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咸鱼person

9、第 9 章

　　立夏有三鲜，各地有各地的说法，琅琊一带的立夏三鲜一般是指：樱桃，青梅和鲥鱼。

　　恰巧，今日桃花居内便有其中两鲜：青梅和鲥鱼。

　　青梅酒和青梅蜜饯是来不及现做的，刚采摘下来的青梅也还没全熟，酿酒做蜜正好，却不适合直接吃，好在去年酿了不少青梅酒存着，现喝倒是正好。

　　何伯从酒窖中将青梅酒拿出一坛，随即想起谢二姑娘还念着前几日新酿的牡丹花酒，便叫人也提了一壶出去。

　　桃花居前厅。

　　谢云曦洗了个快澡，换了全身衣物，这会儿正飘散着及腰长发，晒着窗外照进来的暖阳，待其慢慢散去湿意，倒也格外悠然。

　　谢年华洗漱完，换了一身居家的妆容。步至前厅，刚一踏进里间，入目便是这——美人散发卧竹塌，临窗见光，风起撩发梢的美景。

　　谢年华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稍众又见玉手执琉璃自在独饮，室内恰闻花果香，泛着酒味，竟是未饮先醉。

　　不觉间，竟连脚步都轻飘飘的失了力道。

　　紧随而来的安颜见此，立时停滞，不敢稍动一丝一毫，生怕惊扰，坏了这诗情画意的景象。

　　好一会儿，谢年华轻坐于塌前，谢云曦才惊觉，“啊呀，二姐你是鬼嘛，走路没声音的。”

　　一开口却生生坏了那谪仙一般的气场。

　　谢年华脑门一突，“什么没声音，我看你是早衰耳背。”见鬼的美人卧榻，诗情画意。

　　谢云曦则瞥嘴，稍稍坐直了身子，指着茶案上一红一青两壶酒，“喏，红为牡丹，新酒。青乃青梅，去年酿藏。”

　　手一挥，很是洒脱大方，“你自个随意，别来扰我。”

　　前头说的都是人话，最后一句就令人恼怒了。

　　谢年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会不用收敛手脚，她便也不客气地抬抬手，一脚踩地，一脚盘榻，一手抵着膝盖，随即执红壶倒酒，潇洒一扬头，一杯牡丹新酿入喉。

　　“不错，好酒，好花，只是不够浓烈啊！”

　　闻言，谢云曦抬抬眼皮，“牛饮牡丹，暴殄天物！”

　　说着，还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今年谷雨新酿，不过十来日，讨巧用了陈酒浸泡，你还要如何浓烈。”

　　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谢年华冷哼一声，另倒了一盏青梅酒，豪迈一口闷，酒香入喉。初品时，清香，再品时，甘甜，回味其中，又平添几分爽快。

　　“清爽怡人，甚美！”说话间，便连喝了好几盏，随即还催促起来，“哎哎哎，有酒无菜，如此待客太过失礼，本君的鱼宴呢！”

　　一嘚瑟就喜欢自称‘本君’的世家女郎，除谢年华也没谁了。

　　谢云曦饮一口青梅，斜靠着懒洋洋道：“锅里呢。”

　　“也未见你下厨，谢三郎，你莫不是随意一弄，敷衍我的吧？”谢年华控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来，你都亲自下厨的。”

　　谢云曦只觉入口的青梅酒糖放少似的，竟有几分酸意。

　　于是，默默换了盏牡丹新酿压压味蕾，随后说道：“二姐，你莫诬赖，我被你追着打了许久，回头还洗手作羹，为你腌制了鱼肉，备好佐料热了锅，这才回屋洗漱，换了那一身被你蹂·躏不成样的衣袍。”

　　幽幽长叹，做伤感状，“二姐姐，你实在太伤弟弟的心了。”

　　谢年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矫揉做作地表演，也不知他家三郎从那学来的——要是让她知道谁教坏了她弟弟，呵呵！

　　嬉闹玩笑间，怀远至厨间而来，身后跟着一排上菜的家仆，人手一份佳肴，粗粗看去，不多不少，正好是三道主菜，两道前菜，瞧着倒是挺丰盛。

　　何伯领人换上食案。

　　稍众，一排佳肴置于案上，谢年华定晴一看，惊讶道：“果真是全鱼宴呢！”

　　谢云曦翻翻白眼，“不是你说要吃全鱼宴的吗？”

　　其实也不过三道主菜都是鲥鱼做的，另外两碟前菜，一道是春时采摘的春笋，腌制后，如今便是一道爽口的酸笋；而另一道则是时下最嫩的大豆，过油清炒，最是香嫩。

　　“什么时候我家三郎如此听话。”谢年华嘴上没个正经，眼中却透着愉悦。

　　她瞧着案上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经感叹：“三郎这菜啊，先不说味道如何，单就这些雅致的摆盘就让人赏心悦目。”

　　说了半句正经的，后半句便又调侃起人来，“这长的好看啊，做的菜也好看，这么一想，三郎你这脸倒是没白长。”

