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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疼的滋味 ...

  •   由于宗教习惯,Mouslin认为星期天是每周伊始,而星期五和星期六被认为是周末,周末必须休息!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休息。哪怕是饿到没饭吃了,他们也得休息。这一点,可谓与华人截然相反。

      在这两天里,政府部门大都不上班,即便出于特殊原因在上班的也是在划水,工作效率低到令人发指。驻非企业对外无活儿可干,且如果非要当地工人继续上班,就得付出高额加班费,为节约成本,各公司理所应当跟着休息。

      话虽如此,对外没活儿干,但不代表对内没有,对外节约成本,但对内又不用付加班费……苏省的目光从□□工作群里领导艾特几人去开会的信息收回,微微叹了口气,发现没有小丫头的名字时,又勾了勾嘴角,找钥匙开门。

      当里面那头小懒猪听见动静,睡眼惺忪地先抬起头望望对面空空如也的床,又往自己的床脚悠悠地爬过去时,苏省已经抱着一大堆东西关好门走过来,还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啊?”
      柳月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帮她接着那些看上去就很沉的东西,“小姐姐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哪里找的车啊,出去怎么不叫我,你自己怎么找得到超市啊?”

      苏省把东西放下,道:“你当我昨天杀那回马枪做什么,跟主任申请的。我也是翻译,怎么就找不到呢?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忙了一周了,好好睡个懒觉。”

      苏省拿起一个极为新鲜的橙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对了,我刚遇上主任,说晚上小食堂聚餐,给我接风。”

      柳月一把抢过橙子,“哦”了一声,剥好皮后,把橙子递还给她,然后转身往卫生间去了。
      苏省一脸懵地看着手里剥了皮的橙子,暗道看样子这小丫头是还没睡醒呢。

      “哎!就算有车也没司机啊?!”模糊的声音表明某人嘴里还含着牙膏。
      “我自己会开车。”
      “嗷……小姐姐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苏省摇头一笑。

      说是那么说,可真到了晚上聚餐,提词的时候,明显是为了给某一领导送行,然后才顺便再给苏省接接风这样。
      众人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对某某领导歌功颂德感激不尽,喝的也是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诚意十足。

      散会之后,柳月却还一直撅着嘴。
      “这么不高兴的样子做什么,菜不好吃?我尝着挺好的呀。”
      柳月瞪了她一眼,“说是要给你接风,却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还是蹭的。”
      ‘蹭’字说得尤其重。

      “小撒子,”苏省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我一个传声筒,要人家给我什么诚意啊。没诚意不是更好,是果汁不好喝还是水果不好吃?别个的诚意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大厨的诚意是挺足的,咱蹭这诚意蹭的不是也挺好的吗? ”
      “诶,小姐姐你真的不会喝酒吗?”柳月悄声问。
      未等苏省回答,后面已经有人粗着个大嗓门大呼小叫地追上了她们。

      “柳月!”
      “柳月你等等。”

      看商务男这一身酒气的样子,苏省不由得皱起了眉,却又暗暗摇了摇头,对柳月道:“我在那儿等你。要我等要我留,给个手势就行。”
      说完,走到了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
      任谁一看见商务男那鬼样,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苏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表白也不挑个好时候,一身臭味,既没花也没礼物,还黑灯瞎火连个月亮都没有。她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特意将头拧了过去,只用余光稍稍留意那边的动静。毕竟是喝了酒的男人,她可不放心。

      余光一跳时,她连忙把脸转了过去,却正好看见柳月躲开商务男的咸猪手,把自己一双手都背到身后的动作。小丫头一脸一身满满的防备,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苏省嘴刚一勾,小丫头已经倒着退了好几步,然后转身朝她走了过来,转身时还很嫌弃地瞅了商务男一眼。

      苏省不由脸上一呆:“这就完了?”
      “啊?”小丫头也被她问得一呆,然后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拖着她往食堂旁边那一门之隔的厨房重地去。一进门,两人瞬间跟在食堂里忙活的一瘦瘦的大叔对上了眼,“吴厨,我可以跟你买一只鸡吗?”
      “啊?你要做什么,没吃饱吗?我给你再下碗面。”
      小丫头摇摇头道:“唉呀不用,反正你就卖一只鸡给我吧,我把钱给你,下次你出去买菜的时候多买一只不行吗,好不好嘛?”
      “行行行,由你由你。”

      小丫头欢呼一声,当即往放鸡笼子的小仓库冲了过去,苏省跟过去一看一闻,瞬间就想自我劝退,皱眉看着小丫头在里面东挑西捡的,“刚刚没吃饱吗?”
      “唉呀,你不知道,那些人饿死鬼似的老转盘子,我面前永远只有一盘花生米,哪儿能吃得饱啊。我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有了!这只好,这只胖胖的!肚子还肥嘟嘟的呢。”
      “嘟嘟嘟嘟嘟嘟~”
      她一身粉白,嘴里还在逗着那只肥鸡,风风火火地将其拎到旁边,“砰”地一声,手起刀落,鸡头跟鸡身道声拜拜……

      苏省真的惊了,暗自怀疑之前怕她被欺负而在一旁蹲守的行为是否有些搞笑。

      吴厨正在收拾聚餐后的残局,锅里正好有热水,刚谋害了一条胖生命的小丫头立马理所当然地就将其征用了,连吴厨都不由得失笑地摇了摇头。

      苏省看了看忙活中的两人,尽管有心想帮忙,却又实在不愿意干那油腻脏活,站在旁边看着又不太好。只得道了声:“吴厨,你辛苦了,以后有翻译方面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吴厨也笑了笑, “他们说新来了个翻译,也是个小姑娘,我就说这下子柳月可有伴儿了。咱们也算是一个部门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苏省淡笑着点了点头。

