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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李白和桃源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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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终于战战兢兢看着两人扭打着出了门,还不忘趁乱把伞塞给王古月。
两人在门口又撕扯了一会。张李白见雨已止,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便甩开王古月理理包袱:“你可会你的相好去吧,我去卖画了。”
王古月拍拍袖子整整衣角,摸摸头发摆摆玉佩,“我这齐整了吗?”一抬眼发现张李白早已大步流星向老街走去,“喂,你啥意思啊!”
张李白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挥了挥手远远丢来一句:
“你牙上有菜叶!”
张李白的摊位比起其他人简单的很,只支起一个小桌摆上卷轴,挂上一张写了“卖画”潦草两字的白布,他便默不作声蹲在桌后的小凳上,像是睡着了。
“你这画怎么卖?”
张李白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他的一幅卷轴。正是之前在平咸酒店对他产生好奇的年轻商人,因为初来镇上,便把生意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四处走走看看风情,刚好碰上了张李白的摊子。
自从他开始画狐狸之后,几乎没有人再来问他买过画或是请他画东西了,除了王古月每次都会挑走那几张红狐狸的,后来他干脆每次都画几张红狐狸,专门留给王古月。本来他也没打算要王古月的钱,可是王古月非要他拿“你没钱拿什么请我喝酒?”
“那不还是你的钱吗?”张李白对他的逻辑表示很不能理解,“你请我喝酒就当买画钱就行了。”
“那不一样。”王古月使劲往他包袱里塞银子,“那怎么能一样。”
张李白也只好当这个公子哥人傻钱多。毕竟很久之前的他早已视金钱如粪土。
他看着这个年轻商人,有些嘲讽地笑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画,你也要买?”
年轻商人有些尴尬地捏着卷轴,原来他们之前的议论全被他听去了。
“要看便看,要买便买,随你。”张李白托着头不再去看他。
年轻商人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看张李白这副淡漠的样子,心想着刚刚伙计小方说的话,还是决意打开一看。
刚展开看到那狐狸的眼睛,年轻商人不由一愣神,那干净的眼里透出的不是他所想的狡猾和野性,而是和如孩童般的单纯调皮,可就是这纯真好像有一种魔力要把人吸进它眼里的世界,年轻商人赶忙回神,看向整只狐狸,浑身的毛发光亮而鲜艳,那灵活可爱的样子像是要跃到他身边。
年轻商人大为惊异,心想这少年天才画师果然名不虚传。他又展开另一幅,是一只纯色九尾狐,与那只不同的是,这只狐面带凶相,眼波中流转着魅惑和狡诈,九尾轻晃,好似一阵阴风袭来,竟也是将他看呆了。
“这画如何卖?”年轻商人看向似乎是睡着了的张李白。张李白像是没听到,依旧垂着头不言不语。
“张画师?”他凑近一点喊。
“张画师?”他绕到桌子后拍了一下张李白,可他仍然不动。
年轻商人一咬牙凑到他耳边,酝酿许久喊出一声:
“张李白!”
张李白起身的时候年轻商人已经做好了撒开腿开溜的准备。
他冷冷地盯着年轻商人看了许久,年轻商人只感到背后发毛,像是被人拎住了后脖颈。
“你把九尾拿走吧,不要你的钱。”他像是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又一屁股坐下支着头准备睡觉。
“诶等等等等。”年轻商人趁他还没睡着赶忙喊住他,“怎么能白拿你的,你好歹随便出个价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屁话倒是多的很。”
“我……”年轻商人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张李白又瞬间睡着,他只好无奈地一抱拳,“多谢。”
“杨公子这是买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幅画而已。”年轻商人陷入了沉思。
“你莫不是买了张李白的画?”
“你疯了,你买他的画?”另一个商人大为吃惊。
“怎么,狐狸的画买不得?”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商人面色略显凝重:“今日吃酒时便说,他从前画的画有灵气能成真,而如今的狐狸,则是多了邪气和妖气。”
车内顿时一片安静。这位杨姓的年轻商人想到初看九尾狐时的模样,不由心中一颤:“他说送我,没有收我的钱。”
年长的商人捻一捻胡须,便再没有说话。
张李白收拾好了包袱,趁着天还亮便往桃源村去。
桃源村隐于这白首山之中,因种有大片桃林,故有此名。祖上为避战乱来到此处,与外界隔绝数百年,难进易出。到了他们这代,还有如张李白这般不知怎的来到此处定居的人,渐渐与外面有了些沟通。但大部分人依旧选择呆在村中,外头的人一般也寻不到也进不去,据说是要得到这白首山的承认,方能进入村中。出来的人又不多言语,故外人往往只知道这白首山有这么个村子,当饭后闲话议论,久而久之却是越传越神乎。甚至有人说张李白是被村中鬼怪附了身失了灵气。
张李白不急不缓地穿过镇后面的一个林子,还要走十里蜿蜒小路,方才到白首山脚下。再穿过一片桃林,还得走一段崎岖山路,这才到了桃源村。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到桃源村走得气喘如牛,还没到村口就累趴下了。
“老张!”还没到村口就听到一声呼唤,张李白扶着额头真想转身就走,可来人一边跑一边喊冲到他面前,生怕村人不知道他回来了。“你累不累啊?”
“哎,我说老金,”张李白被对方扯住衣服,没觉得累,只是感到头痛,“你要那么好奇外面,下次跟我一起去呗。”
这个叫老金的人并不老,只是一个大眼睛皮肤有些黑黑的少年,他非要在两人的称呼上冠上“老”字,显得他能和张李白平起平坐一样。每次张李白回来都要缠着他问外面的事情。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人垂下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从外面来的,想出去便也出去了,可我家世世代代都在这,断然没有出去的道理。”
“这里的人也不是从这山里长出来的,”张李白拉开他的手,“你们的先祖也是从外面进来,方在此地繁衍生息的,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出去罢了。”张李白笑笑,“外面也没那么可怕。”
“可,可是,要是外面不可怕,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老金看向他,“还有,赵秀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住了口。
张李白沉默了一会,拍拍老金的肩膀“你要是想出去,便来找我。”他又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以后在村里别老这么来找我,省的你娘说你。”
老金接过纸包,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糖。他又看看张李白“他们说你疯了,我不信。”
张李白摸摸他的头,“疯不疯,都是在别人嘴里罢了。”
老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