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17、林郁和狼王

　　毫无疑问，它就是狼王，本地众狼之王。
　　狼王对着林郁愤怒地嚎了两声，吓得吃肉的一二一把肉掉在地上，肉香引来几匹狼，狼视耽耽地看着它。
　　林郁随手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头往狼王投上砸去，“叫啥叫，坐下！”
　　狼王不动，与林郁对峙。林郁又抓一把石头，扬起手来。狼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双狼眼恶狠狠地地看着林郁。
　　林郁把石头放下，狼王低下头，伸出舌头作势要咬林郁。林郁指着它道：“安静，睡觉！”
　　狼王收回舌头，龇牙咧嘴，似乎在说总有一天我要吃了你，但还是摆出一副睡觉的姿势趴在地上。
　　林郁抬头看看天，太阳正盛，强烈的阳光投过树缝洒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林郁闭上眼睛，自语道：“被阳光照耀的感觉真好。”
　　狼王瞅准时机，一跃而起，锋利的尖牙划破林郁左臂，很快就鲜血淋漓。林郁撸起袖子，双拳击向狼王的头，狼王猱身扑上，伸爪抓林郁。一人一狼扭打在一起。
　　单纯的一二一对狼王直接管辖的众狼很是羡慕，大方地把腊肉分了出去。闻声跳上山来，就看到驭狼人和一匹狼打得难解难分。它想，狼王果然是狼王，竟然敢打驭狼人，不想活了？它摇摇尾巴，火速退下山去，跟新结识的伙伴玩耍。
　　林郁砰砰几拳捶在狼王鼻子上，又砰砰几拳砸在狼王肚子上。直把狼王揍得嗷嗷叫，四只爪子软下来。
　　林郁把狼王一把甩出去，揉揉胳膊，点穴止血，吼道：“过来，趴下，睡觉。”
　　狼王从地上爬起来，低低怒吼了一声，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伤腿走到林郁面前，趴下开始睡觉。
　　林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爹，我来看你了。”说完这一句，却又是沉默了许久。
　　“多杰和得胜打了一架，两人都想和阿桑好。咱绝世谷三百二十六个人，女的不到一百五，可是稀缺动物。”
　　“师父师娘新收了个义女，特别好看，也很有本事。她好像讨厌我，总不搭理我。”
　　“昨晚上你儿子我给她露了一手，说不定现在在她心里，我的形象高大起来了呢。”
　　“她喜欢一个叫陈家洛的人，哼，长得是不错，陈家洛还让我骑他的马，我才不傻。我骑走一匹，剩下的马不够一人一匹，他就和青青共乘一匹。青青就是师父师娘的义女。”
　　“哦，有一个很奇怪的人，跟林老头的武功很像，而且对林老头似乎没有恶意，你说他是不是老头失散多年的兄弟，俩人上演一出千里寻亲兄弟情深的戏码？”
　　狼王本来是闭着眼睛装睡，听林郁这一番絮絮叨叨的话语，渐渐就睡着了。
　　林郁一走，卫春华和心砚就闪人，收拾了碗筷洗了锅子去山上转悠。
　　陈家洛和霍青桐并肩站在房前的树下乘凉，心里俱是忐忑。
　　陈家洛道：“青桐，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霍青桐心道，我们其实从来没有过以前，她微微一笑道：“现在的霍青桐已经不是当初的霍青桐了。”言下之意是我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况且你也没有很喜欢我。
　　陈家洛何其聪明，从霍青桐的表现也能猜出一二，“那我们还是朋友？”
　　霍青桐道：“当然。”
　　陈家洛道：“好。”他想不只是霍青桐，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放下过去。
　　或许岁月流逝，往事渐渐淡去，他们能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但绝不是现在。
　　霍青桐又道：“赵进成已知你在假扮福康安，也知福康安所在地，应该很快就会偷袭的。”
　　陈家洛道：“昨晚被狼群追赶，就算他们能活下来，也难免受伤，应该会消停几天。”
　　霍青桐惊道：“糟糕！若是他们为自己逃生把狼群引到镇子上去，众狼凶性大发，镇子上的人该当如何？我得去看看。”说罢便往山下走去。
　　陈家洛也跟上，来不及通知卫春华和心砚，二人跨马赶路。沙路上有着杂乱的脚印，狼群行过的痕迹很明显，两人一路追去，时不时看到点点的或大滩的血迹，想来狼群和赵进成等人定是经过了一番激战。
　　那痕迹是朝一个镇子而去的，陈家洛和霍青桐对望一眼，内心沉重。到了镇子外围，日至正午，空中飘有袅袅炊烟，镇子从外面看一如往常。霍青桐放下半颗心来，走近镇子里，一派安详。
　　一路赶来又渴又饿，霍青桐和陈家洛在小饭馆要了两碗饭。小二热情道：“翠羽黄衫，您坐这儿。”他特意挑了一个干净的角落里的位子。
　　霍青桐笑道：“谢啦。”待小二端来了饭，霍青桐问道：“昨天晚上可有汉人来过镇上？”
