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16、泥鳅出塘

　　走出门外，心砚道：“九哥，你是不是为了躲余姑娘才跟少爷出来的？余姑娘又漂亮又温柔，不是挺好吗？”
　　卫春华道：“是挺好。怎么，我们的心砚开了情窦，想谈恋爱还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心砚撇嘴道：“哪里来喜欢的姑娘，我们这里全是大老爷们儿。”
　　卫春华道：“尹阿静不错啊，不过她比你大。其实余姑娘跟你挺般配，我这么大岁数了，哪能老牛吃嫩草。”
　　心砚道：“那不行，兄弟妻不可欺，咱红花会有规定，淫ren妻女者杀。她喜欢你，我才不趟这浑水呢。”
　　卫春华道：“可她非我妻啊。余姑娘好是好，可我不喜欢。”
　　心砚道：“我知道了，九哥还在想着玉如意？”
　　卫春华叱道：“瞎说！”
　　心砚看看陈家洛的房门，看看卫春华的背影，有些茫然，心道两个人都好奇怪。
　　次日清晨，霍青桐醒来得很早。客厅已经被卫春华和心砚打扫干净，她去厨房煮了米饭，陈正德和关明梅夫妇储存了不少大米，又拿出腌制的腊肉洗净切片。
　　那腊肉放在厨房旁的仓库中最里面靠近窗户的地方，也难怪张平没有找到，他若是能找到，应该就不会吃猎狗的肉了吧。
　　林郁睡眼惺忪摇摇晃晃跑过来，“好香啊！”伸手就要去拿肉，霍青桐把盘子端起来，“洗手去！”
　　林郁无赖道：“不洗手，你喂我！”
　　霍青桐端着盘子冷着脸走到一边去，这人不会看人家脸色吗？
　　林郁转身出去，瞧见了陈家洛，道了句：“陈兄，早啊！”
　　陈家洛道：“早。”
　　几人简单吃了早饭，一向话多的林郁竟然没说几句话。连心砚都看出不对劲了，“林公子，你心情不好吗？”
　　林郁道：“小朋友，谁说我心情不好的？”
　　心砚道：“这不明摆着吗？”
　　霍青桐道：“师兄，你怎么会来玉旺昆？”
　　林郁道：“我昨日又去了一趟楼兰古城，回来的路上突然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就来了，一定是你在召唤我。”
　　霍青桐当做没听到他后两句，“你昨晚是喝醉了吗？”
　　林郁耷拉着脑袋道：“嗯，酒量不好，见笑见笑。”
　　霍青桐轻笑道：“你醉了之后像个小孩子，可比现在好。”
　　林郁瞥了霍青桐一眼低下头道：“丢人啊丢人。这事都过去了，揭过不提啊。”
　　霍青桐举起米饭的碗道：“师兄，我以它代酒，敬你。谢谢你帮我把清廷走狗赶走。”
　　林郁端起米饭碗道：“只有这个啊？人家表示感谢不是都兴以身相许吗？昨晚咱俩多有默契啊。”
　　陈家洛冷冷道：“林公子，说话请自重。”
　　霍青桐又气又羞，狠狠瞪了瞪林郁，放下碗走开了。
　　林郁撇撇嘴，低头默默吃饭。
　　陈家洛追了出去，虽然他依然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自己和霍青桐的感情，但他希望霍青桐能明白并理解他的纠结。
　　霍青桐刚走出去，就看到大门处来了一个人。那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就是那个在酒楼上一出手震住所有人的古怪汉子，也就是余怜儿口中的倪大叔。
　　古怪汉子大踏步走过来，“丫头有饭吃吗？”
　　霍青桐道：“有，你去客厅等着。”
　　心砚飞快跑出来道：“这种事儿还是我来，霍姑娘您和少爷自去歇着吧。”说罢朝陈家洛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少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林郁随意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吃饭，忽然又抬起头来，这一下可是气不打一处来，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对比了一番，跳脚骂道：“你这个臭乞丐，就是你杀死了五十四，你还敢来！”
　　古怪汉子径直在桌边坐下，“闭嘴，有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林郁勾勾手指道：“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卫春华有意拉拢这武功奇高的奇怪汉子，当下道：“林兄消消气，十五弟快把饭给这位大侠，边吃边说。”
　　林郁要把心砚端过来的饭拿走，古怪汉子眼皮都不抬，伸手抓去，两人围绕一碗米饭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古怪汉子先是坐着，随随便便出手，后来竟然站了起来，两人脚踢拳打，你来我往，让人眼花缭乱。而那碗不知是可怜还是幸运的米饭从林郁手上到古怪汉子手上，再到林郁手上，再到古怪汉子手上，频繁易主，就是不掉。
　　霍青桐、陈家洛、卫春华、心砚四人俱惊，古怪汉子的武功他们是见识过的，林郁竟然能跟他打这么久。
