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步青云》文瑞

7、王桓之1

　　穿着甲胄的王桓之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与在神池见着的他是不一样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又像第一次在城门见到的他，王桓之轻轻对燕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然后就径直走进了东汉殿内。

　　“不知道陛下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为何？”王桓之一上来就直接说。

　　“不是为何，为了那点趣味。”嬴稷把玩着有润泽的白玉茶杯。

　　“陛下不要再开玩笑了。”王桓之皱眉，“当着百姓的面无缘无故地杀人，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作为。”

　　“哐当！”

　　嬴稷把茶杯拍在桌上，冷笑道，“开玩笑？朕何时开过玩笑，朕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是末将越矩了。”王桓之抱拳道。

　　“罢了，”嬴稷一挥衣袖，“乐趣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最近有些自称神庙的人蛊惑人心，朕这个做法不过是杀鸡儆猴。”

　　“在朕的记忆里，你可不是一个信神的人，你也有着野性和仇恨，硬要说的话，你的心里住着的应该是和朕一样的魔，”嬴稷道，“你和朕是一样的人，所以朕才会把你收到秦国。”

　　“那是自然，末将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王桓之道。

　　“你心软了？”嬴稷道。

　　“对于心里住着魔的末将来说，这不过是一条简单的人命罢了。”王桓之不屑地笑道 “只是怕以后百姓会对陛下有怨言。”

　　“怨言又如何？权利和力量才是绝对。”嬴稷勾唇，眼睛里锋芒四射。

　　燕青殿内。

　　林兮迟为燕青摆放好吃食，然后站立在一旁侍候。

　　“殿下没有把药倒进祭祀巫师清洗的神池中吗？”林兮迟道。

　　燕青坐下，夹了一筷子肉食，淡淡道，“去的时候有人守着。”他隐瞒了在神池看见王桓之的事情。

　　不是有嬴稷给的铭牌吗？林兮迟有疑惑，但是止住了口，殿下的心事又岂是她们这些下人知道的。

　　“对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半月节了，每每这个时候宫内的人都会出去野外打猎，殿下应该也是会被要求去。”林兮迟道，“殿下将药给奴婢，奴婢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对谁下手？”燕青放下碗筷，问道。

　　“嬴稷，”林兮迟道，“殿下还以为是谁。”

　　燕青脑海里闪显出王桓之的模样，“没。”

　　“殿下莫不是以为去毒害王将军？这次王将军回城，而他又是秦国的一大支柱。”林兮迟道，“但是秉着对一位好将士的尊敬，奴婢认为其实灭燕国的根据在嬴稷。”

　　“你说的在理，”燕青心思被识破，尴尬道，“这我也知道，只是王桓之常在毒物丛生的边疆，我怕你白白浪费了毒，所以才询问。”

　　“这就是说笑了，”林兮迟道，“这毒无色无味，只要入了皮肉肚肠，无论是谁都会死。”

　　“只是嬴稷用膳的时候，每一道菜必是有人先尝，所以这毒也并不是好下，若是奴婢被抓住了，殿下可一口否认不知情。”林兮迟笑道。

　　“自然，但是你的命生来就是我的，所以主人都没叫你死你又怎么能死？这毒你看着下，不行的话来日方长。”燕青垂下眼帘，表情还是拒人千里。

　　林兮迟却微微有些触动，虽然很多人都说他冷血，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这些却是对于那些与他无关或者恨的人罢了，而且他嘴上说着自己无所谓，其实对于那些无关的人因他受害，他还是会难受，只是不会表现出来。

　　她又回想起，在那年白雪纷飞的山丘上，她的父母带着她去城内行商，却被山贼所害，她一个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饥寒交迫，快不济的时候是他亲自救了她，还给了她现在得以生存的身份。

　　后面她就被培养成他身边的一位暗使，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很多人说燕青是个能下得狠心的人，只有她知道殿下很多时候有多孤单，可是这些殿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或许是他在欺骗自己吧。

　　等燕青吃好饭，林兮迟将碗筷收拾好，带上了燕青给的药瓶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便相安无事，燕青也没有在外走，除了去找了燕池悟几次，其余时间他都是在自己殿内看书。

　　他从燕池悟那里得知了最近嬴稷很宠爱一位叫陈品瑄的才人，他想起来之前去东汉殿找嬴稷时候屏风后面传来的女声，想必那应该就是燕池悟口中的陈品瑄，燕池悟让他找个机会帮她除掉她，但是燕青没有接受，对于女人的勾心斗角他不想参与。

　　他也无事可做，宫内森严，怎么也不自在，可在殿内待了几日，所囤的书都翻看完了，于是燕青准备去藏书阁再借几册。

　　藏书阁离他居住的地方并不远，燕青走几步就到了，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在藏书阁门外站住了脚步。对于燕青来说，自在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殿内和藏书阁内了。

　　这些日子他早已与藏书阁管书的史官相认识，史官带他走到他所读的书的下一册的位置，却在那里看见了王桓之，而他手里拿的正好是他所需要的那一册。

　　“这……殿下，下官这就帮不了您了，若是殿下实在想看那册书，就请殿下自己去与王将军商量吧。”史官说道，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桓之也看见了燕青，“怎么，你想要这册书？”他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那一册兵法。

　　燕青摇头，道，“若是将军想看这册书，那我可以过段时间再来借阅。”

　　王桓之随意地翻看了手里拿的那册书，然后抛向燕青，燕青条件反射地用手接住。

　　“先给你吧，我看上一册就好，没有想到你也看关于兵法的这一类书。”王桓之耸了耸肩，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抽出了上一册。

　　燕青没拿稳，手里的书都散落开来，他急忙蹲下身去捡，王桓之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也帮助燕青捡，但是燕青的手脚很快，等王桓之伸手去捡的时候，燕青已经把书收拾好了。

　　王桓之的手很尴尬地收回，掩盖着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手脚挺麻溜的啊，不知道射箭厉不厉害，马上就到半月节了。”

　　“不过你好像不会射箭吧？”王桓之又道。

　　燕青点头，他去参加那所谓的半月节也不一定需要打猎。

　　王桓之伸出手拍了拍燕青的肩膀，把燕青拍得像风中抖动的树，“怎么能不会射箭呢？好歹也是位王族，你怎么什么都不会，身子骨也瘦弱。”

　　燕青满脸黑线地看向哈哈大笑的王桓之，他这种人是不会懂脑子的重要性的。

　　“要不你来我府上，我教你射箭？保准你在半月节上不会空手而归。”王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