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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岂曰无衣,山川异域皆同袍 ...

  •   从南陌去崇吾路途遥遥,要经幽都过大荒,方能抵。
      南称明,则北称幽,聚所谓之都。
      千年前的幽都万万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郁离还记得第一次过幽都时,这方天地给他的震撼。群山之巅,风回云散。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紫色的天空贴近了人间,仿若触手可及。山脉绵延入无尽荒原,盘虬卧龙般的巍峨古树静静地在天与地之间伫立着,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巨大的伞盖。风悠悠夺空谷而来,雾蒙蒙深涧生烟。山连着山的厚重,水绕着水的玲珑。
      直至三千年前,幽都一役。烛龙长泣,山洪泛滥,怪鸟蔽日异兽暴起。明艳人间变成了屠戮地狱。灵草枯萎,古木将折,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血腥交织在一起的味道。那个场景像什么呢,就像坐在花轿里盛装的少女,一切的美好怅惘,都被突然蹿起的地狱之火掀上空中,慢慢包围,灼烧,被火吞噬着扭曲的面容也和其他地方一起被深深地定格在画面里。至今回想起来的时候,也常常觉得背脊发凉。
      战后遍地尸骨,人的兽的;遍野枯木,草的树的。最终沦於地中,万象幽暗。自此幽都山出玄鸟,玄蛇,玄虎,玄豹,玄狐蓬尾。
      幽都山从此人迹寥寥。
      幽都诸民缩居朔方城。
      玄水将埋骨地与朔方城分隔两岸,层层叠叠的不死树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护住了朔方城里的人们。埋骨地高度腐化的尸体积年累月淤积,瘴气缭绕,不屈不挠的腐蚀着这一道护命的屏障。即便人们每年不断的加种,也只是将将能补得上被侵蚀的量。
      直至月前,人们发现,玄水河岸的苇草开始大片大片的枯死,幽都山西麓的玄水有断流的趋势。在肚里悠哉了许久的心又纷纷提了起来。许是天神怜悯,过了几日枯死的蒿草根下钻出了嫩芽,玄河的水也没有断,这颗颗提起来的心,打了个后空翻,又安安静静地躺下了。
      这天一早,城东的百草堂迎来了第一位病人。
      余老先生因着小儿子拿银针的手终于不抖了,心情大好。一大早净了面,打了一路拳,用过早膳,又歇息了一刻,呷了杯茶。瞧着时辰,让小伙计打开门准备开始坐诊。砰砰砰,带着颤音声音伴着急促的敲门声传进来:“余大夫,余大夫开门啊,”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小伙计慢条斯理开了门“催催催……催什么催”门外的人慌忙抢进来,突然被抓紧的手臂有些吃痛,“嘶……”“余大夫,我哥……我哥他吐血了”老人闻言一愣,抓过药箱和小童匆匆出了门。
      无地容锥四壁空,老人摇头叹了口气,举步进了屋里。“咳咳咳……咳咳……”“哥”小童奔了过去,“哥,你没事吧,”“……没……没事……”男子有些只撑不住,小童扶着他哥重新躺下,那抹布抹了把床单上擦不净的血迹。忙又给老人找小凳子,老人挥手“罢了。”敛袖搭上男子的脉搏,良久,老人抚了抚稀疏的胡须,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开过的药可都按时吃了?”“吃了,吃了”小童忙不迭地答到,“一直吃呢,上两天已经不热了。就是总没力气,”说着说着没忍住又哭起来:“昨天说胸口痛,他又拦着我……不让我找您……今天早上……早上……”老人又斟酌了一会,“我再调一副方子,你一会儿跟我回去拿药。”“谢谢余大夫,谢谢……”,小童眼里满是感激,又嗫嚅着,……“我们……”老人头也没抬:“银钱的事以后再说,先拿药”小童感激不尽的连连点头,“先生,我一定会尽快把药费付上的……”
      老先生回百草堂时,等候问诊拿药的病人已经排了好长的队,每年这个时节惯例会有一些常见病,今年好像格外的多一些。咳唆,腹泻,高热,全身乏力……每一个病人的症状都不尽相同,老人尽心尽力不得片刻休息,药童时不时地拿绢帕为老人拭去额头的薄汗。
      余老大夫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后病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可控范围之内了。越来越多的病患挤满了他的百草堂,新患激增,旧患病情加重,草药不够,人手不足,即使联合了朔方城里其他两家医馆,也依然安置不下。不得已只好向外求救。
