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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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归·十六
在莱之后的对局就变得索然无味了，浦原的目光不自觉追随她的身影直至被医护人员全部遮挡，明知道四番队医术足够精湛，莱生前更是职业医生，却还是无法将担心完全放下，又对自己这种陌生的牵挂而忧虑，他实在不擅长处理那么复杂的情感。
京乐还在他身旁，他在尸魂界任队长都已经有百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看过数不胜数，他在对方的眼中也许还是一个感情懵懂的少年。京乐的眼角略微下垂，眼瞳清亮如镜，因此审视度人时不会给人冒犯凌厉的印象，反而觉得温和，他绝对是智者，浦原总觉得自己那些心思在对方眼中无处遁形。
“你们相处了整一年，你担心她是人之常情。”
他抬头看向京乐，只能扯出一个苦笑，周围知道事情缘由的友人都认为莱对他的吸引是一件严肃或者危险的事，这样的安慰是解不开他的心结的。
浦原懊丧的表情让京乐笑得开怀。
“你要是真喜欢她又能怎么样呢？”听罢浦原惊讶地看向对方。
“在你心里，对她的好感喜爱哪怕爱情，会比你在意的秩序更重要吗？”这虽然是一个问句，京乐却并没有想要对方回答，浦原足够机敏，很多东西只需要点到为止就好，他接着往下说，“而且如若她对你的吸引真的强烈到超越了所有，那么回避和警醒都是没有用的。”
京乐拍了拍浦原的肩膀，“你啊也不要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内廷的规则没有那么脆弱，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呢。”
“'半睁半闭眼'，你青春大好，又思虑周全，凡事要是想太多反而会绊住手脚的。”
这么一番话听下来他竟真的冷静了许多，那些错杂的情绪被京乐那么一疏解，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之前总是告诫自己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其实根本上还是放不下。现在他颇有种风轻云散的了然，那些心事自然而然的也就放下许多，他感激地看向京乐，手指不好意思地挂了挂脸。
“改日我请您喝一次酒吧，真是劳烦您那么挂心。”
“好呀。”对于饮茶喝酒的风流娱乐京乐向来是不拒绝的，眼瞧着考核马上要结束了，他最后还提醒了一句：“你该去找她啦，那么出彩的人才可是很多番队要去抢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
和京乐告别后，浦原估计莱这个时候该在真央中央广场等待不久之后的毕业典礼，他猜得很准，广场人现在还不是很多，莱周围绕着三三两两的人，一概是抓紧时间来讨好关系的，她前途无量，一般学生当然希望得到她的照应。他的到来倒是为她解了围，不过想起莱处事圆滑，这点应付应该不是难事。
在他未走近时莱就已经看见他了，礼貌从人群中抽身而退，佁然向他走来。她身上的伤差不多都痊愈了，看起来精神也不错，她换了衣服也重新洗漱过，在他面前站定之后他闻到莱身上洗浴后残留的香气，黑发估计刚刚干透，蓬松如雾，显得慵懒风情。
“恭喜，刚才的表现真是精彩。”而后还是补上了一句，“伤好的怎么样？”
“基本上都痊愈了，只是最后一场那一摔实在够呛，脊椎有些骨裂，得慢慢来。”她像是没事人似的歪了歪头，“大块头实在是太重了。”
莱对上浦原的眼睛，看到溢于言表的担忧，心里悄莫叹口气，将语气放得更为柔软，“你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啊？”
“不是，在邀请你进二番队前总还是要铺垫铺垫。”
她狡黠地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你来二番队，我不会逼你当席官，除了三席我还有别的职务，你可以过来当我的亲卫。工作不会很忙，你还有伤，正好可以静养。”
“听起来我从你的学生升职为你的秘书了。”
“所以你答应了？”
“没错。”莱将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我以为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大概是京乐先前的话起了作用，浦原听到这一句有些忍不住脸红，他希望脸上那点热度没有他想的那么明显。
“嘿你知道哪儿有酒吗？”
“现在？”
“是啊，这么打了一场以后身体总是莫名渴望酒精。”
“临时开设的正副队长休息室应该有。我可以带你过去。”
“正好我也不想再在人群里周旋了。”跟在浦原身后没走两步，莱忽然提起，“在还是我第一次和你喝酒。”
“毕竟你喜欢安静嘛，每次被人约出去都有好多人，你都不愿意去的。”
“这么说来倒有些可惜了。”
他笑得和煦，“以后你就是我的属下啦，今后有的是机会。”
莱微微低垂着头，低低地笑出声，应和道：“是啊。”
“我们得快一点，我可不想最后毕业典礼了还迟到。”
莱走在他身侧，路途中途径一条回廊，浦原想起一年前他去接她到二番队也是走的这一条路，他低头看向莱，侧脸线条优美流畅得好似雕塑，他感觉一切好像都未改变，却同时又觉得物是人非。
若是有人经过他们，应该会纳罕地发现平日里表现木讷懒散的二番队三席眼神竟能如此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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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入队前莱和蓝染在据点又碰了一次面，这次蓝染还给她带了礼物，嘴上义正言辞地说是庆贺她毕业，其实是喜欢她考核时的那场表演。
蓝染为莱带了一瓶占边精调红小麦威士忌，这让对方很欣喜，她之前在他面前抱怨过几次尸魂界为什么只有清酒，说她已经受够了米酒的甜味。他其实也感同身受，哪怕风雅如他，有些时候真的是很厌倦，品味刁钻这个时候反而成了坏事，物极必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有些时候蓝染反而羡慕那些喝酒只图口舌之欲的莽汉，酒精对他们而言不需要品鉴，喝的是快意恩仇，自然不会厌倦。
