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开》括号笑

10、梧桐花开

　　第二天早读，颜梧到教室的时候，佟嘉树已经趴在座位上了。
　　她发现佟嘉树比以往都要早来教室，之前都是踩着点来。
　　而且，她的水杯是满的，被拿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在她课桌里面发现了一罐烫伤膏。
　　新的，还没用过。

　　此时教室也没来几个人，她联想前前后后。
　　有个答案在她脑海呼之欲出。
　　她回过头，发现佟嘉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还一直看着她。
　　颜梧正准备组织语言问他。
　　他已经开口：“校医说不严重的话一天两次，你看着涂。”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她对上他的眼睛，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男生似乎意料到了，唇角扯出微微弧度，继续说道：“真感谢的话，下午来看比赛。”
　　是了。今天7班有半决赛。
　　她不禁想起上次他打球的场景，“你球打得不错。”
　　佟嘉树明白过来她有去看他比赛。“看得懂？”
　　颜梧摇了摇头。
　　他似乎笑意更胜。

　　颜梧能感觉到她跟佟嘉树之间气场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无意，有时候他会把脚隔在她椅子底下，甚至微微拉动整个椅子。
　　刚开始几次颜梧会回过头看他一眼。
　　他会立马收回脚。
　　但是不到一会儿脚又伸过来。
　　她本想熟视无睹，直到他有一次过分地拉动她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终于明确表现出她的态度。
　　她把椅子往前拉了几步，直到他的脚再也搭不上椅子。
　　有一天课间，趁周围的人还没回来，她跟佟嘉树说起这件事，叫他不要再搭她的椅子。
　　那时候的佟嘉树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感悟，表情甚是无辜地说了声哦。
　　她也没管他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后来他真的没有再拉她的椅子。但是有时候叫她递东西还是会扯一下她的马尾。
　　力道不重，次数也很少。
　　莫名有点亲昵。

　　那天下午她去看了比赛。场上的少年比之前还要意气风发。他和队友相互配合，一路斩杀，连连得分。7班进入决赛毋庸置疑。
　　到了决赛阶段，7班这次对战高二的一个理科班。毕竟是高二，实力和默契都比7班足。7班能打到三强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比赛尾声已经到了12月份，南方的天气越来越湿冷。这群刚打完球赛的男生还穿着夏季校服。
　　佟嘉宜督促着他哥哥：“你快穿上，不然感冒回去老妈肯定要念叨了。”
　　佟嘉树这才穿上，不过没拉外套拉链。
　　他正准备出去，佟嘉宜拉住他的手，亲自给他拉上了外套拉链，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颜梧走进教室刚好看到这一幕。
　　佟嘉树也看见她，两个人擦肩而过。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一丝别扭。
　　因为被她撞见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颜梧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好像还有点，酸酸的。

　　——

　　南中的高中部分科跟其他公立学校不同，南中是在高一下学期就开始分文理班。这意味着刚组建一个学期的班级即将分开。除非整个班级的人都选理科或者文科。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颜梧很纠结，因为她物理不好，但是地理也不好。
　　好像带理字的科目都跟她合不来。
　　而且，她周围的人，她的同桌陈伊敏和佟嘉宜都是选理科，包括还有佟嘉树。
　　那天的分科表一发下来，同桌都没有考虑就填了理科。
　　佟嘉宜有问陈伊敏原因。
　　陈伊敏说：“我背不来政史地那些东西。”
　　佟嘉宜很有感触地点头：”我和我哥也是！”
　　同桌问颜梧：“颜梧，你呢？打算选文选理？”
　　颜梧：“我还得想想。”
　　陈伊敏毕竟跟她同桌了一个学期，能意会到她的所想：“我感觉我们同桌的缘分要尽了。”
　　语气有点惋惜。
　　她很喜欢颜梧。
　　这么一个善解人意还很温婉的女孩子。

　　佟嘉树是从宿舍回来听到佟嘉宜说起，才知道颜梧可能要选文科。
　　他明白她在想什么。
　　初四那一年她对学物理就很吃力。不然中考也不会被拖后腿。
　　晚自习下课，他第一次拦住了颜梧。
　　两个人重新走上女生宿舍楼，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她微低着头，深知佟嘉树找她的来意。
　　佟嘉树突然说：“我们去操场吧。”

