这个话题，但难得团聚，他也就没甩脸子，顶多就是敷衍地回答一两句。
郡主陪着侯爷用完膳，立即请示要出府赏灯，侯爷宠她，又知道她必定约了冷寒骞一起的，也没那么担心，便痛快答应。当然肯定不会让她单独出府，除了莳霁和月心跟着以外，暗中还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跟着。
冷寒骞终于结束了这顿晚宴，既不想伤了长辈的心，又不想面对他们的灵魂拷问，太难了。
他破天荒地主动去侯府不远处等着郡主出来，当然他识趣地约了宣毅清。
宣毅清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感谢将军救命之恩呐，您送口信的人来时，家母正准备安排我去跟几个王都的公子小姐一起赏灯。”他连连拱手，冷寒骞觉得自己家人还算不错了，至少没有直接安排相亲，只是问问，他拍拍宣毅清肩膀，表示同情。
他回头看见侯府的马车出来，便叫上宣毅清走到路边侯着郡主，在外面低调归低调，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郡主金安。”冷寒骞微微一笑，这便是算行礼了，这外头也不好太明显。
“骞哥哥你小心些，别被人认出来了。”郡主在莳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赏灯自然是要边走边看的否则就成了“走马观灯”，毫无趣味。
“郡主请放心，将军便装比穿铠甲看着温柔，不会被认出来的。”宣毅清刚刚和冷寒骞一起行的礼，不过他没出声只是稍微低头，浅浅行了礼。
“宣参将也在啊？不知你们可知道这王都哪儿的灯最美？”
“郡主说笑了，在下和将军以往一年到头都在这王都待不了几天，还是您熟悉些，不如我们跟着您走吧。”宣毅清看向冷寒骞，不过对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郡主先走。
郡主跟宣毅清偶尔聊聊，冷寒骞注意到了莳霁，上次见面他就觉得这女孩儿特别，特意查了查，知道她是莳府嫡女的时候，刚开始是不吃惊的，她一身的气质实在是太像大家闺秀了。
可今夜他眼前这个“吉儿”不怎么说话，一副唯唯诺诺的安分婢女样子……这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莳霁心里还盘算着去自己跟人约的地方证实一下到底到底是不是莳隐莳现她们俩，就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回头看，又找不到目标。
平远郡主带着他们到一个可以自己绘灯笼的地方停下来，“年年灯谜都没什么新意，今年我想绘灯，你们来一个吗？”
“不如每人一个吧。”冷寒骞抱着手，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他和宣毅清出门最多也就一人带一个随从，万一遇到事儿有个跑腿的。
冷将军这话音刚落，冷无影和宣亮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清楚这个老大的话不能反驳，但他俩字儿都写不利索，画画？
其实冷寒骞只是想看看莳霁作画的，一般一个人的作品，往往体现的是他们的心境。
郡主顺手递给月心和莳霁一人一个空白灯笼，莳霁心下一凉，看来是溜不出去了。她随即瞥了一眼旁边的冷寒骞，他今晚穿的是一套银白外衣，内衬的袖口稍长，是墨绿色。衣服下摆有一株手绣的兰花，看上去绣工上佳。
既然不能完成目的，总得有点收获啊。莳霁接过画笔，在灯笼上仔细描绘着。冷寒骞则随意往上面涂了一个月亮下面好像有个小人，也可能是他不小心滴了一滴墨，随意给涂开的。
“吉儿，你画的什么啊？”郡主往莳霁那边挪了挪。“欸，这株兰花画的不错啊。”
莳霁丝毫没受影响，轻点兰花蕊，而后流畅提笔在上方写了一句诗：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冷寒骞看着她手起手落，画上的兰花和他衣摆的一般无二，不知这句诗到底是在赞她自己，还是在夸他。不管是哪种，都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侯府婢女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