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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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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日,蝼蝈鸣。
昨夜,谢云曦历经束发礼的摧残,待宴会结束,便了回房,随意梳洗一番后立马倒头熟睡。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亦未醒——哪怕窗外蝼蝈声声,依然睡得香甜。
谢家众人不舍他劳累,便也随他休息,直到各家炊烟袅袅时,谢云曦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闻着窗外飘来的谷物清香,便猜出外头必是在做五色饭。
时下,五色饭一般使用红豆、黄豆等具有五种颜色的豆类,混上米同蒸,熟后食用,又名“立夏饭”。
立夏饭是立夏当天家家户户都会蒸来吃的食物,有讨好彩头的寓意。
闻着这味儿,谢云曦就有些嘴馋。
瞧了瞧日头,想来快到午膳时间,谢云曦赶紧唤来怀远,快速梳洗,套了身常服,便迫不及待地向前厅走去。
一路穿过亭台楼榭,走过慢慢长廊,闻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稻谷芬香,只觉饥肠辘辘,恨不得多吃几碗五色饭。
谢家前厅。
谢文清,谢年华早至,两兄妹相对而坐,各自等宴开。
谢文清闲来无事玩起茶艺,倒也自得其乐,一本正经。
而谢年华这边,却又画风突变。
她这几天倒是安分,一直穿着女装。此刻,她正大半身子贴着坐榻,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逗弄身前的一位小女娃。
“小五,小五,快叫二姐姐,叫好了这拨浪鼓就是你的,叫不好,呵呵,二姐姐就揍你哦。”
谢家五妹,谢小小,如今不过三岁,长得粉雕玉琢,白白胖胖,是谢云曦二伯——谢齐的幼女,同辈里排行第五,故称谢小五。
作为一位三岁的小姑娘,面对比自己大了不止一轮的无良阿姐,谢小五只能可怜巴巴地将自己团成一团,试图远离身前的怪姐姐。
奈何,拨浪鼓的诱惑太大,她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跟着拨浪鼓,左右上下转。
理智告诉她,要作一位有原则,有骨气的世家女郎,面对强权恶霸绝不可妥协退让。但她的内心在劝告她——拨浪鼓好好看的,要了吧!
理智与情感的斗争,几番焦灼,几番徘徊,小小的她,却要经历如此困难地抉择。
——艾玛,太为难宝宝了。
最终,谢小五没能抵抗住诱惑。一声“二姐姐”叫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依旧口齿清晰,软糯可爱。
谢年华满意一笑,伸手递上拨浪鼓。
谢小五眼睛一亮,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伸手去接。
眼看着就要碰到拨浪鼓,不想,谢年华手一缩,谢小五抓了把空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小孩没反应过来,就是其他人也挺懵。
可谢年华看着小孩呆呆的模样,只无良乐道:“哈哈哈,谢小五,你怎么还是那么笨,本君说什么你都信,今天都上当第三次了,你怎么那么笨。”
晨间,谢年华就拿着甜点和玩具把人哄懵过两次,没想到下午又故技重施,欺负人小姑娘玩。
简直不忍直视。
一位十六岁的少女,欺负一位三岁的小姑娘,这得多无良,多无耻才能做到谢年华这般洋洋得意。
安颜瞧着还处于蒙圈状态的五姑娘,小心提醒:“二姑娘,您别把五姑娘给逗哭了。”
谢年华不以为然,“怕什么,当年三郎小的时候我不知惹毛过多少次,也没见他哭过,这么点小事,小五才不会哭呢。”
谢文清看不过眼,同样出声提醒:“那时三郎都七八岁了,小五才三岁,有什么好比的,。你呀,还是悠着点,别总想着欺负小孩。”
谢年华没当一回事,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奶娃娃,她正欢喜,哪有可能听别人劝。
这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向来清奇,越喜欢越爱欺负。
她瞧着小姑娘肉鼓鼓的小脸,愈发来劲,“笨笨小五,小五笨笨,拿不到拿不到,略略略。”
谢小五从蒙圈状态中出来,立马嘟嘴鼓脸。本来她还只是暗自生气,不想理人,谁知谢年华不知收敛,不停地火上浇油,这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谢小五“哇”的一声,洪水大爆发。
——完了,玩过头了。
猝不及防下,谢年华慌了手脚。
“小五乖乖,不哭不哭,都是二姐姐不好。”
“喏,拨浪鼓给你,那个小木马也给你,姐姐桌上的小点心都给你……”
然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哇哇哇,娘亲,爹爹,不要二姐,坏,哇——”
谢小五哭得愈发伤心。
奶娘、女仆们齐齐上前安慰。可惜,沉浸在悲伤中的谢小五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二姐姐太坏,呜呜呜,小五委屈,小五就要哭。
洪水决堤,哭声震耳,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谢年华这会儿倒知道着急了,慌乱之下,病急乱投医,“大哥,大哥,你快哄哄这祖宗啊!”