　　于是两个人漫走在黑夜里的塑胶跑道上。
　　像是斟酌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你怎么打算的？”
　　颜梧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停下脚步在看着她，也跟着停下来。
　　面对着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应该会选文科吧。”
　　“已经想好了吗？”他还在试探。
　　“嗯。想好了。学文我应该会轻松一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要选理科？”
　　颜梧老实回答：“有过。但我知道选理的结果。”
　　他几乎脱口而出：“没试过怎么知道结果，而且不是还有我吗？”
　　听到这句话，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确实听到了，也看到佟嘉树的表情，很是认真。
　　他试图让她明白他的用意：“你这么努力，我相信你可以的，物理这个东西本来就有点费神，但是事在人为嘛，选理科我们还能分到一个班，我还能——”
　　“佟嘉树，”她阻止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你知道吗，我连我自己都不信。”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

　　那天晚上，他还是把她送回楼梯口。
　　但之后没再说什么。
　　事情就跟颜梧说的一样，他没有再去烦她。
　　他们就是简单的前后桌关系，恢复之前互不打扰的状态。
　　元旦提前放假一天，回来之后南中就进入了魔鬼刷题的期末备考期。
　　这是南中的传统。考前老师疯狂发试卷。
　　刷不完的试卷就要让他们忙疯掉。

　　分班之后，理科班去了楼上。佟嘉树兄妹都在1班，陈伊敏去了2班。
　　南中的文理班一直是理科多过文科。
　　颜梧还在7班，只不过是文科班。她也有了新的同桌。
　　除了陈伊敏来找过她几次，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高一下学期。
　　佟嘉树就好像消失在她的世界一样。

　　南中习惯在高二开始分重点班和平行班。
　　颜梧上学期考得还不错就留在重点班。文科重点班只有一个。
　　理科在重点班里面还分出个火箭班。
　　她听陈伊敏提起过，这个班是专门培养清北的，每次大考都要按照排名重新分班，这个班只留前四十名的人。
　　陈伊敏跟佟嘉宜走得比较近，对他们兄妹俩的情况也很清楚。
　　佟嘉树第一次月考进去了，后面又去了陈伊敏所在的重点班。
　　他说，里面空气不适合他呼吸。
　　颜梧心想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佟嘉宜倒是一直在火箭班。

　　陈伊敏有时候会偷偷溜进颜梧宿舍跟她一起睡觉，顺便聊聊心事。
　　最近几次常常被提起的名字是一个叫李萱薇的女生。
　　陈伊敏说这个女孩子的背影跟颜梧好像，她不注意的话会经常认错。
　　一提起这个女孩子，陈伊敏越说越来劲。
　　“颜梧你不知道，佟嘉树坐我前面，李萱薇天天过来找他问题目，他倒像是十分乐意替人解答......”

　　宿舍早已过了熄灯时候，宿舍还有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夜晚虽黑，却不见静谧。此时她们两个正躺在颜梧靠门边的下铺，一米宽的床铺对她们两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来说不算拥挤。

　　颜梧听到陈伊敏这么说，她的脑海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佟嘉树给一个女生解答的画面，不知不觉在陈伊敏的细细碎语中走神。
　　“颜梧，你睡了吗？”
　　陈伊敏见她没回应。
　　颜梧晃过神来：“还没。”
　　宿舍唯一微弱的光源是外面走廊的应急灯，陈伊敏也看不见颜梧此时此刻的神情，她也没有细想太多，自顾自的说着其他琐事。

　　颜梧庆幸此时的宿舍不见明显的光亮，她脸上的表情才没被人看穿。
　　直到陈伊敏在她旁边慢慢入睡，她的双眼还是清醒的，不见一点睡意。
　　颜梧不止一次听陈伊敏说佟嘉树的事，今晚心里的那股不对劲更加明显。
　　她生性敏感，能隐隐约约感觉那种别扭的情绪是源于谁。
　　她甚至不敢承认，她心里是十分在意佟嘉树的。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是她自己，亲手折断了莫须有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