      最先到的是杻阳白家的人,更没想到的是,带队的居然是白翊。白翊带来了白家深资质最好的医师。白翊到朔方后安排下去的第一件事是所有有行动能力的人取苍术点熏病患的房屋院落。好在朔方城长年有储备,倒也能用上一段时间。白家的医师对所有重病患重新看了一遍诊,只是对病症的争执比较大,有人认为瘕疾,有人认为是瘿,有人认为是疠,更有那见多识广的老大夫忧心忡忡的跟白翊表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是癙。白翊觉得可能被他大哥给坑了,这比“不是季节病”可怕太多了。从症状看,每一种都有可能,但又是从没有哪一个时期这么多种病同一时期发生。众位医师各执己见,最终白翊拍板先用清瘟败毒饮,避瘟散,度瘴散针对轻、重、急的病患分类用药。取石灰石,白云石,白垩,贝壳煅烧成粉,垫在尸体底层,分层摆放,表层撒石粉掩盖……众人明确分工,而没有受影响的年轻人需要采集药草,填补日渐夸大的消耗。一时间朔方城的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一日,出去采药的余老大夫的小儿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爹,他看见了夔牛。人们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夔牛啊,万载难遇的瑞兽啊,这大病马上就要过去了。
      然而现实赤裸裸的扇了人们一个大嘴巴。这病情并没有停止蔓延。而且越发的蹊跷,病愈的患者,在七曜以后再来问诊,病情又复发了……
      幽都山阴,玄水河往日里黑浪滔天的气势已经一去不返,奄奄一息的细流估计到不了渤海了。风吹过枯死的蒿草的声音瑟瑟作响,不死林深处,“……”
      玄衣之下,“恢复了几成?”
      “七成”白色的头颅更低了一点。
      “嗯……”低不可闻的鼻息,“今天的太阳可好?”
      背后的身影强稳住向后退的脚步,嗓音里带了一丝紧绷,“公子,属下再去查!”
      “回去吧,最近不要再出现了。”如蒙大赦,硕大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退下,旋即消失不见。
      身后消失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轻缓了许多,“公子,化蛇都安顿好了。”
      半晌玄衣之下传来一声叹息:“你们家的人,越来越不省心啊。”
      假面半悬的心瞬间提到喉头,崖雨岛坍塌,之前的所有都要重新开始。一时没顾及到,他得到消息的时候白翊已经带人出发了。
      “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是。”应声的假面没有片刻停留,公子不喜拖沓。
      是以他没有看见那张脸。
      “你躲哪儿去了呢?”玄衣下的少年转过身 ,帽兜下赫然是白翊的一张脸。英俊中带着丝丝邪气,讷讷出声:“重明……”
      眼见着病患越来越多,不得已,白翊令众人合在城西开启了一块地,临时搭建简易的棚屋,用来安置病患。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病患越来越多,眼见着昨天生龙活虎的人今天就可能倒下,太多的人清明与垂死间挣扎,白翊愈加焦躁却只能强自镇定。
      所以郁离与榕朔的到来并没有在白翊这里起什么波澜。直到枫泾与南风带着丹湘人也来了,最重要的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木家的神医,和已经声名在外的迷穀。这对衰败的士气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令人诧异的是一向不过问世事的灵山居然也派了人来。
      传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灵山乃先贤所居,上下于天,能沟通鬼神,借天神之力。能解病痛,解迷惑,解灾劫,解一切痛苦。掌礼法,持传统,使人族绵延流传于九州,是为巫。
      郁离觉得能不能上下于天未可知,但灵山的人,一定是应该是好的。顾及人间疾苦,总是有仁心的。是以那个唤做巫羽的姑娘笑着与他招呼时,他也礼数周全的回过去,没有注意到榕朔微皱的眉头。又见她自来熟的去与木招呼时,他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宽心。木太孤单了,像他时常入梦的那一尾孤伶伶的游鱼。
      没有休息,短暂的交谈之后,白翊直接带众人去了城西。所有的病患者都在简易的棚屋里安置,有单独的木床,单独的餐具,每个棚屋按分工不同都有固定的人员看顾。病患太多,巫羽带着灵山的人接手了重症的大部分看护。迷穀指定了一部分症状比较突出的患者,让木家的医者重新再问诊比对,自己收了之前所有的病患记录,跟白翊回了白家的济世堂。
      迷穀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迷榖去了百草堂,找余老大夫询问了第一位病患的初诊,复诊,所用药物,又着人查询日常轨迹。时近中午迷穀又去了一次城西棚屋,亲诊了一部分重患,与各家的医者讨论了一次时症。合并了巫羽与木得出的结论,加上之前白翊给过来的信息迷穀的心里大致有了底。
      这一次的时症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也短暂忘记了以前的过往。
      略过第一天见面的交流,两天以后迷穀对白翊说的第一句话“情况可能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郁离的心登时咯噔一下,榕朔也是一脸凝重。南风与枫泾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木稳稳地跟在迷榖身后,郁离觉得她可能有些累到了。迷穀伸出两指捏了捏山根,“不出意外,这次的时症与往时不同。”
      白翊瞪大了眼睛,“是多发?”
