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可以喜欢你么》绒绒的小丸子

10、再见

　　周一的早上，大家都蔫蔫的，混乱的补完作业，都睁着疲惫的眼睛，强迫自己多看进去几个单词。一下早读班主任宣布的事情就像一针兴奋剂，激起了大家的精神。
　　“今天你们新语文老师就来了，大家不要让新老师失望。”
　　“好~”这声好都能把教室楼顶掀翻，和早上来补作业的大约不是一群人。
　　方云兮转过来说：“颜宇，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
　　“周末群里发了照片，你没看么”
　　“没有”
　　“你没回我消息，我以为你有事，就没给你发”
　　“嗯，我在写作业”
　　“真的很帅，你不看看么”
　　“第二节课就能看见了。”
　　“好吧”
　　她转回去，似乎有些失望。
　　第一节数学课教室里时不时就会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老师一看，又会归于宁静，大概实在讨论传说中的老师。一下课教室里的就成团成团的聚集，仿佛商讨着如何给那位老师一个与众不同的惊喜。我低着头做题，这节语文课打算让给那些做不完的卷子。
　　上课广播一结束，我听见新老师进来的脚步声，同学的嘀咕声，可是课间老师留的思考题还没有解完，我低着头，转着笔，思考着下一个步骤。忽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最后一排的那个同学，不要转笔了。”忽然，手上的笔转飞到了方云兮桌子底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顿在座位上，告诉我自己只是声音像而已。
　　“不抬头听讲么？”
　　又是那样温柔的询问，连一丝苛责都没有。方云兮捡起笔放在我桌上，示意我抬头。可是我怎么敢抬头，我怎么敢再一次让自己失望。我猛然想起方云兮说过群里有新老师的照片，拿出手机疯狂的翻着历史记录，忘记了这是新老师的课堂。
　　桌子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像敲门声一样撞破我的屏障。
　　“上课了，不要玩手机，好么？”
　　“群里有你的照片，我想看看”我的声音小的几乎只有我自己听见，只是此刻班上静的出奇，余光里看见的都是迫切看着我们的同学，如狼似虎的想要知道下一幕的情节。我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历史记录里的老师，还没有确定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沐尧。我缓缓抬起头平视桌子上的那只手，依旧指节分明，皮肉光洁，连指甲都齐整漂亮。那是压过我嘴角的手，抚过我后颈的手，与我的舌头翻云覆雨过的手，沐尧的手。
　　真的是他！
　　他是海城的高中老师么，我记得他只是为了帮朋友的忙。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语文老师，为什么突然来了A班。我心里闪过千万个回答，唯独不敢猜测，他是为我而来。
　　“你打算低着头上我的课么”
　　他不知道我此刻忍着泪水，是那个夜晚装进我身体的雨，他的话就像针一样，再多说一句我就要被戳漏了，泪水倾盆。我他起头望着他，身体好像遁回分别的那一刻，沉重、无力、瘫软，每次在他面前，我都没了形状。我抬起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否则下一秒我就会像尊泥像一样，化的面目全非，过去了这么多天，我依旧无力与他抗衡。
　　他的脸庞比生日那天还要瘦削，身上还是淡淡的香水味。他看起来像病了一场刚刚痊愈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行了吗？”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我其实想问：这些天，你病了吗，怎么这样憔悴。可是我问不出口，也不能问。这是我和他的故事，谁都没有资格听。
　　“行了。”
　　他转身回到讲台，我瘫倒在椅子上。同学们像是看了一场大戏一样惊喜。
　　他看着我说：“既然是你开始就扰乱了课堂纪律，那你来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站起来，他继续说：“说出高中阶段我们学过的表达爱的文言文或者诗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微微一怔，我想我的话是发挥效果了。
　　“最喜欢的诗句呢”他接着问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最喜欢的诗人”
　　“苏东坡”
　　“你坐下吧，认真听讲。”
　　这是老师问学生的问题，我当成沐尧问我的，给了自己的答案。我希望沐尧懂，沐尧也一定会懂。只是我的回答好像吓坏了班里的同学。我刚坐下，方云兮就转过来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疑云密布，班里的同学的只知道我答非所问，像是故意和新老师斗争，方云兮却像是看穿了我回答的意义，洞察到我秘密的气息。
　　一整节课，我都没要力气再听，我不敢再抬头，也不敢看他。何况他上课时说的话是说给大家听的，我不想听。他下课一走，桀骜不驯的学生喝温柔帅气善解人意的老师又火了多个版本的故事。我趴在桌子上，放空了整个早晨，又放空了整个下午。
　　放学方云兮跟上我。
　　“你们认识。？”
　　“谁？”
　　“你说谁？还能有谁！”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和他抬杠，上课玩手机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知道我什么作风？”
　　“颜宇！”
　　“我只是回答了我心里的答案。”
　　“可你回答了苏东坡”
　　“我喜欢他”我加快步伐拉开和方云兮的距离，像秘密暴露了一样窘迫慌张。我喜欢他，所以喜欢苏东坡。
　　还没有到家就下起来茵茵的小雨，我让贺叔开的慢一些，好让我看清窗外的一切。窗外有很多人没有伞的人在屋檐下焦急的打着车，也有浪漫的少年顶着校服护送女孩过街，绵密的雨看似没有威胁，其实慢慢穿透你的衣裳，感受到的都是缠绵的冰凉。我又开始担心他今天是否会淋雨，是否也会责怪我今天的刁蛮古怪。微信里沐尧的号没有任何动态，我猛然想起，他还有一把没有还我的伞。
　　微信响了。是沐尧。他说：我还有一把没有还你的伞。
　　我回答：嗯
　　没有结局的夏日故事，好像在秋季的雨里又有了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