      “丫头,我先回去了,你吃完快点回来,有事打电话。”
      “要是十点钟不见你回来我可就出来找咯。”
      “唉呀,知道啦,你快回去吧。”柳月用脸捋了捋袖子。
      苏省看了看她,转身走了。

      对于目前所有的条件苏省都很满意,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怎么留下来。

      推开门,清香扑鼻而来,给这一方小小的房屋多添了几分温馨。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苏省黑色的床铺和那擦得锃亮的桌子。洗漱完毕又吹干头发后,苏省打开电脑,开始记录今天白天的所见所闻。正此时,门开了,苏省的视线仍旧盯着电脑屏幕,十指飞快地打字。

      直到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她不由转头望去。
      “当当当当,韭菜花黄焖鸡!”
      一大碗汤汁浓厚,香味诱人的鸡肉就砸在苏省的左手边。

      “好香啊。”连苏省都不由赞道,抬头看了柳月一眼。
      小丫头一撅嘴一插腰,小模小样地说:“那当然,这可是本姑娘的拿手好菜。”

      定了定,柳月跑去洗了副碗筷,却把它们朝苏省递了过来,满脸期待地催促:“快尝尝。”
      苏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咽了口唾沫,接过筷子,然后夹了块土豆。
      “唉呀,你这个人!”小丫头眉头一皱,把筷子抢回来,插进肉堆里翻出那俩鸡腿,一股脑塞进了碗里放在苏省面前。苏省刚要推,她就佯怒道:“你不吃我可要生气了。”

      “这是我专门给你接风的,虽然只有一只鸡,但也是我特地给你做的,只有你可以吃,吴厨想啃个鸡翅膀都被我无情地制止了诶!”
      接风吗……苏省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丫头可能是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飘到另一边,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
      “小姐姐不是说,之前吃得不好吗?”
      “不是说,喜欢吃肉吗?”

      然后又有点难过地转回来,看了看苏省。
      “你太瘦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瘦呢……”
      “瘦成这样,力气还那么大,独立成这个样子……”
      “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苏省的眼睛有点红,笑道:
      “那也不能两个鸡腿都给我啊,我自己吃不完这么多,我们一起吃。”
      小丫头一拍桌子,瞪眼威胁:
      “不行,鸡腿必须你全吃掉,我顶多帮你吃点肉。”说着,就抓起那小鸡翅膀啃了起来。

      苏省也去洗了副碗筷,把那几块肉多的放到里面,盯到她接了,这才重新坐下,把鸡腿凑到了嘴边。

      这碗韭菜花黄焖鸡究竟是什么滋味,也只有吃到的人才能知晓。

      非洲的鸡都比较瘦,哪怕柳月挑的是肉鸡中出类拔萃的那一只,真能让人大口吃肉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两个腿和三两块肉罢了,别的,充其量只能说是鸡骨头上不小心沾了那么一层既薄且不均匀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肉的东西。

      但两人都吃得有滋有味。

      “丫头,你来这多久了?”
      “啊?刚满三个月呀,我是校招进来的,实习完,签证办好就直接过来啦。”
      苏省笑了笑,跟她说:“好好干,有这么一份条件不错,人也不错的工作挺难得的。”

      “呼,才不是呢。”柳月把筷子往碗里一戳,“我之前也是在办公室的,都差点被他们整得辞职了。是我老大人好,把我要到合约部,我才留了下来。”

      “怎么了?”

      柳月道:“我还没毕业的时候,他们就让我翻译合同文件,那些词,我之前根本就见都没见过,两百页的文件,让我一个星期弄完。我那破电脑直接打都打不开你知道吗?国内项目驻地那破网更是让人服气,打死我都想不到这么大一公司连个好点的网都舍不得弄,几层楼,用同一个网!”
      “我连法语助手都用不了。”

      苏省说:“那你怎么办?”

      “我去旁边网吧下啊。别人都是在玩游戏,就我一个跟神经病似的,开两个word加几个网页在那里嘿哧嘿哧地搞翻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在那儿待下去。”

      柳月一低头,“但是没办法,人家给我布置了任务我就得完成,网吧里的电脑配置好,做起来快一点,也不会突然死机,导致我好不容易翻译的成果全部白费。”

      苏省皱眉,“去网吧不得花钱吗?”
      “是啊……”柳月难过地说,“那段时间都靠妈妈给我打钱……”

      她眼睛红红:“我第一次拿工资是实习结束后,正好赶上他们三个月一结工资,拿到钱我就打了一半回去给妈妈,可是根本就不多。后来我还要出国,要买正装,要准备行李,妈妈就又把钱还给了我,还又给我打了好多钱。”

      苏省叹口气,安慰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会来非洲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容易的。

      苏省不会去问,为什么不要求公司给她们提供好的办公条件,为什么不换一个工作的地方试试。草根,学了法语的人,本就是为非洲准备的。可由于没有人脉,没有人指引,便连来非洲工作这一条独木桥,都不知还要走上多少弯路。

      而对于初入社会的人而言,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恶意,也能让她们陷入几乎万劫不复的境地。

      困境中,能有人无私援手的,又有几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心疼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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