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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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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坐起来捞了一把,还捞到一根黑色的头发,若不是没闻到某种石楠花的气味,他的大脑恐怕要被“那一夜,他和他都成长了不少。”这一句话刷屏。
天知道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在餐厅遇到艾伯特,还没等他打招呼,艾伯特就心虚的溜走了。
文森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修在训练场做日常训练。
文森的头有点昏,不适合一起训练,只好坐在一旁看着。
“那个……我昨晚没干什么蠢事吧?”文森问。
“以后少喝点酒。”
那就是说,他昨晚干了一晚上的蠢事咯?文森望天,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修想起某只幼稚鬼昨晚的模样,觉得好笑:“嗯。”
文森沉默了,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当做一团空气。
睡了一觉,头发已经散了,文森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带,却被修抢先了。
修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新的发带,和原先那一条的款式差不多,在细微的地方还要更精致些。
“别动。”修的声音很低。
文森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动。
修的手从他的发间穿过,梳理着他的头发,那双手很灵巧的把厚厚的长发分成四股,松松的辫了一小段鱼骨辫,再扎上发带,很快的就梳好了一个精致而又风骚的发型。
文森伸手摸了摸,大致想象了一下,对这发型很满意。
“发带上有抑制器,三米距离内有效。”修说。
文森笑了笑:“速度真快,谢啦。”
转过头,文森发现修的左耳上出现的银色耳钉,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片刻。
那……该不会也是抑制器吧?
有修在身边的一天过得很快,天空不知不觉间就已染上暮色,文森燃起壁炉,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刚刚沐浴过的修。
等到繁星漫天时,修坐在祷告室中唱颂歌,文森则坐在长椅上对着乐谱发呆。
从前的修是绝对不会去信仰宗教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了?他在恍惚中想到。
修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听得文森觉得头皮酥酥麻麻的他打了个哈欠,脑袋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最后支撑不住,倒在修的肩上睡着了。
修合上乐谱,低头吻了吻文森的侧脸。
晚安。
霞光在天边燃烧着,文森一睁眼就看见了修的侧脸,恍惚了一阵,不动声色的收回搂着他腰的手。
修立马醒了。
“早安。”
“早安。”
可能是因为修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让本应该尴尬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文森心里的别扭也没持续多久。
该吃吃该喝喝,面对嗜睡,坦然的往后一倒,开开心心的睡起了回笼觉。
修打开门,走了进来,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文森的脸,对艾伯特嘱咐了几句,就坐在书桌前办公,不时抬起头看向熟睡中的他。
可能是因为最近身体调养的不错,抑制剂的副作用明显比前一次好上许多,文森只是蔫了一会儿,下午就能兴高采烈的开始建造工程。
看着地面上的文森,修接通了来自雷耶斯家族的通话。
艾利克顺着修的目光看向正在地面上撒欢着的文森:“啧,还精神的。”
修转头,目光锋利如刃。
艾利克不屑,“怕了你了,我又不是专程来挑事的。”
修关闭了玻璃幕墙,静听艾利克接下来要说的话。
“等不到一年了,文森回归联盟的时间必须提前。”
“理由。”
“他们找到避开了测谎系统的方法,正在准备大批侵入了,我不可能亲自一一排查,这需要文森的异能。”艾利克的表情凝重。
“半年。”修回答到。
艾利克皱眉:“三个月。”
“五个月。”这是修的底线,再短他怕文森会出什么意外。
艾利克勉强答应。
修问:“你呢?”
他指的是艾利克该怎样面对失忆中的文森。
“我?”艾利克颇为自嘲的一笑,“我能怎么办……一炮轰了他给布伦达报仇?”
布伦达与安其罗合作的确是她的选择,但如果不是文森失控,他的姐姐根本没有死去的必要。
可他又能去恨谁呢?是布伦达自以为是的赎罪,还是在计划中被逼到发疯文森?
