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埃及猫

11、疑似末世（二）

　　家里变得十分安静，苗九素和苏子安的面容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扭曲，嘴唇也渐渐发紫。苏嘉佳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
　　一个是心疼爸妈，另一个则是对自己帮不上忙的愤怒——明明她没受到影响，甚至她还有异能，却半点用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爸妈受罪！

　　不愿爸妈发现自己的负面情绪，免得他们还得费心思来安慰自己。苏嘉佳静悄悄跑上楼，搜索各种生存贴做起笔记。
　　至少她不浪费氧气就是一个大优势，不要自怨自艾，振作起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其他的以后有空了再说。

　　晚上，苏嘉佳又做了一件放到外面会被报警的事——等苏子安苗九素睡着，她悄悄摸到他们卧室门口，静静偷听两人时缓时急的呼吸声，就这么一直待到天明。

　　早上，苏子安非常坚强地从苏嘉佳手上抢过锅铲，强撑着做了一顿简单、但香喷喷的早餐。
　　苏嘉佳抱怨道：“用不用这样啊？不就是煎坏了一个蛋吗？虽然它有点咸、有点老，但是也没太糊吧！而且下一个我不就没把蛋壳打进去吗？”
　　苗九素言简意赅：“用！”苏子安也用力点头支持，苏嘉佳只能将“练习厨艺”这一条生存法则推后。

　　三人还没吃完早餐，院门外就传来叫门声。
　　这么早来敲门的，不是快递就是□□。联想到昨天舅舅的电话，苏嘉佳吓得脸都白了。
　　苏子安大力拍她的肩膀：“嘉佳冷静！异能者唯一特征是影响信号。控制好自己，爸爸去开门。”
　　苗九素搂过苏嘉佳，对苏子安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安抚好女儿。

　　在亲娘怀里舒服地窝着，感受了一会儿暖入人心的安全感后，苏嘉佳猛地想起自己昨晚还发誓要做家里的顶梁柱、要帮助爸妈度过这次困难、要独立自强等等……结果现在还没遇到困难呢，她就已经在爸妈身后躲好了。

　　被自己羞红了脸，苏嘉佳细声道：“妈，我去拿个氧气瓶。”
　　苗九素塞给她一个用了一半的氧气瓶，苏嘉佳佩服死她的思虑周全了，同时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苗九素开了免提，苏子安言简意赅中带着喘息：“人口普查，发氧气瓶，出来。”
　　苗九素挂断电话，揉揉苏嘉佳的脑袋，轻声道：“妈妈相信你，嘉佳是最棒的，嗯？”
　　苏嘉佳忍下涌入眼眶的热泪：“嗯！”

　　门口站了一男一女，男人拿着一个登记本有模有样地记录着，和平时上门做人口普查的人一模一样，另一个女人则站后半步，并不说话，只低头玩着手机。
　　男人笑着问：“都在这？昨晚有其他人来吗？”
　　三人一齐摇头。
　　男人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从一旁的大箱子里拿出几个便携氧气瓶，连着一张打印纸交给苏子安。

　　纸上还有新印的油墨味道，苏嘉佳凑过去看了下，是一些和昨晚新闻说得差不多的东西，都在劝人少出门、少运动。
　　任务完成，男人礼貌挥手道别，一直玩手机的女人也抬头说了声再见。

　　等三人进屋以后，苗九素猛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苏子安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良久。
　　一时间气氛十分奇怪，既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同时还包含了虐狗的甜蜜，苏嘉佳挣扎半天还是开口道：“爸、妈，要不你们歇着，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苗九素目光如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拿了一个有些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她打字道：‘去什么？出去被人发现是异能者吗？’
　　苏嘉佳：“不至于吧？刚刚那个女的不是也没发现吗？”
　　苗九素打字：‘你也知道？那你还敢！！’
　　苏嘉佳：“她一直看手机，不就在测信号吗？我早就会控制了，测不出来的。”

　　苏子安接过电脑打字道：‘让她去吧。’
　　苗九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苏子安：‘家里没吃的了，嘉佳去是最好的。’

　　苗九素沉默半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起身用力抱了一下苏嘉佳，面无表情地去沙发上躺着。
　　苏子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交给她：‘开上车，按照清单多买点。自己小心。’

　　苏嘉佳严肃又自豪地接过清单，像是接过组织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早上超市的人不算太多，但和苏嘉佳想象中的“因为呼吸困难所以没人出门”的冷清不同。老年人和小孩都没见到，大部分都是和苏嘉佳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拿着氧气瓶动作缓慢的进行采购。
　　苏嘉佳学着别人的动作，同样缓慢行走，一会儿就吸一口绑在手臂上的氧气瓶，拿每一样东西的时候都一脸痛苦、仿佛不堪重负。

　　买完东西放好购物袋，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苏嘉佳猛地看到不远处一家药店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
　　这种时候还排队？绝对有情况，苏嘉佳当机立断锁好车门往过走，排好后探头瞄到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从店员手中接过一个纸箱，上面印着“制氧机”的字样。

