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事释而舒

18、第十八章 泣血映白惊心动

　　看着小吏离开，易释舒的视线又回到万俟要身上，看他一脸的笑意，于是沉声道：“你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阴谋？王爷真是言重了，我哪敢有什么阴谋？”万俟要从椅子里站起来，绕过桌子便往门外走，“今天天气真好啊！四王爷来找微臣所为何事？”
　　“还你的狐裘，我堂堂四王爷用不着！”易释舒也跟着出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那个人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呵欠，靠在一边的树上看着他。
　　“既然是堂堂四王爷，”万俟要故意加重了四王爷几个字的读音，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微臣刚刚已经让王尚书给您在正月初一的祭祖上安排了……”
　　“你说什么？什么祭祖？谁叫你擅自决定的？”
　　“你皇兄啊，”万俟要抬手将束发的檀木簪子取了下来，银色的头发散下来，铺在黑色的裘皮上，“再说了，这难道不是您的份内之事么？”
　　“什么份内之事？别笑死人了！我早就和这个皇家没有关系了。”
　　“那您为什么要回来？”万俟要突然收了笑脸，“齐公公去找您的时候您是怎么想的？想在又是怎么想的？成天把自己弄得跟怨妇似的，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想死的话在战场长干什么一直跟着静玄？”
　　“那不是你叫他看着我的？”
　　“当然不是。”万俟要失口否认。
　　“你……”
　　“四王爷还记得昨晚微臣的话么？”
　　“什么？”
　　“好好活下去，想想二殿下的话，不要辜负了他。”
　　“不要提我二哥。”银色的狐裘掉落在地上，易释舒一拳打在万俟要身后的树上，树枝上的积雪簌簌的落了下来。现在他和他的距离很近，近到易释舒可以看清万俟要额头上细密的汗，眼睛下淡淡的青紫和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易释舒觉得这不对，宰相的样子怎么看都应该，不等他想完那人在他面前猛然弯下腰，“喂，你怎么了？”
　　万俟要的脸已经白的和那漫天的雪一样了，他低着头用手捂着嘴。易释舒用手去试他额头，触手滚烫，这下他可吓到了：“喂，你在发烧啊？跑出来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搞的？”
　　“臣没事，只是最近有些忙，昨晚……”万俟要推开易释舒伸过来扶他的手，可话没说完人便往前倒去。
　　易释舒赶忙接住他，那颗白花花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很快便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并伴随着胸前的温热。他猛然睁大眼睛，抓着万俟要的肩膀将他拉开，鲜红的血正从万俟要捂着嘴的指缝间涌出，并早已染红了自己的衣襟。
　　“啊，你怎么了？宰相，宰相。”易释舒不是没见过血，只是太从没想过这个人会在自己面前吐出这么多血。
　　“慌什么啊？”好容易透过气来的万俟要用一只手擦了擦嘴，当然是越擦越花，另一只手抓着易释舒的衣服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呀，不好意思弄脏您的衣服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什么衣服不衣服的？”易释舒真是佩服这个人，就好像那血不是他的似的，“这么多血怎么办啊？会不会死？”
　　“你是在关心我？”看着对方那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万俟要就想逗着他玩，可刚一开口就有更多的血从胃里翻腾着涌出来。
　　“喂。”易释舒是真的被吓到了，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你不要在逗我了行不行？这个是糖浆吧，啊？”
　　万俟要想笑，可是力气开始快速的流失，出了口气稳住声音他才开口道：“你看我像是在逗你玩么？”易释舒可以清楚的感觉道手中的人越来越软，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也开始没有力气了，于是他摇了摇头，看到这个万俟要才点点头继续说：“这种情况一般不是要叫医生过来，并把病人扶到床上么？呵呵，还有，帮我叫静玄过来吧。”
　　当四王爷把一身是血并且嘴角还不断有血溢出来的万俟要扶进来的时候，上书房的官员们着实吓了一跳。平时只是知道这宰相大人似乎胃不好，今天早朝回来便一直不舒服，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和四王爷说了几句话就变成这样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堆着一大堆奏折的暖榻腾出来，让四王爷把宰相放下，又拿了痰盂和干净的毛巾。
　　一沾到床，万俟要便把自己整个缩起来，好像这样做可以减缓疼痛一样。然后他感到有人拿毛巾帮他擦脸，睁开眼睛一看是易释舒，就摇摇头避开了。又看到上书房一大堆人围着看，都是满脸的关切。于是笑笑，用很小的声音说：“都回了吧，看来今天也没法再干活了，回吧。”
　　于是众人鞠躬，说了声大人保重就都走了。上书房管事的小太监这时正好拿了折子从鸿浩殿回来，一看这样扔了折子就又跑了出去。易释舒不解，万俟便指了指那折子叫他拿过来。
　　“你疯了？还看什么看？”
　　“那小花是去叫王太医了。”易释舒这才惊觉自己把叫人的事忘了，那人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行啦，拣过来吧。难道你想让我自己去拣？”
　　“你给我躺好，我去拣。”说话间万俟要就要起来，易释舒赶忙厉声命令着。
　　“说说而已，根本没力气了。”
　　“你……”回头一看，万俟要侧着身蜷在榻上，眉毛纠结在一起，眼睛紧紧的闭着，“到底是什么折子这么要紧？”
　　“漕运来的加急，红色皮的都是加急来的。”等易释舒坐到身边的时候他便伸手要，结果被塞在手里一个温热的东西，他好奇的睁开眼睛看，是刚洗好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