他谁都无法去恨。
等情绪平复,艾利克说:“安其罗留下的资料又解锁了一部分,希望你能借年会前来与我面谈。”
修点了点头:“文森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到时候还请伊登出手,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明白了,来日再会。”
修看着艾利克传来的附件,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赞叹一声,安其罗真的是一位多智近妖的人物。
艾利克对着堆积如山的报告,脑门青筋直跳。
本来他们这批人做上高位的年纪就轻,莫说左右大局,连掌控家族力量都要花上些力气,像族人众多的雷耶斯,光族里的老人家就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修居然还总往飞艇上跑,虽然没那么耽误事,但看着闹心。
从午后工作到了黑夜,艾利克叹了口气,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框,想要从中找寻什么寄托。
那是一张四人合照,是某一年晚宴时拍下的,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家族礼服,照片里有他,有伯特,也有安其罗,还有……文森这个混账玩意。
他用胶带在文森的脸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对着文森那张臭脸在心里足足骂了十分钟,艾利克才重新把胶带贴回去,计算了一下时差,神清气爽的拨通多洛雷斯的电话。
文森请修视察他新修的后花园,因为得知修马上又要离开,他特意加班加点,总算赶上了。
修坐在凉亭上,看向平静的湖面,如果不是文森的反应不对,他几乎要以为文森恢复了记忆。
“看。”文森指向对岸的一角,“本来是想把亭子建在那的,但不知为什么,站在那边望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建在这里才对。果然,建好了一看,总觉得这景色似曾相识。”
“想到什么?”修问。
“想到?没有,只是觉得很开心,开心之余还有点遗憾。”文森伸了个懒腰。
修的表情松快了些。
“你的大脑情况很糟糕,我会限制你的用脑时间。”
文森又闭上眼,趴在石桌上,指尖轻敲着石桌,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知道了,我照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声音闷闷的。
修微微颔首。
“体能训练。”
“当然。”修的回答很干脆。
文森扭头对修一笑,往太阳底下挪了挪,眯着眼边晒太阳边等下午茶。
“想听修的故事。”文森本来是想要聊天的,可惜他对修知之甚少,想聊些趣事都无从说起。
见修没有开口,他又说:“童话版的也行。”
修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才说道:“从前有只小麋鹿,因为看起来很冷漠,周围没有同伴愿意和它玩耍……”
有一天,麋鹿到森林学院学习,遇到一只狼崽,狼崽很活泼开朗,所以它很快就找到了许多朋友,很快狼崽注意到了孤僻的麋鹿。
最初,麋鹿并不喜欢狼崽,因为狼崽太调皮了,它的一切都和麋鹿平常接触的事物格格不入。渐渐的,麋鹿发现了狼崽的优点,它开始羡慕起狼崽。
在狼崽的努力下,麋鹿融入了狼崽的小集体,也交到了人生第一个朋友——狼崽。
那时候狼崽喜欢鹰,鹰也喜欢狼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却因为各自家里的原因,无法在一起,但狼崽依旧悄悄的守护着鹰。
不久后,狼崽与好友也因立场问题相互疏远了,有一次它开玩笑的一样跟麋鹿说,如果不是还有麋鹿,它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那段时间,狼崽和麋鹿的处境都很困难,但麋鹿却觉得那是它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后来,狼崽拼命的努力,想要为家人分担压力,可惜它失败了,只能选择离开森林,在离开前,它向麋鹿告别。
麋鹿就在狼喜欢的地方住了下来,等待狼回家。
说到这里,修的故事说完了,其实他并不擅长讲故事,讲得有些干巴巴的,他低下头看着文森,两个人的脑袋离得很近,近到修都能闻到文森身上好闻的味道。
文森却浑然不觉,只是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让他喘不过气。
修拍了拍文森的肩,有些后悔向他说这些话,他担心文森永远的失去这些记忆,又害怕他真的想起,想起美好过后的不堪。
在即将分别时,文森问到:“最后狼回家了吗?”
“没有,狼还在回家的路上,有很多事让狼无法马上回家。”
文森再傻也能听出来,麋鹿是修,而狼正是他自己。
平时调笑时,文森嘴里没个真假,说说也就算了,但在这种场合下,他突然没有办法回应修的期待。
多说多错,不如当个哑巴。
末次文森把艾伯特的壳子拆开,做日常维护,不时的和一旁修的投影聊上两句。
“修,艾伯特原来的身体呢?”他依稀有些印象,艾伯特才不是这种毫无美感的铁疙瘩,待在这简陋的家政机器人里,实在太委屈他们了。
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目前不在我手中。”
文森扭头看着他。
“现在不能取回来。”修并没有向他解释。
“哦。”文森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下次回来,有一个礼物想给你,我准备了好久。”
可文森没想到的是,这个下次,间隔的实在有些长了。
因为没过多久,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