现场混乱不堪,谢文清依然端坐一侧,不动如山,看上去稳的一匹。
听到自家妹妹地求救,他先是冷漠嘲讽,“现在知道叫祖宗了,谁让你惹小五的。”
又道:“我已派人去请二伯母,你先自己哄着吧。”
谢年华惹毛人的本事那是自小练出来的,但她练习的唯一对象却是谢云曦——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伪小孩。
按照对谢云曦的标准去对付别的孩子,这可不就是作死的节奏。
这会儿,谢年华那是一个头两个大。面对哭泣不止的小姑娘,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简直比刺绣还可怕。
——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乱惹小破孩了,呜呜呜,求你别哭啊。
谢年华正崩溃着,却见自家大哥还一脸淡定自若,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五妹都哭这么惨了,你还有心情品茶。”
又威胁道:“我不管,你要是不帮忙,信不信我也哭给你看。”
论无理取闹,论脸皮之厚,谢二姑娘也是没谁了。
不过根据谢文清对她的了解,这人说哭给他看,那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所以说,他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有这么个妹妹。
唉,人生艰难,长兄难为啊!
谢文清无奈起身,小心挪步到谢小五身前蹲下,僵硬道:“咳咳,小五,不哭,乖。”
开局瞧着还凑合,奈何也就开局靠谱了这几个字。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谢年华眨眨眼,莫名觉得这话那里不对。
奈何,谢文清越说越起劲,还说起了具体事例来。
“你看,你三哥哥,他打小就被你二姐姐欺压,但你三哥哥从来不哭,回头都直接报复回来的。”
“当然,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本质上虽然不对,但你三哥哥的心态你应当好好学习学习,比如这坚强、勇敢、机智……”
巴拉巴拉,噼里啪啦。
这是在哄他五妹呢?还是在炫他三弟呢?
谢年华听懵了,众仆人听傻了,谢小五打了个嗝,一双大眼透着不解。
但,却是停了哭声。
众人欣喜,以为是谢文清的话发挥了奇效。
不想高兴不过几息,谢小五又“哇哇哇”起来,听那哭声,竟比原来更伤心了。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谢文清整个人都僵在那,一动不敢动。
现场再次恢复混乱。
谢云曦闻着稻谷香,本是想来吃个中饭的。结果人还没走近,便听到孩童的哭声。
好奇走近,竟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
他二姐手舞足蹈连带鬼脸,瞎哄孩子。
他大哥全身僵硬,对着个小姑娘,手脚不知道往哪放,时不时的还从嘴里挤出一两句“君子曰……”之类的大道理,结果没说完一句,就被那愈发惨烈的哭声掩盖了下去。
谢云曦一脸懵逼地问怀远,“我这是还没睡醒,还是走错地方了?”
“呃…应该都没有。”怀远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他看了眼正在跳大神的阿祈,以及正学动物卖萌的安颜,还有一大群手忙脚乱的家仆们。
现场可谓相当精彩,牛鬼蛇神一应俱全,各路奇葩争相上演。
怀远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所见。
谢云曦则耳膜发麻。他暗搓搓给了怀远一个眼神,一主一仆默契静声,同步挪腿,试图逃离现场。
谢文清察觉动静,一回头瞧见来人,眼神一亮,“三郎,你二姐把小五惹哭了,你快来哄哄。”
谢年华一边附和,一边急急起身跨步,拉着谢云曦向事故中心走去。
“三郎,你快救救我吧,你五妹实在太能哭。”
“别的也算了,这要是哭坏了可如何是好,咱们家这么多年也就多出这么个妹妹啊。”
虽然并不抱希望,但聊胜于无。多一个人受罪也是极好,不是,是多一份力量也是极好的。
逃离失败,谢云曦无奈叹气。随即又疑惑,“五妹?”
谢文清赶紧解释,“是二伯家的小孩,今早才刚回来,二伯和二伯母一路奔波,早间拜完礼便回房休息去了,这小姑娘醒得早,奶娘便提早来了前厅,谁知碰上你二姐这不靠谱的姐姐,好好的,非要惹哭。”
一口气听完来龙去脉,谢云曦没好气地瞪向谢年华,“二姐,你可真出息,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谢年华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急道:“是我不好,这事咱们等会儿再算,你先帮我哄哄小五。”
谢云曦看向谢小五。小姑娘被奶娘抱在怀里,头埋着,只能看见她不断起伏的后背。
听着哭声,谢云曦同样手足无措,“这,我也没哄过孩子呀!”
谢小五的奶娘原是都城谢家的仆人,今日也是第一次来谢家主宅,从未见过谢云曦,当下一见,眼神立时亮了起来,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似的,一边迅速抱起怀里的小姑娘,一边向谢云曦紧急求助。
“想必您便是三郎君,有失礼之处还请您恕罪,但能否求您抱抱我家姑娘。”
谢云曦一头雾水,不过瞧着递过来的一团子哭包,倒是本能地伸手接过。
小小软软的一团子入怀,谢云曦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谢年华不明所以,“我们刚刚换了那么多人抱,也没见有什么用,让三郎抱又能有什么效果,不都一样吗?”
事实证明,人和人是有差别的,抱和抱也是有差别。
谢小五被迫离开奶娘的怀抱,换了个生手,自然非常不舒服,哭喘着本想把人推开。
只一回头,一只莲藕小手便从握拳推胸到开掌抓衣袍,这中间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稍众,谢小五竟神奇地停了哭声。
谢年华和谢文清面面相觑——怎么就突然好了?不会是哭累了,休息一下再哭?
奶娘则呼了一口气,安心道:“果然如此。”
众人一脸懵:果然如此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曦:吃顿饭怎么这么难,我的五色饭啊,嘤嘤嘤。
谢年华:本姑娘再也不惹小破孩子,哭起来好可怕,嘤嘤嘤。
谢文清:哎,又是殃及池鱼的一天,我太难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