　　苏嘉佳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她果然是个天才！她就知道，现在了还能让这么多人愿意浪费氧气排队的东西，果然不平凡。
　　昨天她爸妈开了一堆氧气袋和输氧管，如果没有氧气机直接吸氧未免有些浪费，今天就要瞌睡就来枕头的碰到氧气机，可真是刚好解了燃眉之急呀！

　　像她一样机智的人渐渐增多，可里面买单的速度仍旧缓慢似蜗牛。等她好不容易排到能看清里面收银台上时牌子，发现上面写着——每人限购一台，2999不议价。
　　苏嘉佳条件反射般地拿出手机搜了下制氧机的价格，卖得倒也不算贵的离谱，但肯定加了很多。想想老父亲又打给自己的一万块生活经费，苏嘉佳底气十足。

　　就在大家都沉默地排队时，苏嘉佳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变弱了不少。她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坏了，是不是她的屏蔽“开关”坏了？
　　好在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让她懂得遇事冷静的重要性，她强压下蹦起来逃回家的冲动，仔细观察周围。

　　有几个人和她一样抬起头环顾四周，但绝不是以她为圆心展开的。随即她又注意到手机上的信号并未消失，而是在一格一格的减弱。这应该不是她，如果是她的“开关”失效，那她自己的手机肯定率先阵亡。
　　另一种猜测浮现，不是她，那是不是有其他异能者？就像视频说的那样……

　　抬头张望的人多了起来，一同排队的人几乎动作相同，就在手机信号变成“E”的时候，一个与其它人格格不入的男人大步走来。
　　他穿着打扮都很普通，放在两天前，就是街上最平常的一员。可现在仍然这么打扮，就是街上最独特的那个。

　　今天还敢于出门的人，要么将氧气瓶的面罩绑在自己脸上固定好，要么就带着输氧管。看起来最健康的也将氧气瓶绑在自己手臂上，方便自己随时吸氧，就像苏嘉佳。
　　可这个男人他并未携带任何吸氧设备，脸色更是其他人没有的健康红润。他沉稳有力地大步走进药店，随手推开排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站在柜台前。

　　男人粗生粗气道：“两台吸氧机。”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其中一个穿着橙色长袖的男人毅然挪开面罩，怒道：“排队不懂吗？”
　　收银员也翻出一张大卡纸，上面用黑色标记笔写道：“请排队！”

　　男人嗤笑一声：“让我排队？就凭你们这群话都不敢说的缩头乌龟？知道老子和你们的区别吗？”
　　他威胁性地伸手揪住橙色长袖男人的面罩，连着氧气瓶一同轻松地从他身上拽下，随手丢向门外。
　　橙色长袖男人连滚带爬地追出去，把氧气瓶捡回手里戴好面罩后，面带惊惧地看向他。

　　男人哈哈大笑：“看到没？老子不用这玩意儿！”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带着些惊恐地看着他。男人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他掏出手机拍在柜台上：
　　“两台吸氧机，顺便给老子付个钱，不知道为啥突然用不了这玩意儿。”

　　只用了极少一点时间，男人就提着两台吸氧机大摇大摆离开，看到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橙色长袖衫男人，轻蔑道：
　　“滚去排队，但不是这边，是那边。”他指指长长的队尾。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苏嘉佳的梦想可是打击罪犯和犯罪，见到这么值得路见不平的事儿，她脑子一热就想上前阻止。
　　她只往前动了一下，便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苏嘉佳回头，见是个脸上贴着面罩，看不清脸的高个子女人。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橙色长袖男人已经走去队尾重新排队，队伍中没有一个人出声，也没人安慰他。
　　那个明显是异能者的男人面露得色离开，同样的，没人对他表示半分不满。

　　上头的热血一冷下来，苏嘉佳立时便明白了刚刚自己确实不应该冲出去。
　　如果她不暴露异能者的身份，下场一定和橙色长袖的男人一样，被杀鸡儆猴。如果她暴露异能者的身份……那她和爸妈大半年来躲躲藏藏，还从燕京跑回老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明白这一点，苏嘉佳小声对女人道谢。女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道谢一样看了她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她看。
　　苏嘉佳探头，见上面写着：‘吸氧间隔太长’几个字，不禁脸色有些发白。
　　女人摇摇头，一字一字删除那行文字，轻轻抬了下她的手臂。苏嘉佳会意地将面罩凑在自己口鼻处，许久都没拿下来。

　　经过许多次测试，苏嘉佳发现自己、或者说异能者呼吸间也会用到氧气——她用氧气瓶的时候也会耗氧，消耗的速度和爸妈并没有明显区别。所以为了节省，她每次在外面假装用的频率非常低。
　　然后今天就差点翻车，真是多谢那妹子人美心善，改天再见到一定要好好交个朋友！

　　为了排解胸口残余的惊悸和焦躁，苏嘉佳努力将思维集中在异能者与呼吸之间的关系上。
　　她猜测，或许异能者只是适应环境的一种……进化人种？氧气丰富能活，低氧也能活，就是不知道放在真空里能不能活？可惜她没有上天的条件，于是在思考五分钟后，在车里做起憋气实验。
　　十分钟！她整整憋气十分钟也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战！
　　苏嘉佳不敢再试，生怕自己晕倒在车里被人看到，救醒后不好解释，匆匆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