　　霍青桐忽然道：“你看出来了吗？”
　　陈家洛道：“看出来了，他二人的武功路数有相似之处。”
　　林郁和古怪汉子自然也发现了这点，林郁先撤手，退后几步，那饭碗已被他拿在手里。不成想古怪汉子倏地伸手，趁着林郁拿到饭碗的大意之时把碗抢了过去，飘开几步远，直接用手就扒拉着吃起来。
　　林郁没好气道：“你这人武功不错，但我还是要给五十四报仇。”
　　古怪汉子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又去扒了腊肉吃。林郁抱着胳膊看他，霍青桐和红花会三人对他的行为目瞪口呆。
　　霍青桐问：“师兄，五十四是谁？”
　　林郁道：“我的狼朋友，被这个家伙打死啦！”他气得又一次跳脚，心中却也知目前自己是打不过他的。
　　古怪汉子吃了肉用手指剔剔牙，看得霍青桐一阵反胃。
　　古怪汉子这才对林郁道：“那匹狼是你养的？”
　　林郁道：“不是我养的，它是我好朋友。”
　　古怪汉子又问：“你的功夫谁教的？”
　　林郁反问：“你的功夫谁教的？”
　　古怪汉子道：“你的功夫不错，如此年纪能练到这个份儿上很好。”
　　林郁也道：“你的功夫不错，如此年纪能练到这个份儿上很好。”
　　古怪汉子道：“我此来西域，实为找人，你跟我要找的人可能有关系。”
　　林郁道：“别跟我套近乎，我现在打不过你，但这笔账必须得算。”
　　古怪汉子哈哈笑道：“你这孩子挺可爱。”
　　林郁当时就炸了毛，指着自己道：“你眼睛有问题啊，我哪里可爱，我这是无赖！”
　　他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好像在说“我哪里无赖，我这是可爱。”
　　古怪汉子道：“小兄弟，那麻烦你给教你武功那人带句话，就说天底下最懒的小泥鳅从那片池塘里跳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林郁道：“泥鳅从池塘里出来，要么渴死，要么被踩死。”
　　古怪汉子道：“吃饱了，走了，谢了。”
　　林郁对着古怪汉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狠狠道：“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把你揪到五十四面前赔罪！”又快速换了一张脸，可怜巴巴对霍青桐道：“青青你听，你们俩都说我可爱了，以后对我不要板着脸，多笑笑嘛。”
　　霍青桐道：“你给狼都编了号？”
　　林郁道：“聪明吧，狼有那么多，要是起名字，不得把我累死。”
　　霍青桐又问：“天山的狼都是你的朋友？”
　　林郁得瑟道：“那可不？以我之英明神武，纵然再凶残的狼，都臣服于我。”
　　霍青桐道：“哦，我杀过几匹狼，给你道歉。”甚至当初那一大群狼被困沙城，都已只留尸骨。
　　林郁挤眉弄眼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霍青桐道：“纵然本来有诚意，看见你这副嘴脸，诚意都没啦。还有，管好你的狼，别伤了普通人。”
　　林郁咬牙切齿道：“这帮狼崽子，一天不抽就上房揭瓦。不过我的狼朋友一般不会乱走，谁要是故意来生事，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霍青桐没再说什么，狼也是要活的嘛，一般的狼不到饿极不会主动伤人的。可是一只狼死了他都要找那人算账，那一大群狼死了他怎么不管呢？
　　林郁摆摆手忽然就道：“走了，再见。”说罢当真就扬长而去，还远程跟陈家洛打了个招呼，“陈兄，再会！”
　　陈家洛道：“林兄，山下有三匹马，你随意挑一匹。”大漠的白天很热，走不了多会儿就能热出一身汗来。
　　林郁道：“谢了！不用。”
　　霍青桐看着林郁的背影往山下走去，越来越小，不知道师兄心里究竟有什么事。
　　林郁下了天山，吹了两声口哨，再往前没走几步，便有一大狼奔来，林郁跨上狼背，“一二一，走起！”这匹狼的编号是一百二十一，他就简称一二一了。
　　一二一摆摆头，林郁摸摸它的毛皮道：“你还没有见过狼王吧，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林郁指点着一二一在沙漠上七拐八绕，走了一个多时辰，一二一累得呼呼哈气，林郁笑道：“一二一啊，你这体力可不行，捉不到羚羊吃的。”
　　走到一片戈壁滩，戈壁滩旁有一个不小的山丘，山丘上长着细而高的树木和粗而矮的灌木。林郁从狼背上跳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包腊肉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的。“吃吧，从那里过去有水，去喝点。”
　　林郁走上山丘，找到一个洞口，在洞口外盘腿一坐，往洞里丢了一块大石头。随着一声怒叫，一匹狼从洞中出来，它灰黑的毛发，体格庞大，两只狼眼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