　　小二道：“昨晚上啊，没有。不过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不到子时吧，大家都睡了，我还没睡着却听见了狼叫，只有一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反正也睡不着，就走出去找，你猜怎么着？镇子外面那条路上有好多狼，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镇子，吓死人了。”
　　霍青桐道：“后来呢？”
　　小二道：“我躲在墙角看，那些狼竟然只是站了会儿就掉头走了，可不奇怪？翠羽黄衫你相信我说的？”
　　霍青桐笑道：“信啊。”
　　小二道：“翠羽黄衫你真好，我早上跟人说，都没人信我，说我在做梦。”
　　霍青桐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忙去吧。”狼群自己离去？是忌惮着什么？
　　陈家洛道：“我们不妨去找找阿凡提。”
　　阿凡提与袁士霄是好友，当初曾帮过陈家洛等人，还教李沅芷成功追到余鱼同，周绮也曾在他家住过一个月，红花会上下对他都很感激。
　　陈家洛在阿凡提的房门上敲了又敲，阿凡提才来开门，“你们来了，你师父那老头呢？好久不见他了。”
　　陈家洛道：“师父在天池呢，我们今日是来请教您啦。”
　　阿凡提的妻子端了茶水，“坐下说。”
　　阿凡提指着妻子道：“看我老婆的眉毛好不好看？我画的。”
　　妻子对陈家洛道：“你们汉人有个典故是画眉之趣，真好玩，下次我给你也画一个。”“你”自然是指阿凡提。
　　陈家洛道：“前辈，昨晚上狼群在镇子外徘徊，您知道吗？”
　　阿凡提惊道：“有这事儿吗？我不知道。”陈家洛道：“昨夜将近子时，狼群是追着几个朝廷的走狗来的，但在镇子外却停了下来。”
　　阿凡提道：“子时我都睡觉了，大半夜的没注意。”
　　霍青桐道：“那前辈您知道驭狼术吗？我认识一个人，他能召唤出狼来，昨夜的狼就是他引出来的。”
　　阿凡提一听就跳脚道：“不得了，驭狼人又出来了？我找了这么多年他可算是出来了，你得带我去找他。”
　　霍青桐道：“驭狼人？前辈您能详细说说吗？”
　　阿凡提忽然大声道：“毛驴该吃饭了！”他妻子端了吃食去喂驴。阿凡提才道：“驭狼人的历史可久远了，他们能够用声音对狼传话，使狼根据指令行事。驭狼人代代相传，好像还要跟狼歃血为盟，具体我也不清楚。十几年前我见过一个驭狼人，我后来找过，但没有找到。”
　　阿凡提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在驴背上睡觉，驴忽然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那人骑在一匹狼背上，脸色苍白，不住地喘气。
　　阿凡提道：“朋友你去哪儿？”
　　那人道：“去找狼王。”
　　阿凡提惊道：“狼王！我跟你去吧。”他也不想人家说得是真是假，就想跟着看热闹。
　　那人温和地笑道：“我今日有要事，只能一个人过去。”
　　阿凡提道：“你是驭狼人？”
　　那人的眼睛一亮，“你知道驭狼人？咳咳，现在知道驭狼人的可不多了。”
　　阿凡提道：“你病得很重，改天再去不行吗？”他心道，我带你去看病，多给我讲一些关于狼的事情吧。
　　那人依然平静地笑道：“不要紧，我今天必须去，谢谢你啦。”
　　阿凡提好想看看狼王，又重复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那人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肯定能活着见到狼王。”原来他以为阿凡提是担心他的身体。
　　阿凡提不放弃道：“能让我看看吗？”
　　那人道：“对不住了，您若是去的话，我们都要受到诅咒。”
　　阿凡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说了，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狼走远，却拍拍驴背，跟了上去。
　　可是人跟丢了！明明只是转过一个沙丘，那一匹狼一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阿凡提气得捶自己的坐骑，把毛驴气得前蹄高扬，要把他弄下去。这是阿凡提第一次见到驭狼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霍青桐心道，那人应该就是林郁的父亲吧？
　　阿凡提道：“那就可以理解了，驭狼人一定交代过，不允许狼进镇子，伤害人类。”
　　霍青桐道：“既然有驭狼人，之前那么大规模的狼群攻击人类，最后狼群死掉，驭狼人为何都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