      迷穀摇了摇头:“不是,是一种。”
      众人俱是一愣,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同,怎么可能是同一种?
      木答道:“是一种,因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显现出来的症状也不见相同。”迷穀看她一眼继续说道:“初时或咳唆,咳而无痰:或高热,热而不退,又有反复高热;体乏无力或伴有全身酸痛;重时呼吸受阻,心悸难安,失明失聪……大体上是往这个方向去的,最后死亡大多是心肺受损”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无不点头称是。
      “之前的措施做得很好,有劳诸位!”迷穀朝白家的人拱了拱手,“保护了很多未受侵害的人。”
      “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白翊问道。
      “先前的苍术和石粉继续用,石粉需要煅烧一些,撒在为患病人家的房屋周围。故去的亡者或牲畜不要掩埋,寻个地方直接焚烧,有阻拦的就还要麻烦诸位。”又接着说道,“我与诸位医者讨论了一下,暂时调整用药总量。”说着看了一眼巫羽,见巫羽点头,又揉了下眉头“取植褚,萆荔,薰草,无名草,天婴,祝馀焙烤成粉,分病患;取无名树,薲,鬼草,杯木,雕棠成香包,分给问诊的弟子,需日夜佩戴不得离身;取流赭,芑,文茎成膏,涂牛马。具体总量根据病重不同,我们再酌商一下”。
      又望向郁离等人“我来的匆忙,带的丹药不全。有些药草又直接炼制比较好…哎,是我疏忽了。”郁离瞪了他一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几个干吗?”迷穀被这一瞪到精神了些:“有些草药比较珍稀,朔方城不可能有。你们几个帮忙去寻一寻”。不等于离开口,枫泾应声到:“需要那些你列出来,给你找就完了。”又小声比比“我可记不住。”迷穀闻言瞧他的眼角就带了一丝笑意。又叮嘱众人一些注意事项,大家各自散去。
      “白翊”,白翊转身的时候,迷穀喊住了他。白翊一个愣神:“还有什么?”他不觉得除了医药之外迷穀和他还有话说。迷穀顿了一下:“告诉你家的医者,诊治的时候用冷水浸湿了棉布护住口鼻。”白翊眼里有些异样的神采闪过,瞬间又恢复如初:“知道了。”抬脚走了。
      巫羽敛了一下发梢,掩住了眼角一闪而过的凝重,却还是被时刻关注她的榕朔声色不动的看个正着。这是巫羽第一次见迷榖,比她预想之中的要冷静严谨的多。
      “师兄。”巫羽从身后追了上来。
      郁离瞥了榕朔一眼,榕朔后退一步:“当不得。”
      “怎么当不得,师叔常提起你。”巫羽笑意盈盈,“你什么时候回灵山啊。”
      “姑娘言重。”榕朔客气中带着疏离:“在下并未拜在灵山门下,当不上回字。”
      果然是不好接近啊,巫羽自顾说道:“我这次带了许多膏药丸散,你可以不出城的。”
      “多谢姑娘好意,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告辞了。”
      榕朔点头谢过,与郁离并肩走了。
      巫羽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游移,到底是哪一个呢?