虽说清酒品类繁多风韵各不同，哪怕再凛冽再香醇本质到底还是大米，樽酒的层次感还稍微好些，因为在酒桶上做了不少文章，其中用杉木酒桶酿造的风味最佳，但久而久之就有种其实是在舔木桶的诡异感，实在让人不适。
托人带了这瓶酒之后蓝染额外花了时间去系统研究威士忌的种类与喝法，他其实更适合饮西方的酒水，本身酒量不差，对风味要求极高，又偏好层次感，清酒虽清香，但是容易审美疲劳。
麦香浓厚适配性强，不似米酒要保持纯粹，几乎可以和任意原料香料配合。莱将橡木塞打开之后空气里就弥漫花朵和香料的气息，并伴有浓郁的稻谷和橡木香气。占边威士忌的蒸馏木桶要经过强烈的火烧，所以口味强烈独特。
蓝染从来不排斥新事物，莱举止优雅大方，品味审美又与他惊人的一致，哪怕简单地倒酒也是赏心悦目的。威士忌也要醒，专业的说法是提香，从背影看去莱的动作越发从容，比平日里的凌厉要温顺谦和。他忍不住想莱生前是如何与丈夫或者情人们品酒的，不过无论是温柔还是妩媚，应该都是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据点里没有专门喝威士忌的酒杯，莱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两只玻璃杯代替。
“你不觉得如果拿烧杯做酒杯也别有情趣吗？”莱笑盈盈地问道，递给蓝染前往里面丢了几个冰块，金红的酒液泛着细微的波纹。
“在实验室，用烧杯饮酒，周围的景色还是我们亲手改造的虚，你不觉得太黑色幽默了些吗？”
蓝染轻轻抿了一口，品到馥郁的红糖和甘草的香味，接重而至的是麦芽，再是橡木、香草以及其他陌生的浓郁香料味。层层递进，风格成熟，口味复杂，十分令人愉悦。
“你这么说是有点夸张。”莱倚在桌檐，惬意地啜饮，“达到你的预期了？”她指的是最终考核。
“精彩绝伦。”他又接了一句，“你真的生气了？”
莱眼睛转了转，“只有一点。怎么？”
“非常美丽。”
“只有你会觉得吧？”
“浦原喜助可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没发现吗？”
莱双眼与蓝染对视，她看不出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浦原的名字在他们的对话之间经常意味不明。她轻轻瞌下眼，嘴角缀上暧昧不清的笑意。
“是吗？这对我们可更有利。”忽然的她并不是很想再和蓝染继续探讨这个不安定因素，本来她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对了，”莱抬起头，表情逐渐严肃，“平子真子已经在流魂街调查我的事了。”
“是你的消息网告诉你的？”蓝染一直知道莱之前在流魂街时有建立自己的暗网，但自从和他走后就很少联系，于是渐渐转变为打理她产业的代理人。当然了，任何产业的文书地契都没有她的名字，这让蓝染一度很好奇那些手下为什么能那么长期保持忠心还能给她提成。
“没错。”她摇了摇酒杯，未融化的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人看到死神在打听我的消息，他们看到了马醉木的对花。”
“他们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清理得很干净。”莱眉头有些皱起，“只是觉得很麻烦，你们队长太敏锐了。”
“无妨，办法还有很多。”蓝染敏锐发觉了对方还有心事，“怎么了？”
“尸魂界除了已知的牢狱和无间之外，还有其他的监狱吗？”
“继续说。”
“告诉我消息的人拜托我去打听他侄子的消息，之前内廷告知他说是战死，但有认识的死神最近告诉他没有在殉职的名册上找到他侄子的名字。于是我向他曾经待过的番队去询问，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个人已经退队回家了。”
“有没有犯过事？”
“性格是比较激进，但没有真到触犯规则的地步。”
“看起来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莱定定地看着他，“我怀疑内廷有一个防患于未然的收容所。你说每年招那么多死神，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儿童，而现在你放眼望去却了无踪迹，你难道觉得真央和护庭十三队有那么伟大的教育能力能让所有人改邪归正？”
她喝了口酒润润了嘴唇，“恕我直言释迦牟尼在世都没那个可能。”
“有道理。”蓝染看表现的好像只是知道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衬得上怡然自得了。
“你担心平子调查是为了让你进监狱？”
“有一点，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还是你告诉我的，任何怀疑在没有证据前都只是怀疑。”
“我只是讨厌事情脱离我的控制。”莱读懂了蓝染“我就说你是A型人格”的眼神，向上翻了个白眼。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为什么那些流魂街的居民一直能够为你做事。”
“因为我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她拿起酒瓶给蓝染和自己都添了一点酒，“平安喜乐，衣食无忧。基本所有在流魂街生活都人都希望过上这样的日子，靠他们自己太难争取，内廷更加不会管，光是应付贵族的茹毛饮血就已经很吃力了。感谢他们的不负责任，让我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救世主。”
“所以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内廷都觉得危险。”
“没错，”她得意地笑了开来，“这些小人物拥有的力量并不亚于死神，只看怎么用而已。”
“你利用了他们的欲望。”
“难道你不是吗？我也好，东仙也罢。”莱走近蓝染，笑容越发慵懒，“我俩是一丘之貉。”
“真伤人，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与众不同的。”
“噢别这样，撒娇不适合你。”她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声。
莱又去拿了些冰块，有鬼道帮忙做冰变得很容易，她举了举手里的酒瓶。
“再来一杯？”
“Grazie.(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