　　谢云曦刚‘运动’过量，实在是提不起劲来怼人，干脆眼不见为净，只道了句：“吃你的鱼喝你的酒吧。”说着便自顾自地执筷，狠狠戳向盘中鲥鱼。

　　鲜美的清蒸鱼肉下肚，配着火腿，鲜笋，鲜蘑，小葱末等辅料，又连着吃了好几口清蒸鲥鱼，那鲜香的滋味，当真绝妙。

　　谢年华瞧他吃得陶醉，不觉口内生津，赶紧动起来筷来。

　　说起鲥鱼，最简单、最美味的便是清蒸。

　　鲥鱼无需去鳞，只需将鱼鳞面朝上放砧板上，每隔一厘米直切一刀，刀深为鱼肉的一半便可。

　　随后将火腿、笋、姜等辅料切成薄片，取一面碗，将网油平铺碗底后，再将切片的辅料放上。

　　辅料排列整齐便可放上鲥鱼，随后，再加若干清水、清酒和精盐、白糖、猪油、葱结、姜块等，上笼用旺火蒸。

　　待出笼，拣去葱、姜块，滗去原汁，加上虾粉和葱段，调准口味后便可将鲥鱼覆扣在大鱼盘里，揭去网油，浇入调好的原汤即成食用。

　　做好的鲥鱼，鱼身银白，肥嫩鲜美，爽口而不腻，再蘸以果醋和姜末，更是别有风味。

　　谢年华吃着鲥鱼，就着青梅果酒，连声叹：“青梅煮酒时，鲥鱼正鲜，妙啊！”

　　谢云曦并不贪酒，微品了几口便不再饮，转而盛了一小碗枸杞三礼鱼汤，执碗细品。

　　枸杞三礼鱼汤的做法同样简单，清水煮开后放适量的盐，然后将洗净鱼和枸杞放入水中，煮一会逼出鱼油便可上桌。

　　这煮好的鱼汤清甜鲜香，温润暖胃，很是养人。

　　而谢年华则端着酒盏，爱极了青梅的味道。

　　酒配汤自然不大适宜，故而她先品了品另两道佳肴——红烧鲥鱼和香煎鲥鱼。

　　人间至鲜，鲥鱼可争前三，无论是红烧还是香煎，都极为美味。

　　酒过半旬，菜过五味。

　　何伯唤人撤了食案上的空盘，换上一小盏时令果盘。

　　谢年华摸了摸饱腹的肚子，晃着脑袋，很是悠然自得地说道：“好酒，好鱼，好景——人生当如是也。”

　　一副吃饱懒地动的模样，倒是同谢云曦如出一辙。

　　两姐弟闲坐瞎聊了几句。半晌，谢云曦瞧着谢年华比他还自得地模样顿生些许不悦。

　　“二姐，许久不见，劳你远送鲥鱼，弟深感五内……”

　　“说人话！”谢年华听不得他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眉峰一挑，看着一脸如沐春风，禽兽无害的某人，心生警惕。

　　谢云曦淡定自若，“二姐，你瞎想什么呢，我不就邀你多留几日嘛。”

　　谢年华更警惕了，“三郎，你这肚子又冒什么坏水。”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巴不得自己赶紧滚下山去。

　　“二姐，你又冤我。”谢云曦委屈道：“我不是见你爱这青梅酒嘛，正好，今日正摘着，准备新酿一些，你既喜欢，待我酿好了，直接带几瓶走，省得下次再来。”

　　最后一句自是满满的嫌弃。

　　谢年华听着，反倒是放下心来。

　　她回味着青梅酒的滋味，很是爽快地点头应道：“也无不可，那你多酿一些。”

　　这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谢云曦目光一闪，“二姐，你好歹装一装，客套一下呀。”

　　“咱们不搞那些虚的，一家人客气啥。”

　　“二姐说的是，一家人客气啥。”

　　谢云曦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露出洁白的八颗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正好，青梅果子摘的还不够。二姐竟吃饱喝足，闲着也闲着，剩下的几株青梅就拜托二姐了。”

　　又道：“我要先去准备辅料器皿，采摘之事就全权交托给二姐你了。”

　　说完便潇洒起身，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只想吃不想动的谢年华：“……”

　　一旁，何伯细心地递上斗笠，竹筐等物，“二姑娘，三郎君已为您备好容器，请您务必要采摘满至少一笼竹筐，不然错过了这几日，青梅太熟就不好酿酒了。”

　　话落，便有下人贴心的将那一笼竹筐抬到门外，好让她对“一筐”的量有一个直观的认知。

　　半人高的“一笼”竹筐出现在厅外。

　　沉默半响，谢年华怒吼：“谢云曦，你个混蛋——”

　　****

　　书房，美人榻上。

　　谢云曦揉了揉耳朵，悠悠然打了个哈欠，随即轻叹：“生活如此美好，二姐怎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怀远拿着小毯进来，闻言一阵黑线，“三郎君，您不是说先去准备辅料器皿吗？若等二姑娘采完，回头见您什么都没备好……”

　　谢云曦拉了拉身上的薄毯，盖住腹部，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果然，还是这样半倚半躺着看书最是舒服。”他懒懒地拿过一本闲书，“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有你们吗？”

　　随即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书桌，“喏，那有张单子，你去厨房和何嫂她们一起准备一下便是了，差不多了再来叫我。”

　　说完，身子一仰人往后一靠，一书在手，悠然翻看——完全是甩手掌柜的架势。

　　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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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怀远：三郎君啊，天道好轮回，当心乐极生悲！
谢年华：妈妈咪的，谢云曦你给我等着，姐姐不算计回来，以后姐跟你姓！
安颜：？？？姑娘不是本来就和三郎君一个姓嘛？
谢文清：掉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