      因着先前人手不足,亡故的病患都按要求掩埋了,还有一部分停在城北义庄。玄水河的水是不能喝的,是以居民的饮水都取自城中那几口井水。巫羽的意思是可以净化,但是郁离对净化的程度提出了质疑,尽管灵山的人表示可以不对正常人的身体产生困扰。但是本身免疫力就低的人和那些住在棚屋里额病患也是要用水的。再三纠结,决定启尸焚烧。尽管这必将是个艰难的过程,但为了活着的人这是个必须执行的决定。
      挖尸是在夜幕下悄悄进行的,义庄又在城北,平时人迹寥寥,所以移尸的过程也还算顺利。白翊和迷穀设想了很多种受阻的可能性,唯一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准备和尸体一起自焚。
      时人心怀鬼神。被火烧死是犯了大错才会有的惩罚。传说,被烧死的人浑身燎泡,七窍生烟,死后不入轮回,日日受烈火灼身之苦。不知是谁先开始,弟子来报时,已经又有人往那个方向去了。白翊和迷穀赶到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立或跪,悲悲切切戚戚。说不出的难过,迷穀哽了下嗓子,躬身一揖“众位乡邻,死者已矣,万请节哀!”人群里的哭声越发的明显,“我可怜的儿啊,生前受罪,死后还不得安生啊……”“……要连个坟头都没有了啊”“以后去哪里寻你啊……”迷穀和白翊对视了一眼,迷穀继续道:“不是万不得已断然不回行此下策。暂且不论天气越来越热,单单时间久了,尸体也会腐烂,如果不甚溢出地面,恐怕会……”不等迷穀说完,下面一片哗然“我们不怕”“不怕”“一定要烧就连我们一起烧了”“对,不然百年之后如何见列祖列宗”……白翊压了火气再好言“这次的时症很容易传染,所有接触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一旦病菌进入水井,整个朔方城就别想再有一□□气。”人群里静了一下,可还是有那拧的“没有就没有,要烧就一起烧了……”“对……”有人抹着鼻涕眼泪赞成,也就有那跟着哄起来了的。
      白翊看过去,迷穀摇头,按第二方案吧。按上腰间佩剑向晚,白翊提高了声音:“道理已经讲过了,既然想做孝子贤孙,那我就成全你们,”人群霎时安静了,“现在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和家人告别。”环视一圈又道,“一炷香过后,不想以身相祭的,速速离开。否则……”枫泾适时放出鴖,一团团天火落在人群外。看着燃烧不熄的火焰,人群安静了,从心底生了一起惧怕,鴖震慑了一下又飞回到枫泾肩头窝着。人群静了下来,点燃盆火,扬了纸钱,悲泣声又响了起来,……
      那一夜大火通天,朔方城笼罩在灼烧的烈焰里。远望的人们透过那炙热的火光仿若赶到了切肤之痛。巫羽派了人,围着焚尸地撒了不知名的药粉,说是可以避免人牲草木沾染未尽病菌。
      鴖刚刚趁四下无人从焚尸地带回来的,此时正嫌弃地从盆里涮过爪子,捧着荀草吃得开心。榕朔看着桌上的一小撮土发呆,他不懂医,但迷榖的话他向来深信不疑。既然已经说过焚烧之后不会出问题,那巫羽撒的药粉,就显得多此一举。以那几年巫即对他的言传身教,灵山的人极少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
      出去查第一例病患行动轨迹的人回来了,出去查第二例病患行动轨迹的人回来了,出去查第n 例重病患行动轨迹的人回来了,最后的结论是所有接触着都有可能被侵害,即使暂时表现不出来。
      迷穀拉着郁离枫泾榕朔一起琢磨了一宿,定了一个大工程。
      第二天一早拉了白翊,迷穀先跟白翊讨论了一下调查回来的信息,又装模作样的征求白翊的意见,商量这个大工程的可行性。“……你看这样行不行?”白翊从小知道这货的几根肠子怎么绕,眼前的局势又别无他法,这个可能是最有效的。遂举了双手同意,前提是这四个货一个也别想跑,大家一起共进退。迷穀当然没意见。
      于是朔方城开始了近千年来最大的一次“人品”划分。之前混居的病患按轻、重、急划分,接触病患没发病的算另一份,没接触也没发病的再算另一份。即使人们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但对这件事真正实行起来还是有些抵触和惶恐。“急”的病患安置在济世堂,木家与白家的医者配合;“重”的病患在百草堂与和安堂,巫羽带着灵山的人负责;“轻”的人数偏多些安置在城西棚屋,南风与枫泾带着丹湘书院的人负责,棚屋留了一部分准备可能有新的病患进来。接触过病患的无论发病与否都记录在册,每日例行问诊。没有接触也没有发病的通通关门闭户,不得外出。这一番操作下来,朔安城安静了。
      灵山的人负责的重症患者回复得很快,基本可以转化为轻症了。
      新增的病患越来越少,初步制定的药方也在抓紧配制,有病症轻的已经用上了一部分药,开始初见疗效。
      一切貌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出去采集草药的青壮年,城里再不见往来的人群。
      玄水河畔,不死林中。“你怎么还没走?”羽冠簪发的少女声音有些不耐,公子交了任务给她。但这任务万不能让蜚来参与。“你怎么来了?”那声音的源头,满头白发却是少年模样的人显然不想回答她的话,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本想着公子不在,可以再多几日,就可以恢复到九成,不想半途被发现了。”少女莲步轻动,腕间银铃清脆:“可是觉得公子不知?”少年忍住额角突然的刺痛:“你以为你是谁?”。“那不重要,”少女发间羽冠轻颤,颜若春华,腕间银铃声渐渐尖锐且急促:“记住你是谁就可以了。”沉闷的嘶吼声撕裂了夜幕,不死林中突然光华大盛,少年暴涨的身形撕锦裂帛,白首牛身,一目而蛇尾。少女强自镇定,勉力直视那独目中满含咒怨的煞气:“走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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